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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变态！”裴休抬起脚来，狠狠地往他的脚上一踩，莫子文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抬起身子，将压在裴休身体上的重量移走。
他看着裴休有些发白的脸，露出嘲讽的一笑，反手将他的脖子扣住，压在书架上：“你在害怕，不过，放心吧，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至少在这里不会对你乱来的，毕竟杀人还是犯法的，我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前途。”
“我也相信老师不会对我怎么样。”裴休注视着那双眼睛，说道。
“不过，摧毁一个人的心魄，这可是我的强项呢。”莫子文继续欺压上去，唇角噙着几丝玩味的笑意。
那是和那天在警察署特别医学室的那个女医生一样的笑容。
裴休加大了脚下的力道，突然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开了。
心底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溢了出来，女人冷静的声音抵达他的大脑深处——
快逃！
裴休没有多做停留，一边按着脖子缓解疼痛，一边奔去拽起桌子上的书包，跑到门口，身后却没有任何的追来的脚步声，他往回一看，看到莫子文双手缚着被按倒在地，但是那里并没有其他人。
他没想太多，夺门而出。到了校外，正好赶上了刚到站的公交车，坐定下来，稍稍松了口气
他摊开手掌，刚才居然那么轻易就推开那么有力的莫子文，这让他吃惊不已。
心底像是一股清泉涌过，女人声音像是水珠滴落，融入清泉，空灵动人。
“是我救了你，算是感激你这么多天让我寄居在你身体里吧。”
这次听得最真切，裴休往四周看了一下，都是些陌生的男乘客，根本没有女人，而且他们都顾自地坐着车，或打电话或在发呆，并没有异样。只有一种可能是，这个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而且还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他直了直身子，敛去其他情绪，凝神在心底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沉静了很久，才又响了起来：“我已经忘了，时间过得太久了，不过，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是慕辰？”裴休想起那天到慕辰那边也是被这个声音指引过去的，她一直都在说“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你的神经不要这么紧绷，不然我会很吃力。”女人声音不满地传了过来，“慕辰？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凭着感觉寻找而已，我到了太多地方了，我没有实体，没有存放记忆的容器，在飘荡的过程中已经散失了太多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我似乎在找个人，应该就是那个男孩子吧。”
他记得慕辰说过的“意识”理论，这大概是一个很思念他人的人的意识，溢出来，然后无处依存，连本体都已经消亡了，一直在宇宙间飘荡，孤独地飘荡着，直到忘记了一切，不知道为何存在……
“你还记得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已经忘了，只是能感应到，就是他。但是，他很奇怪，我不能太过接近他，他有天生排斥灵的体质，所以我才决定留在你体内，你是我找到的最好的容器呐，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她似乎很快乐。
“你什么时候能离开？”裴休问道。
“不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弄清楚我和他的关系，在此之前，我要借用你的身体，作为报答，我会帮你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变态家伙。”
“你放心，你会稍微累些，不过，对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不是恶灵！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就会离开，永远的离开。”
“你也需要一个人帮助你摆脱那个变态吧！”
“我会帮你！”
她还在引诱着他。
直到他勉强同意。
裴休往椅背上一靠，窗外城市的夜景分外的迷人，黑暗中的灯光像星星一样耀眼，跳跃着迷人的色彩。
“我记得不久前看到的城市，楼没这么高，道路也没这么宽……不同的世界啊。”
裴休一怔，问道：“你也是刚来这里？”
“我是跟着你到这个世界的啊，不过，我可以知道很多你们人类不知道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超意识。”她有些得意。
裴休不由地蹙紧眉头，一只手附在窗户上，笑了一声：“原来，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过。”
女人的声音又一次藏匿了，悄无声息。
快到站了。
回到家，洗完澡，吃了点宵夜就躺倒在床上，看了会新闻，就困得睡着了。
做了个梦。
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子一身白裙倒在鲜红的血泊中，还拼命地护着怀里的婴孩。看不清她倒在血水里的模样，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一切景象开始慢慢扭曲，最终变成一团红色。
裴休从梦中惊醒，看清楚这是自己的房间才平息了一下心情，从这个诡异的梦里溢出来的悲伤还有惊恐太过真实。
从床上坐起，按下遥控器，窗帘慢慢地拉开。他走上去把窗户推开，新鲜的空气涌入，冰冷却又让人分外清醒。
白天的课平平静静，图书馆的值班老师不是莫子文。
裴休向旭东轻声问道：“你认识那个莫老师吗？”
“那个新老师莫子文？”旭东有些诧异，“听倒是听说过，心理学和医学双博士，学校花了好大一笔钱才请来的天才。”
裴休顿了一下，才应道：“这么厉害。”
旭东眉毛一挑，又说道，“听说他还是极限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这个俱乐部你该知道吧，赵大美女也是会员啊。”
裴休轻笑着摇了摇头，把包寄放好，径自走向电子阅览室。
考试那天，他还算镇定。从考场里出来，也不过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神情舒展开来，扫了一眼教室外的绿色风景。
最后一天的考试安排在了下午，裴休捧着书靠在走廊的栏杆上。
此时，慕辰一身简约的黑白色衣服，垂下的右手里捏着一本厚厚的精装本书籍，从欧式建筑风格的图书馆里走了出来，走出长廊，转了弯，两个人正好照了个面。裴休愣了一下，随即整理好了心情，冲着他弯下腰，打了个招呼：“您好，上次多谢您了。”
慕辰微微低下下颔，看着他抬起脸来，冲着他点了点头，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绕过裴休。
裴休低下头来，刚往前走了一步，心底溢出的声音再一次像震波一般扩散到全身，意识和呼吸在刹那间仿佛被夺走了一般。
一句话从喉咙里无意识地滑出：“请等一下。”
他迅速转过身，追了上去，一把拽住慕辰的手。
一刹那，手好像触了电一般，心底传来女子的一声尖叫。他愣在原处，一动不动。
风微微地吹拂着，空气里仿佛一切尘埃落定，沉静不已。彼此的呼吸都凝滞住了，清醒过来的裴休惊愕地抬起头来，对上慕辰那浓郁如墨的眸子。
“抱歉。”他迅速地抽回手，赶紧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