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楼雪揽月 16(1 / 1)
黎家病房里,薛楼雪坐在病床边凝神看着已经被黎尚人的夫婿及儿子换过衣服的史兰禾,思绪正在飞转,刚才黎尚人看过后,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晚一刻钟就没救了。
他的伤是因为从高处坠下,头部撞击礁石之类的硬物造成,肿胀发皱的皮肤是泡在水里过久才会如此。
那么是谁这么狠心,逼得兰禾必须从高处跳下,一直呆在水里,莫非又是那个变节的赤血门徒?
她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个可能,却理不出史兰禾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按理说他去执行的任务远比她们要简单,怎么会?
巧月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那把剑,他的视线在依然昏迷不醒的史兰禾和薛楼雪身上转了一圈,连他自己也没注意,看着薛楼雪胶着在史兰禾身上的目光后,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几乎抠进了包裹剑柄的皮套里。
腰上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腰上,他用手按了几下还在造乱的腰眼,却也没能让疼痛有所减轻。
“年轻时不注意身体,等老了可有得受。”黎尚人端着药碗走进来,忍不住对巧月说道。
她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薛楼雪看着床上的病人发呆,而站在一旁的巧月却一手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腰,一手还紧握着长剑,这种情形下,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提醒新娘子该注意新郎,可惜成效不大。她无奈叹息,人家新婚燕尔的都在家里好好温存,这两人倒好,救了个男人送她这来了。
这一对,女的吧不好好照顾自己的新婚夫婿,却盯着病着的男人看,男的呢明明身子不舒服还硬撑着不说,还真是一对。
黎尚人的警告让巧月抬头对她笑了笑,然后又低头用心的捶腰。
“我师弟真的不会有事?”薛楼雪半晌才转过头开口问道,脸上镇定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要是一天没醒,她就一天都不放心。
黎尚人听她的意思是怀疑她的医术,气的将手中刚熬好的药一股脑的塞进她手里,不怒反笑道:“喂他喝了这碗药,一刻钟后就醒了。”
她又转过身看了一眼巧月,大步走到屋中的桌子旁坐下,对巧月道:“你过来坐下,我给你看看。”
薛楼雪的手里冷不防被塞进一碗还烫着的药,她的眉皱了起来,但听到黎尚人对巧月说要给他看看,她才乍然想起,一直都在想着师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忽视了最该重视的人。
她转过眼来看向巧月,发现他竟然还拿着剑站在床边低头捶腰,从她坐着的方向能够看到他眉头皱的很紧。
“小月……”薛楼雪开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他的疏忽。
巧月先是听到黎尚人让他过去,要给他看看,但他想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腰有种钻心的疼,僵在原地却动不了,他便更用力的捶了捶腰,又听到薛楼雪略带迟疑的声音,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她。
薛楼雪脸上的歉意,他看的很真切,他并不希望她对他有歉意,她并没做错什么啊,只不过就是在遇到重要的人时将他这个不重要的人暂时遗忘了罢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愿意的,怪不得她,若是他告诉她他的腰很疼,相信她不会不管他,只是他不想看她因为怜悯他而故作关心的样子,所以他没有埋怨,没有责怪,只是扬起一贯的温柔笑靥。
“我没事的,你师弟,呃,他会好起来的。”他说着,握着剑硬是转动了已经酸麻的腿走到黎尚人的桌前坐下。
黎尚人瞪了望过来的薛楼雪一眼,这人怎么这么钝啊,没看她这个夫婿身体也不舒服,床上那个不过就是头撞了礁石,多泡了些海水,吃了她开的药,多休息些时日,伤就好了,还能像从前一样能跑能跳的。要是耽误了自家男人的病,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薛楼雪见黎尚人瞪了她一眼,原本就微冷的眼神更泛着霜花,哼了一声,转过头扶着昏迷的史兰禾喝药去了。
巧月自然也看到了薛楼雪刚才的眼神,心中一哆嗦,却不敢再看,只能转过脸来看着桌面。
黎尚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拉过巧月的手仔细诊着脉。
“这丫头怎么能……唉!她几辈子没碰过男人是怎么着?真是,咦,你身上怎么会有?来来来,我再看看你那只手。”诊了一会儿脉,黎尚人不自觉的瞥了几次薛楼雪,得不到薛楼雪的关注,她又继续诊,这次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怕自己诊错脉又让巧月换一只手再诊。
“嚯!看来我没诊错,还真是这么回事啊。”黎尚人再次激动的拍了下大腿后,抬头就看到薛楼雪站在巧月身后,正蹙着眉冷冷地看她。
她收住自己眉开眼笑的表情,端正了坐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能否请黎大夫你说清楚,我家小月到底出了什么事?”薛楼雪冷冷问道,颇有些你敢撒谎决不轻饶你的架势,她承认在师弟的事上忽视了巧月,但她却不是有心的,喂了师弟喝完药,她就赶紧走过来看巧月的情况,她是不会让他有任何事情的。
“啊?嘿嘿!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它,怪不得被你这么折腾,他也只是腰疼。”听薛楼雪问她巧月的事,黎尚人竟露出一副猥琐大婶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
薛楼雪看她露出这副德行,咬了咬牙,为了知道巧月究竟哪里不舒服,只得继续听下去。
“楼雪呀,我说你在成亲之前是不是根本没碰过任何男人啊?”黎尚人收起那副猥琐面孔,换上一副很正经的八卦嘴脸问道。
她的问题一出,薛楼雪脸上倒是很平静,只是耳根脖子却变得通红。
巧月听了黎尚人的问题,也是一愣,他侧过脸来看薛楼雪,发现她脸上虽然还尚算正常,但耳根和脖子却已经红透了,倒是有些不解。
“我碰没碰过与你何干,有事就说事。”薛楼雪决定自己不要继续忍耐了,她拍了一把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墨砚台都向上跳了一下,等砚台掉落时还将宣纸染了一大片墨迹。
黎尚人看薛楼雪如此恼怒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戳中了人家的要害,她也不再吊胃口,索性一次说清楚:“我看小月刚才站在床边时似乎身子很不舒服,时不时的就捶捶腰,而且脸色也有点白。为了你们的幸福,所以我就给小月诊了诊脉,结果我发现他身体里有‘木香’。木香呢是苗疆的一种蛊,这种蛊最早是为了控制俘虏,但后来被苗疆三十六峒的峒主改良了。它不再是一种控制人的蛊,而变成保护人的蛊。不过呢,这种蛊必须通过处子与处子之间的交合才会变成保护人体的良蛊,而且一般女子中蛊,等交合完,蛊会进入男子体内。男子在初期会不适应,一天以后,便会恢复正常,还会保护男子百毒不侵。若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那么中蛊人依然还是会被施蛊者所控制,与其交合过的男子在两个时辰内会出现身子瘫痪的情况,然后在百日内死去,死因不明。”
黎尚人边说边观察两人的表情,薛楼雪听她讲述完毕,双眉已经拧成了麻花,可见她自己并不知道身上已经被人下了蛊;再看巧月,他也是一脸茫然,可见对中蛊一事也毫不知情。
“你是不是处子这事的确与我无关,只不过是与他有关罢了。”黎尚人笑着指了指巧月,她呀越来越佩服自己了,竟然有做和事老的潜质。
巧月一时喜一时忧,看她耳根和脖子都红彤彤的样子,大概黎尚人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就是她第一个男人喽,知道自己现在是她的唯一,他怎么能不开心;可是他又有些担心,万一他不是她唯一的男人,那么,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么想着手脚竟有些僵硬无法动弹。
听出黎尚人话中取笑之意,薛楼雪也无暇与她再做计较,蹲下身来看巧月的情况。
“巧月,我不知道我被下了蛊,不过,你放心,我……我在你之前的确没碰过其他男人。你不会有事的,别害怕。有些事没和你说,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握住巧月的手,她低声解释着,她不是个善于花言巧语的人,所以不知道该怎样哄他开心,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没有说的事都一一向他讲清楚,不让他担心。
“我……我又没说怪你。”巧月低着头,声音也低低地,僵硬的手脚也放松了下来。他没怪她,真的,刚才不过是担心不能继续陪她和等娘亲回来,他看着她脸上的紧张神色,嘴角微微勾起,脸蛋也红红的,恢复了些健康的神采。
薛楼雪舒了一口气,还好巧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男子。
她站起身,将巧月抱起来,自己坐进了椅子里,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坐着。
不太习惯坐人家大腿的巧月扭了扭身子,最后还是安静下来,腰上还有微微的疼,也不想动,就这么靠着她坐着也好。
“刚才我是太担心兰禾了,所以才会忘了你身子不舒服,对不起!”环住巧月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薛楼雪才说道,是她大意了,看到史兰禾狼狈不堪的样子就乱了方寸,没有顾及他的身子不适。
“没……没事,我知道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巧月听她提起床上的男子,他平静地眼中又泛起点点的涟漪,轻轻地贴着她的脖子蹭了蹭,才说道,他要好好的抱抱她,不知道这样甜蜜的时光还能维持多久啊。
“很重要的人?”薛楼雪疑惑,将巧月稍微推开了些距离,看着他的眼睛,他却不肯与她对视,眼神闪烁不停。
知道他是误会了,她冰封的脸上划出一抹笑来:“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他,是你!”
看来她要是不说开了,这个小东西还会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
巧月等她说完,仔细回味了下她的意思,眼睛刹时瞪得圆圆的,和受到惊吓时的小猫很像,很可爱,薛楼雪在心里暗暗想道。
“眼睛别瞪那么大,我说的是真的。”
巧月一只手里抱着剑,另一只手在她肩上撑着,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道:“你不用骗我,就算你要娶他,我也不会阻止的。”
不敢相信她的话,怕她只是为了让他接纳她的师弟才哄他的,所以,他表情马上又黯然了下来,出口的话也显得有些苦涩。
他只是单纯,并不是笨,以前不懂这些,遇到她以后竟然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许多。
“傻瓜!我怎么会娶他呢!他是我的师弟,也就是我的弟弟呀,以后他也是你的弟弟,虽然他可能比你大,但从我这论,你也要叫他师弟。”薛楼雪见他神色黯然,伸手将他扯进怀里抱紧,无奈中还带着宠爱的拍了拍他的背解释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这里来,她对史兰禾并无男女之情,若是真的喜欢他,要娶他,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腰上真的那么疼,再加上情感需要宣泄,巧月哭的很伤心,眼泪呢也就顺理成章的抹在了薛楼雪的黑衣上,好在是黑衣,弄脏了也看不出来。
“乖啦,一会儿等他醒了,我就介绍你给他认识,让他知道他有一个这么爱哭的姐夫。”薛楼雪任由他以泄愤的方式用自己的黑衣擦脸。等他哭完,她点了点他的鼻子,侧着脸看他因为哭过而红红的眼睛,唉!看来她娶了个小泪包。
“他长的很好看!”巧月瞪了她一眼,然后类似控诉的说道,他心中虽然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但还是不甘心,那人长的那么好看,她就真的一点不动心?
“再好看,看久了也会腻,何况我对他太了解,我们不可能。”史兰禾不是不好,只是有时候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让她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其他想法。
“那……”巧月还想问,却已经被床上人的低低□□声所打断。
黎尚人早在薛楼雪将巧月抱起来时就出去了,而且临走时还带着满意的微笑,此时,屋里也只剩下还不省人事的史兰禾和薛楼雪夫妻俩。
史兰禾的苏醒,正好打断了薛楼雪和巧月继续浓情蜜意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