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在这里(1 / 1)
情欲这样的东西,便如同沉睡在一个人身体里的洪水猛兽,若他只是蛰伏,面上便无一样不正常,若开闸泄了出来,便如烈火般,能把人焚烧个干净。
悠时承认,自己很爱他的吻和身体。
常常沉醉其中而不知今日是何年。
她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很大原因之一就是她爱他的吻。
她爱他的吻。
这并不是什么羞于承认的事情。
相反,悠时倒觉得十分幸运。他这样一个人,白皙,干净,温和而有礼,即使在床上,也完全可以照顾她的感受。从那之后的每一次经历都是美好的,也许两人确实是比较好的合作者,在过程中,两人都能有极致的欢愉,所以才会让两人都想要一试再试,把那滋味一尝再尝。漫漫长夜中的拥抱,亲吻,纠缠,撕扯,黑夜中,绕在一起分也分不开的呼吸,都让悠时感到一种别样的浪漫。好像暂时把她从她那个熟悉的世界中拉扯出来,把她丢进漩涡里,让她窒息,压抑,血液中又满是彭腾的热情和欲望。这一种生的感觉,或者说,死的感觉,让悠时觉得酣畅淋漓。
“怎么了,笑的这么*?”君雅在她面前坐下,把书放在一旁,把餐盘放在正中间。
悠时已经快吃完了,斜瞄了她一眼,眼神中写满,“老娘不想理你。”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最近把你家的镶钻小帅哥给吃了吧。啧啧啧,女人啊,就是要有爱情的滋养。看你这面色,你要是不开口,我都能把你误认为美女。”君雅擦着筷子,调笑她。
“没事,你能误认,我不误认就行了,看你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啥!孤家寡人!我这叫曲高和寡!!”
悠时又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拿出手帕来擦了擦嘴巴,才说,“… …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宁缺毋滥… …”
“厄… …我就是那个意思。”君雅讪讪的说,看见她拿出一条手帕,一把抢过来,说,“小丫头现在居然学斯文了,还会用手帕了,来,给我看看。”一抖,手帕就被展开。
“恩… …”君雅看了手帕一眼,又看了悠时一眼,问,“你是不是被包养了?”
听她的问题,悠时“切“了一声,说,“要包养,也是老子去包养别人吧。”
“你没被包养,你哪来的钱用爱马仕的手帕?你需要在我这个穷人面前得瑟成这个样子么?”
“碍妈事?还碍爹事呢。”
“厄… … 你个暴殄天物的,就拿爱马仕的丝巾擦你油光光的嘴!这个丝巾的设计师估计已经在法国哭了。”
“关我屁事~”
“厄… …我又错了,我不该对你期望太高… …”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滚!~”
饭吃了两口,君雅忽然问,“哎,我听说你们比赛的日期改了,从2月底改到5月底了?”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应该正在写论文吧。真无聊。”悠时昨天也从教练那听了消息,“据说是体育馆休整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不能如期完工,就给改了。”
“那你还参加不参加?”
“参加啊,为什么不参加。就是时间拖那么久,多少有些烦人。”
“我也觉得。”
“而且,到时候肯定有很多找工作的机会,可能有些机会就要错过了。”
君雅想着,点了点头,“这个是最麻烦的,现在的就业市场你也知道,烂透了。”
“是啊,不过还好我想的工作没有很强的季节性,应该影响不是太大。”
“我们这个专业,你去应聘摄影师,别人会要你么?”君雅表示担心。
“不知道呢,到时候试试看,不行再找别的出路了。至少我没有租房的压力,到时候薪水少一点就少一点。”
君雅点点头,表示赞同。
“今天打算怎么过啊?”悠时问她。
“我啊,悲惨的我还要去跑新闻。诶,记者真不是人做的工作。工作结束了,可能会去和朋友们聚聚吧,但是说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可能是八九点,也可能是九十点。”想起自己的工作,君雅又要无声叹息了。
悠时撅着嘴摇了摇头,“我只能对你表以无限的同情。”
“就没有啥物质表示?”君雅这么顺口一说,悠时还真的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盒。
“呐,收着。”递给她。
“真的有礼物?!”君雅知道会有礼物,悠时这个人,送礼从来都是在年末,圣诞节元旦那会儿。小学,大家都不过圣诞节,就她一个小海龟,圣诞节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一盒那个时候还很罕见的进口水果糖,说,“Merry Christmas”。那时候都是小孩,哪里听得懂英文,不过见了水果糖还是异常高兴,抱着她就狠狠的亲了一口。她到现在还记得悠时那时候脸上错愕的表情。想起来真让人捧腹。
“傻笑什么啊?”悠时看她礼物都还没拆开,就在那笑。
“悠时,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小时候比较可爱。”
悠时翻了个白眼,说,“我其实对你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切~学人说话。”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杆某个M开头牌子的钢笔。
“我真的觉得你是被包养了。”君雅把那支钢笔拿在手上看了看。
“那是老子劳动所得!”
“我呸,你什么时候打过工?!”
“咱的工作叫一劳永逸!”
“得了吧,好事都让你摊上了!”
君雅沉默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问,“这个不是你稿费吧?”她知道悠时时不时会向杂志社投些照片啥的,不过,那要多少稿费才能买这一只笔啊。
“你觉得我这么重视你!”
“恩… …果然你被包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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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街上合情合理的塞满人潮汹涌,坐在家中,都能听见外面的喧哗声。悠时吃完了吃完了外卖,从柜子深处拿出一瓶葡萄酒,打开,给自己倒上一杯,捧着一本小说,窝在沙发里,倒也还惬意自在。
孤独,对于悠时来说,就是一种没有人打扰的状态。
悠时心中虽然有时还是会突然的想起小时候,等着爸爸妈妈来陪自己过圣诞节的心情。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来过。圣诞节不来,新年不来,过年也不来。久了,等待的心情都淡了。只是假装自己不在意,假装着假装着,就真的不怎么在意了。
悠时热爱孤独的状态,也许最开始不是自己的选择,但是到了后来,则已经是一种融入自己身体和血液里的一种性格。
即使这样,有时候,特别是在别人人声喧哗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也许,这样的孤独,是太多了一点。
如果某些时候,可以少一点,也不错啊。
书一页一页的翻过,那个故事很好,说的是一个女人漂流异乡遇见的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
悠时觉得,异乡是一个过于美好又残忍的概念。那里的一切都因为陌生和不同而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而那里再美好再漂亮再诱人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那里是异乡,你会来,也会走,你带走了记忆,而那里的一切还是依然在那里。
悠时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她自己都要为这不常出现的情绪感到惊讶了。
酒瓶空了一半,悠时合上书,望着窗外。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慢慢的静了下去。
拿出手机,没有电话,打开电话本,找到他的名字,只是看着,也不播出去。
哎~
悠时摩挲着电话屏幕,想,“那个可怜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早不迟,门锁的声音响起来,门被打开。
悠时一惊,显然她自己也忘了从上次他在她家楼下等了4个小时的那天,她就把备份钥匙给了他一副。
凡亦进门,看她坐的直直的看着自己,眼中还有些许没散去吃惊的神色。
“钥匙。”凡亦举起手来晃了晃,钥匙发出叮当的声响,“第一次用。”
“哦。”悠时站了起来,面色泛红,眼神有些迷茫,像浮了一层薄雾。
“怎么了?”凡亦脱下大衣,挂在一旁,伸过手,扶上她的脸。往旁边扫了一眼,看见了空了大半的酒瓶,“喝酒了?醉了”语气中带着笑意。
“喝酒了,没醉。”悠时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着声音说。
凡亦想抬起她的头,看看她的脸色,悠时却更用劲的抱住他,把头埋进去。
“怎么了?”凡亦察觉到她今天似乎有些不打对劲。
“没事。”悠时还是闷在他胸前。
“怎么了?”凡亦皱了皱眉头,低头在她耳边询问她。
“… …”
“啊?”没听清她的话。
悠时把脸抬起来,脸色红扑扑的,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说,“想你了。”
凡亦嘴角弯上去,抚摸她的头发,轻吻了一下她,然后说,“我在这。”
悠时望着他,有些发呆,然后狠狠的眨了几下眼睛,眼圈红红的。
不曾想象爱的样子,甚至不曾在意,不抱着希望,也从未曾失望,在记忆甚至是某些对于不可知的地方的想象中,经营着这样的日子,不波澜壮阔,活的很淡,走的很慢,甚至已被人远远的抛在了后面也不曾在意,她生活在这样狭小的世界中,似乎转个身都能碰触到四周的墙壁,而就这样,他来了,不带来什么,亦不特别的要求什么,只是来了,她一抬头,便看见了他,像现在这样,他和她说,“我在这。”
可能是喝了酒,人就特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悠时的泪还是缓缓的流下来,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怎么了?”凡亦见她流泪,紧张的问。
悠时摇摇头,踮起脚尖,亲吻他,贴着他的唇,说,“谢谢你。”
凡亦又笑起来,咬了她的唇,说,“傻子。”
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拥在怀中,唇轻轻的刷上她的脖子。
悠时微微的颤抖,磨蹭着他的脸颊。
凡亦把她打横抱起,一室旖旎。
清晨,天还蒙蒙,悠时侧身,头一转,碰到了硬硬的一角。手摸了摸,有些凉,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拿过来一看,是一支包装精美的礼盒。
侧头看了一眼凡亦,他还在睡,摇醒他。
“这个是给我的?”
凡亦也只开了一条眼缝,又闭上,说,“恩,打开看看。”
悠时拆开,里面是一个礼盒,打开,是一条印染精美的丝质发带。
“喜欢么?”凡亦凑过来,把脸贴在她的肩上。
“恩,很好看。”
“你头发很美,至少要这个才配的上。”凡亦搂着她的腰,在她背后哝哝。
“谢谢。”悠时小声的说。
凡亦轻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才说,“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