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十五、已然错乱的命格（1 / 1）
“为何？”
云立鹤对她无奈地摆摆手，“我本也不愿如此，可你们走得实在太近。我也是为了你们好，祈逍是天煞孤星，他不能被这些爱所牵绊。你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我所做的，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对我好？”微影冷笑一声，“这所谓的对我好，我恐怕是无福消受了。你若真对我好，就不该来阻断我。还是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对我死心了吗？”
“我从未想过能让他对你死心，我要的是你对他死心。他如今能误会你一次，今后便也会误会你第二次、第三次。我今天的谎言不算圆满，他不用多时就能想明白，你如今能解释，今后又如何呢？微影，听我一言，他并非你的良人。”
“是不是我的良人，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说。”微影一时间心如冰雪般寒冷，一颗心像是摔进了冰窟碎成千片万片凋零，孤寂得深锁进了冰雪深幕之中。她冷扫了一眼云立鹤，推门转身而出，空余云立鹤站在房里，深深地注视着虚无的门口，两个人先后的离去，不经意间地一场错，已生生造就了两个人命运的偏差。
夜祈逍独自走在街上，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在他的世界之外，一道无言的墙隔开了两岸，那边再怎么地热闹也融化不了他心里的冻结，驱散不了他心里的黑暗。
初见，她一袭黑衣行走暗夜，冰冷且无情。
三年后，她一脸淡然直言拒绝了姐姐的联姻之意，好像世间众人所苦苦追求的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指云烟。
为义，她傲然抛弃自己的傲骨跪在自己面前，决绝又冷冽。
崖下，她脆弱地纠缠于梦魔，虚幻却真实。
轩辕城，她一袭男装豪情狂妄，却毅然挥剑断了念想。
时至今日，再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是自己错眼识人，自作多情，叫他如何去接受。夜祈逍自认看淡了一切，到头来，还是败了，败给了她，沦陷在这世事之中。
他走在上京城里，漫无目的地绕过了大半个城，那些个繁华与落寞对他来说毫无所感。不知不觉他已不知走过了多少条街巷，突然停下，唯一抬头，招牌上洒脱清雅的三个大字——品茗轩，他一年半前初见萱的地方。那个白衣清丽，弹得一手好琴，歌词满是哀伤的少女。那个他念了多少日月，为她拒绝了和微影的一纸婚书，却最后又决定淡忘的人。
几许歌声从品茗轩里飘出，哀伤难耐，几弦古琴流泻而出，像是粘稠的怨。
莫相随，何苦为一朝浮华醉
终离别，何处有一生常相伴
红颜未老恩先断，悲哀怜怜
物是人非情已逝，凄苦楚楚
夜祈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那个自己念了那么久，每次到这品茗轩都要苦苦搜寻的声音在今天却突然出现。一切虚幻的像一场梦，可一切一切又都那么真实。
时隔一年半，萱再次出现，他却只能站在品茗轩门口，一如记忆里的歌词，这一次多了几分浓重的哀愁。
湮夏看着台上的微影，她像是不喜不悲，不去恨，不去怨，却只是坐在台上一遍一遍地弹奏那《了情劫》，她深深叹了口气，回首却见秋娘亦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两个人无言相对，俱是束手无策。
夜祈逍定定地站在门口，门里面，是那个他念念不忘的萱，身后却是共度了无数起落的微影。两相抉择，他亦如何。
“红颜为老恩先断，物是人非情已逝”那些个歌词像是时时在提醒着她。微影真的只是细作吗？那些个逃避，决断又是为何。他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转身，‘这一次，我愿信你，一如我的誓言，无论你是否只是个细作，我宁愿自己错信，绝不负你。’
夜祈逍转身飞奔回府，那些他本以为放不下、忘不掉的东西就这样被他轻易地放开。未见时知道会纠缠一生，真见了面才知那些个本以为念念不忘的东西，亦可以在这年华之中混得一个已成过往。夜祈逍妄自笑笑，‘萱，也许该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究竟什么，才是我心中重中之重。’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他其实从未放下。他也并非遗忘。夜祈逍与微影这一次生生的错过却造就了他们这一世生生的劫。
云立鹤出了五皇子府，眼前还是微影临走时没有一丝温度的瞳仁，这一次，他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呢。
一个白衣仙骨的老道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惊得云立鹤慌忙行礼，“师尊，您怎么出山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白衣老人吹胡子瞪眼睛地盯着云立鹤，“我记得我没少跟你说过吧，别想着改变他们的命格。世人世事皆有定数，你又给我弄出什么乱子了。”
“师父，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两相毁灭。你也知道，我那个徒弟，是个少有的良材。”
“立鹤！你也虚长了这些年数了。你真以为夜祈逍是天煞孤星的话，那姑娘能那么轻易走进他心里？”
“什么？您的意思是……夜祈逍是天煞孤星，不会有错啊。”
“对，他没错。错了的是那个姑娘。她名微影，突然出现，你就真的什么都想不到吗？”
云立鹤顿时如遭雷击，“微影……微…影………微，她，她是！”
“对，回括苍山吧。这里你管不了了，回去吧，别在管他们的事了。”那老者虽是和颜悦色地说着，话里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是。”云立鹤黯然应声。原来，原来，微影，是我对不起你了，你竟是那样的身份，那终究还是会走向你的结局的吧。只是我，恐怕给你带来某须有的劫数了。
[ 品茗轩 ]
湮夏站在一边，看着微影依旧坐在台上，指下飞快拨动着琴弦，哀怨的琴声伴着她的嗓音，听得人都勾起了自己最隐秘的悲哀。
品茗轩的客人先是陶醉，再都是一脸的不满看着台上蒙面的女子。他们虽说是些什么文人雅客，不过都是些故作风雅来讨个悠闲的人。今天微影在台上，一边一边却都是那哀伤的曲子，自是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这怎么回事？”
“来人啊，秋娘，换个人啊。”
秋娘无奈地向湮夏投去了一个眼神求助，湮夏缓缓走出，对着喧嚷的众人道，“萱姑娘今日心情不好，望大家海涵。今日的帐都算在品茗轩头上，大家不妨去雅间，我们会派人为大家弹奏曲子的。”
“萱姑娘！”那大厅里的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品茗轩的萱姑娘在上京极其有名，据说有才有貌，却从不轻易现身，今日给他们碰上，倒也好对朋友吹嘘一番了。
湮夏不悦地看着乱做一团的客人们，委婉地下了命令，“各位还是去雅间吧，我已说了，萱姑娘今日心情不好，请大家海涵不要打扰了。”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说些个什么呢？”
秋娘巧笑一声，“各位连我秋娘的话都不认了吗，大家来这里不是为了享个悠闲么？何苦为难我们呢，今日品茗轩不收各位的钱，各位，也还是别闹事为好。”
那些人听见秋娘的话语，也都是纷纷散开，谁都知晓品茗轩有一批护卫，武功均是不弱，就连有些琴师女子也都是有些身手的，在品茗轩闹事，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微影苦笑一声，停下了手，她再怎么弹，也不过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她收手起身准备离去，却见当所有人都散去后的大堂里空空如也，品茗轩的门口却出现了一个黑衣的男子，身形消瘦。
那人扫了一眼微影，轻笑道。“萱，忘忧草，原来也逃不过这俗世红尘啊。”
微影眼色一冷，看着那人，轻声问秋娘道，“他是什么人？”
“他在寻找暗夜姽婳，想尽办法在接近暗魅阁。”
“无颜，”微影低叹一声，对湮夏道，“你去看看吧。他若让你帮他杀人就别答应。”
“嗯。”湮夏笑着答应，无颜吗，我可早就期待与你的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