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在乎（1 / 1）
安静过了好几天，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最初的样子。还是依旧每天照常上班，做着那些办理文件、编写报告的枯燥任务，偶尔也拿姜铭和小允打打趣。
姜铭是企划部的经理，长得是一表人才，想要成为他女朋友的女同事也是多如牛毛，可他偏偏对小允是百般谦让，明眼人都看出他对小允有意思，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是一段孽缘！
我背着包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在公司门口老远就听到小允叫我。然后便看到她从私家车上下来，冲上来就是一熊抱，“亲爱的，我可想死你了。”
“去去去，”我把她搂着我脖子的手掰下来，“我还珍惜我这小命呢。我可不想被姜铭嫉妒加仇视的目光秒杀得尸骨全无。”
说完，我赶紧跑开，只听到身后小允的大吼：“姚曦冉！”
我转过身故作害怕状，“哎哟，别生气嘛。我好怕喔.....”
“哼！”她把头撇向一边，表示自己绝不原谅。
“我怕......我怕姜铭打我。”
小允的脸，抽搐地恨不得立马把我吞下去。
这个不□□生的清晨，我被小允追赶着跑进大厦的画面成为了新的一周开始的标志。
对着我的办公桌坐下，今天的气氛总觉得怪怪的，诡异得有些不同寻常。除了小允之外，其他同事的眼神都很奇怪，我感受不到平时的那股微妙的杀气，却隐隐的地感觉到某种不安在滋长。
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拉来平时关系还算好的同事杨姐，轻声地询问：“杨姐，今天你们都怎么了，我感觉好奇怪哦。”
杨姐全名叫杨敏。平时待我这小妹真是不错，人比我大十来岁，刚进来时就是她负责带我和小允的，久而久之相熟了，我和小允就都唤她杨姐了。而现在，她的表情扭曲得让我心慌，“你不知道吗？上头指令下来你被解雇了，我们都还以为你来收拾东西呢。”
“什，什么？”我还没有做出反应，身边的小允倒是比我还紧张的样子，忿忿地就冲进了总裁办公室，连拦都得机会都没有给我。
透过玻璃，我看到小允和高叔叔谈话的场景。
小允看来是软硬兼施了，一会儿是一脸的讨好相，一会儿又是一张愤怒却依旧显得很可爱的面庞。后来高叔叔好像很生气，冲着小允吼了些什么，我想起他从来都不会对小允发火的，但现在......可惜我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小允失败了，颓唐地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为什么解雇我？”看到刚才的状况，我已经差不多知道结果了，可是还是很想知道原因。
小允摇了摇头，抱歉地看着我。
“没关系，能在这里学到这么多我已经很开心了，工作我会再找。”我一边安慰小允，一边低头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
走的时候，小允的表情斗快要哭的样子。
我笑言：“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还可以电话联系的啊，好了，我走喽。”
几乎是转过身的同时，小允叫住了我，“曦冉，爸爸说，不是你不好。” 她的语调里掩盖不住的歉意，“只是......如果要他为了你而去得罪大企业的话，他不好办。” 她的声音渐渐轻下去。
我想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大企业，能够被高氏称为大企业的企业，有必要浪费脑细胞想吗？
“小姐，你找谁？”秘书小姐拦住了我，声音绵得要把人化掉。
安氏的保安管理就够我绝望的了，进个门得作登记，我说不登吧，两三个彪武大汉齐刷刷地挡着我，看着如此壮硕的“肉墙”，我却步了。
幸好，我还记得安氏和高氏的合作案，随便讲了几句，拿出高氏先前的工作证把那几个保安唬得一愣一愣的，忽悠忽悠也就进来了，这会儿，又来一秘书，总不能让我进了地府还见不到阎王吧？
我用最可能平缓的语气问：“请问安先生在吗？”
“在。”
我刚要起步再往内走，秘书小姐又先我一步挡在我面前，“小姐你不能进去。”
“他在忙？”
“那倒不是，安总刚取消了所有……诶，小姐，小姐……”
我真是急了，狠狠地把她从我面前拽到一边，也顾不得她有没有摔着，破门而入。
“安灏正！”
入门的刹那，安灏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仰着头靠着，被我这不速之客突然搅扰了，才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安总，我拦过她，可是她……”秘书小姐怯生生的声音，被我刚才行为举止的颠覆性反差吓得还没回过神来。
安灏正向她摆了摆手，她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你到底想怎样？”
安灏正依旧坐着，不承认也不辩解，只是用他凌然的目光看着我。
“我恰好还有那么点智商去跟你玩这么弱智的推理游戏！”
他怎么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明明知道，如果你刻意要排挤我，我根本没办法跟你杠下去。”
我不说话了，像在高尔夫球场重逢时的场景一样，中间是几秒的留白，然后他从位子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向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语气平和：“姚曦冉，你欠我的……”
我怔住了。
原来会是这个样子。想过很多日后重逢的场景，寻思酝酿对白：
“你也在这儿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的好吗？”
“我也很好。”
“对啊，好久不见了。”
最差最差的，也不过就是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罢了。
我看到安灏正眼里的蔑视，还有在他的眼里，那么羸弱没有支柱的自己，然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安氏走出来。
对他，我的确没有什么可逞辩的。
站在马路上,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手机铃伴随着震动的音频响起。
“喂”
“请问是黄雪华的家人吗？”
“嗯，我是她女儿。”
“你妈妈出车祸现在在市一医急救室……”
车祸？刹那间，我的手指顿时没了力气，颤颤抖抖地按下手机上的数字键，犹豫着按下了左上角的通话按钮。
手机里嘟了几声，传来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我咽了咽喉咙想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按捺不住地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哥——”
………
赶到医院时，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外的灯一直亮着，我坐在椅子上，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死死地抠着肉里，我感到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久，我看到姚远，也就是我哥从楼梯口跑过来，连忙站起了身。
“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还在手术。”一说话，眼泪就又止不住地往外流。
“没事的没事的。”姚远用手搭着我的肩膀轻拍，然后问，“怎么发生的车祸?”
我哽咽地说：“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今早还跟我念叨着的……她是想上街去买些菜回家做给你吃，没想到……就出车祸了…….”
“妈也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啊，真是的。”
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却如同当头一棒让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我想起之前那个人讲的话，瞬间心就凉了半截。
是他干的！
我像疯了一样向楼梯跑去，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擦干，我听到哥哥的在身后喊我。
跑出医院，我打的直奔安氏大楼，然后二话没说就上楼直冲总裁室。
如果不是当时我脑海太过混乱，如果我可以稍微冷静那么一丁点，那就不难发现，这次安氏大楼的警卫对我采取零戒卫，根本没有拦我的意图。我就那样畅通无阻地直到安灏正面前。
“安灏正你不要太过分！”
现在是午餐时间，大楼里没有多少人，只有少数几个女白领站在总裁室的外面，透过成片落地的玻璃往里张望，耳边尽是她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个城市的白领丽人们，无非都是好奇心大过天，爱拿八卦当爱好的些个小资主义者，现在的我完全没有一点兴趣去关心她们在讲什么，只是狠狠地瞪着坐在位置上的安灏正。
他抬头看我，然后站起来朝着我的方向越走越近，我的手开始抓牛仔裤的裤腿线，死站着不动，可就在他快要一步迈到我跟前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开了，他没有停下来，只是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然后冲着玻璃那儿瞪了一眼，眼神凌烈得像是能穿透玻璃直射出去，外面的人猛然都默契地散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表面看起来像是在做事，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向上瞟。
安灏正合上百叶窗，隔绝了内外。
他转过身来，皱着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你不觉得自己最近来得太频繁了吗?”
“你要不逼我，我也就不会出入频繁了。”
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却不讲话，连一点解释的迹象都没有，我一急，冲着他就是喊：“你太过分了！就算是我欠你的，但你有什么权利去害我妈。她现在被你害得还在手术室做手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本来身体就不好……”
“你要真是男人有什么事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不要拿我的家里人开涮！……“
“你干嘛不说话，你倒是说啊，是不是你干的?说啊……”
我伸手要去推他，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拉，我的脊背狠狠地撞到了墙上，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抢先一步扣住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以这样实力悬殊的形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迸射出怒意的火焰，恰如其分地灼伤了我。
“家人？你现在跟我讲家人？当初是谁说把我当家人的，后来呢？我告诉你姚曦冉，别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在这里跟我讲什么狗屁家人！”
他瞪着眼，我没有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以前，他连骂我一句都不舍得。
“怎么，现在轮到你不讲话了？”他握着我的手拽了一下，我一吃痛，然后手腕的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过去了......”说出这句话，我一点底气都没有。
“那是你以为。”他的语气亦如他的表情，冷冷的，像冬日里被冻结的的冰锥，“哼，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回来，回来把你割在我身上的伤口，一刀一刀再割回来。”
……
“家人？你在乎过吗?”
我的双眼一阵酸楚。
我不想哭，特别是现在在他面前。
“我在乎……”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讲他是不是会相信，毕竟曾今是我把他推开了，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真的很在乎他们，求你别伤害他们……求求你……”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剩下抽泣，双腿早已经软了，瘫坐在地。
……
“姚曦冉，我要你把这几年欠我的，统统都还回来！”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安氏的，脑海里只有安灏正最后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站在马路边好久都挪不开步子，车子来来回回，络绎不绝，可每一辆都只是急驶而过，扬起尘埃，却什么也带不走。
而我不知道的，是安氏大楼的落地窗前，有人看着楼下马路旁僵硬的人，不由地皱起眉来，他向后摆了摆手，视线却并没有移开，深色的眼眸里浓浓的是化不开的情愫。
“去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