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一家四口过个年(1 / 1)
不过那不太现实。”
他道:“怎么不现实?”
我道:“我被娇养坏了,已经吃不得苦了。塞北的日头那样大,我受不了的。”
他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了想,又道:“江南水乡有江南水乡的好处。起码塞北,就没有玲珑剔透的太湖石。”
他还是不说话。
我不知道我哪一句惹了他不高兴,自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也不吭声了。
到了地方,他把我扶下马。
安五是个地方大吏,根本没这么有空。可是此时他却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打着回家过年走亲的名义,和安玉宁约见。安玉宁有意刁难,非要定在今天。明天就过年了,他们如果是真的走亲,那就必须明天一大早就策马狂奔回阳溪。别人倒罢了,这女眷,可真不敢说。
听起来,他们会留下来,很不合理。而他们也厚着脸皮留下来了。这说明,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这里是个大酒肆。很巧,是柳家的产业。不是柳家文,是柳进夏。安玉宁选的地方。
一进门,小二就迎了出来。安五包了场子。看样子是做哥哥的要请做弟弟的了。
小二领着我们到了二楼包间。安五还没到。不过安五夫人迟到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因此不做评论,只当是寻常事。
安玉宁也不客气,领着我坐了,手边就是窗户,他带着我看街景。
他瞅着街上的人群,笑了,道:“你看,那里有对小鸳鸯在**呢。”
我定睛一看,登时乐了,拉着他的手道:“那两个人我认识,你还记不记得,是我们府里的。”
安玉宁的表情微微有些困惑,但是很快就黑了脸,抬手遮住我的眼睛,忿忿地道:“不许看了。”
“……”我笑嘻嘻地拉下他的手,道,“原来他同小翠是一对儿。难怪前两天我布置年夜的时候,他们俩抢着要一起出去采购。”
安玉宁哼了一声,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我奇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板了?”
而且人家也没干什么啊,只是依偎在一起而已。他自己还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经常不成体统……
他忿忿地道:“那你跟我,是不一样的。我不能让他们带坏了你。”
“……”
我们正在说笑,小二突然来敲门。
“这位客官,是否要先点菜?安大人着人带了话,他们遇上点事儿,一时半会可能赶不过来。请客官见谅。”
安玉宁淡淡地道:“不必,上一壶清茶。还有,不要再打扰了。”
小二毕恭毕敬地道:“是。”说完,他便下去了。
我捏捏安玉宁的手:“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想给你个下马威?”
他嗤笑了一声,道:“你当我是你?下马威,是给你用的,不是我。”
我:“……”
安玉宁:“小韵,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好处在哪儿?”
我:“在哪儿?”
安玉宁:“就是,你的长相,看起来,是比较笨的……”
我:“……”
安玉宁:“所以,人家容易掉以轻心。”
我想,他这是夸我大智若愚呢,这是夸我。我不能生气。
谁知道他又道:“其实你不笨的,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熏都熏聪明了。怎么着也得了点我的仙风道骨。”
“……”我捏死你。
我们等的茶都凉了,安五夫妇也还不见踪影。眼看,天都黑了。
我不生气,也不急。因为安玉宁不生气,也不急。他的表情漫不经心,拉着我开玩笑,捏捏我的小手,不然就调戏我两下。我饿了,就叫人拿糕点给我吃,喂小猫似的喂我。
他的表情很淡定。嘴角一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表情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你们完蛋了,被我拿到把柄了”。
一般情况下,他用这种表情对着我,我都是马上就屈服了。要打头打头,要拉脚拉脚,要脱衣服脱衣服,要躺好就躺好……咳,扯远了。总之,就是随便他想怎么样,只求他别戏弄我。
所以现在,我着实在心里给安五捏一把冷汗。
本来,从头到尾,安五的规矩都做得很足,也够殷勤到位。可是,人却没有来。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是下马威,难道真是出了意外?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要倒霉了。时间不等人,明天可就过年了。安五要用什么漂亮的周旋场面,在明年到来之前,和安玉宁会面?
不知道安玉宁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他是肯定比我想的远,也想得多。
“想什么呢,连我你都咬?”
第一百一十四章:一家四口过个年
我回过神,发现他来喂我糕点的时候。我因为出了神,而叼着他的手指不放……
我一下就红了脸,呐呐地把他的手指吐出来,转移话题:“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想了想,道:“你看,我们等到天都黑了,是吧? ”
我点点头。天都黑了。
他道:“连你都知道天都黑了,那谁都有眼睛看到,天黑了,是吧? ”
“……”虽然无语,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他又笑了,道:“你看,我们一直饿着对不对?”
“……”我一看满桌子的狼藉,忍住了打饱嗝的冲动,又点点头。他的确是一直饿着呢。
他笑着拉着我的手,让我从他身上下来,站起来,施施然地道:“那,我们可走了。我娘子刚刚生产,身子还虚弱,我怎么能让她一直饿着。”
“……”我跟着他站了起来。往外走。小二在门旁打瞌睡,见我们开了门,立刻就吓得站直了身子。
“客官,您这是……”
安玉宁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子,(其实他身上很少带这么大的银锭,所以我怀疑他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塞给小二,含笑道:“这天可黑了,我五哥还没来。不过我们兄弟之间,想要相聚,机会有的是。劳烦小哥,给我家五哥拖个信,就说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再请过他和五嫂。”
小二被那银锭子差点闪成斗鸡眼,此时哪里还记得什么安五的吩咐,忙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是,是。”
安玉宁特和蔼地笑了笑,牵着我走了。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了马蹄声。此时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因此这个马和车轮的声音便显得很清晰。
安玉宁自然也听到了。但是他眼皮也没抬,直接把我扶上车,然后自己也上来,吩咐车夫,这便回去。
坐在马车里,我一直在想事情。
我心知道刚刚那个马车,十有五六是安五夫妇。安玉宁是故意的。那他待如何?
我想,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官儿吧。安玉宁这么干。是不是太拽了一点?
安玉宁闭着眼睛,面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看他这么气定神闲,我忍不住挨过去。他抬起手,我便挨在他手心里。
他道:“安心。”
“……嗯。”
他又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这个头,跑得快。”
“……”我总觉得他最近怎么总是挤兑我。很开心哦?哼,他不会就剩下这么一点乐趣了吧。
可是等我回到院子,就再也没心思计较这种小事了。
小福生病了。
请了大夫来,说是有点小风寒。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风寒,那是什么概念?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一团乱七八糟。她们也不让我抱小福,说是怕过给我。我看着小福的通红的小脸,紧闭的眼睛,急得只想哭。
安玉宁捏着我的手,道:“小韵,只是风寒,你别怕。”
我哽咽着道:“不怕……”我怎么可能不怕。
折腾到半夜,药也喂不进去。这孩子的脸是呼吸不畅,憋红的。安玉宁用麦管挑开她的嘴,慢慢地一点一点给她喂进去。我一口气还没放下。结果小福就已经吐了出来。
我彻底崩溃了:“小福,小福!”
明天就过年了,可是我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直到天都要亮了,才安置好小福,把药喂了进去,也没再吐。我自己也累得站都站不稳,憋红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安玉宁松了一口气,道:“好了,药喝下去了。你快去休息,我在这儿看着。”
我下意识地紧紧捏着他的袖子,说不出话来。
他低声道:“我们爷俩都在这屋子里,你去旁边睡着。还有什么不放心?”
我抬头,看到他紧缩的眉头,不禁有些心疼。想了想,便低声道:“不如你去睡,我来守着。”
他失笑:“这怎么能?我是你相公。”
相公。
他道:“我总会护着你们的。”
他把我抱起来,安置到床上,又给我脱了鞋,掖好被子,低声道:“别多心了。听话,别让我担心。”
我听话地点点头,缩在被子里看着他。
毕竟是身子弱,我很快就睡着了。
只觉得在梦中也不得安宁,辗转翻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稀听到他与人说话的声音。我便坐了起来,揉了揉肿得不像话的眼睛:“玉宁。”
他正在门口,和什么人说话,此时便回头看着我:“怎么?吵醒你了?”说着。他吩咐那人先下去,又回到我身边。
我迷迷糊糊的,差点滚下床:“小福怎么样?”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烧还是退不下去。不过,只是风寒,不会有事的,这么小的孩子,总要弱一些。”
我完全吓醒了:“那怎么办?!”
他摸摸我的脸,低声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使是个大人,也不能说好就好。你又何必多想?我们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难道还治不好一个风寒吗? ”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但还是捏着他的袖子不肯放。
他把我搂过去,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怕。”
我闭上了眼。
他一晚没睡,也累得很。我心知不能再耽误他,于是稍稍往里让了让,让他躺下来。
他偏头想了想,似乎在确定手头上的事情能不能先放一放。但最终还是躺在了我身边。小福的摇篮就在床边。昨晚他就是一直坐在床边,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小福。
这孩子睡得倒是香。脸也不像昨晚那么红了。
我从安玉宁身上翻过去,半坐在外面,伸手轻轻抚摸安玉宁的眉心。他的眉心渐渐松开,在被子里搂住了我的腰身。
等他睡过去。我便翻身从床上下去,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小福的摇篮,出去了。
崔嬷嬷等在门口,看我这样,不由得吓了一跳。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小福送到隔壁房间,让崔嬷嬷贴身照顾着。
然后我出了门,问小兔:“刚刚是什么人来找爷?”
小兔道:“是贤溪的账房,朱先生。”
“人呢?现在在哪儿?”
“还在厅子里等着。”
“……”这死人,竟然让人家等着。自己去睡觉了。
我想了想,道:“带我去见吧。”
小兔低头,半晌,道:“是。”
于是小兔领着我到了厅子里。这朱账房是个面色红润的的中年人,和卢先生不一样,一看气场就差了一大截。
见了我,他也是一愣。
我没空等他回过神,先见了礼数。他这才反应过来,和我见了礼数,各自落了座,上茶。
我道:“是先生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是我相公让我来的。”
朱先生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他道:“爷得赶快去一趟扬州。”
原来那个太湖绸的事情总算是压下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这江南总织造揣测上意,擅自插手江南地区的皇商事宜,被捅到了皇帝那里。这个责任,便被有心人,推到了他头上。
这里面自然有安玉宁的功劳。但是这总织造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不可能不树敌。被有心人落井下石,也是有的。
但是不代表他不会怀疑到安玉宁头上。
如今这个当口上,安玉宁无论如何都得回一趟扬州。这样,才能表明忠心,不至于把好不容易有转机的事情弄糟糕。
我想了想,当下应道:“我相公对您怎么说?”
朱先生道:“爷说,需要考虑考虑。”说着,他便急了,道:“这事儿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爷可不能再耽搁了。”
我摆摆手,道:“先生,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对相公说的。”
朱先生松了一口气,他又道:“这安府的事情,总要有个人来担当的。爷就这么走了,也……”
这可算是内忧外患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也是安家人,这事儿,交给我便是了。”
朱先生道:“小的早就听过小夫人的大名。先前爷在襄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