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顾家丧事(1 / 1)
十三心中惦念着思萱危在旦夕,取得天丝草回飞龙堡的路上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片刻都不敢耽误。这日她总算到了目的地,远远地却见大白日的堡门紧闭,外墙一圈都挂着醒目的白色幡布。
惊得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难道还是迟了一步?
她砸了半天门才有人出来应。
那应门的家丁穿一身素白丧服,额头还扎着根白带子。
纵使也有心理准备,等到事情发生才发觉根本接受不来,十三一把推开那家丁冲进门去。
她一路狂奔,中途脚步踉跄还被台阶绊了好几次,最后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顾思萱的厢房。
床上那人平平整整躺着,薄薄一层白布从头覆到脚。
十三颤抖着接开,白布下缓缓露出一张素白的脸,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思萱!”
“思萱!思萱你醒醒啊!我是十三姐啊……”这边厢慕容十三扑在顾思萱的尸首上哭得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那边厢正有一个人迈进屋来,闻声怔了一怔,跟着惊喜叫道:“十三姐?”
十三正哭得难以自抑哪儿能听到旁人说话,直到她的身子忽被一股劲道猛往后扯,她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十七?”
来者是个面容清俊有点削瘦的少年,可不正是慕容十七素来的样貌。
十三此时见了十七越发伤心:“思萱死了……十七……我妹妹死了怎么办……”
慕容十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开,边喘气边道:“你再压大力点,她就真死了!”
十三听他这话似乎透着玄机,不由痴傻望住他,眼泪还在往下掉。
十七道:“你放心,她没死。我让老头子用银针点了她穴,暂时将她呼吸放至最缓,可以减缓毒液运行的速度,好延长时间等你回来。”
“那干嘛拿白布盖着?”
十七神色有些不自然:“老头子得每天都给她施针,你也知道那个老色狼,我怕他见色起意……哎,反正她现下几乎不用呼吸,盖住也不怕闷死。”他边说着握起慕容十三的手放至床上的顾思萱鼻下:“你仔细感觉一下。”
有气息,虽然缓慢而薄弱,但是确实有鼻息。
十三到这时才长松了口气,不过还有个古怪的事,“既然思萱没事,为什么堡里的人穿着丧服?”
“十三姐你就没觉得,你这么一路进来,什么人都没遇到吗?”
“……对啊。”
“因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去灵堂了。”慕容十七叹了口气,“飞龙堡确实有丧事,还是件很大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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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随十七进了门,飞龙堡这处灵堂却与其他地方不同,没有幡布白花布置,也没有供人凭吊的烟香烛台,只有正中一副黑檀棺木,清寂肃冷。
十七压低声道:“顾三少说了,一日不抓到凶手,一日不正式设堂。”
十三没接他话。这厅中光线昏暗,有不少人在棺木四周跪着,有不少人声在啜泣,虽分不清谁是谁,可她一眼就看到右边角落里的一人。
她走到身边,那人就那样跪着,身体僵硬,无声无息。
十三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什么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静默半晌,双膝跪下,轻轻伸臂抱住那人。
顾少初起初没有回应,好似全无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亦轻轻抬手回抱住她。
那覆在她背后的手绵软无力,好像那人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十三心中一阵酸涩,良久立誓一般轻道:“我找回天丝草了。虽然我救不了顾伯伯,但少初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回思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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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挑了下灯芯,屋内倏然亮了许多。
十三回头望了一眼,有些担忧:“怎么还不醒?”天丝草熬成汤药已给思萱服下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生息。
有人进屋来,闻言笑道:“十三姐莫急,就算是灵丹妙药,发挥效用也总需要时间。何况思萱先前中毒已深,五脏六腑都受到较重损耗,再加上我施了银针的缘故,她气血运行较之常人更是慢上许多,这些都会延缓药效。”
十六对来人见怪不怪,十三却是面现为难之色,半晌才缓道:“此次还要多谢……前辈的大恩大德。”
虽与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每次都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对于他罔顾自己满脸皱纹“十分诡异”地随着其他人叫自己十三姐,慕容十三也只好照例当做没听到。
“十三姐严重了,十七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照应她是应该的。”
呃……十三立刻望了十六一眼,十六眼皮都没抬下,……她也还是装没听到吧。
屋内静下来,老头儿放开思萱的手腕,摸着胡须道:“她脉象还是过慢,药效发挥不出,恐怕还是得运气催动一下她内息调整。”
“我们要怎么做?”
“你过来扶住她。”
十三扶着思萱坐起,老头儿开始打坐运气,他输了好一时内力,才有淡黑的气雾缓缓从思萱周身溢出。
十三瞧了这气雾高兴,再瞧他又有点担忧:“前辈你面色不太好啊?不如还是换我来……”
老头儿没应声,又过了一刻他收势回气,十三忙扶思萱躺下。
他下了床伸手把脉:“毒气散尽,她内息也恢复运行,应该少时就能醒来了。”
“多谢前辈!”
十三喜不自禁,老头儿前脚刚走,慕容十七后脚进门,一见她面上这笑容也不由喜道:“思萱醒了?”
“还没,不过刚才那位前辈来过,说思萱少时就能醒了。”
十七点头:“虽然老不死的喜欢口无遮拦,但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可信。”
“我瞧他替思萱运完气,脸色不太好,你要不要去看下?”
慕容十七没好气道:“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家伙是神憎鬼厌,阎王看了他都头疼,没那么容易翘辫子的。”
十三虽不懂他二人有何恩怨,但说到底这前辈对她们也算颇有恩惠,先前思萱的事就是听他说的,碧水山庄的时候也是靠他的药丸替七爷调理的身体,现下他又颇费心力保住了思萱,他们习武之人素来恩怨分明,决不能做以怨报德的事情。
“好歹他也救了思萱,你日后对人家还是要尊敬些,起码这个称呼上……”老是“老不死的”叫实在难听,“不如你跟我一道叫前辈?”
“什么前辈!”十七简直要呕血,瞪圆了眼半晌欲言又止,一挥手烦躁道,“一时半刻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不欠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