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任务背景(上)(1 / 1)
铁匠是一种长时间做同一种动作的职业。为了应付这种无聊,林玉堂也由此养成了许多习惯。这种对自我内心特别敏感就是其中之一。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种无聊的重复中体会到乐趣。
经过这件事,林玉堂这才认识到,这个“仙书情结”对他的威胁究竟有多大。林玉堂能容忍命运的不公,却无法忽略自我心灵的不完整。因为只有它才是林玉堂赖以应付这种种残缺的利器,也只有它才能让林玉堂在孤独的苦海中找到岸口。
也许,正因为它重要,林玉堂几乎是潜意识地就思索起来以后的生活来。以后,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这类的事情呢?
……
当一种轻松舒爽的感觉降临全身的时候,同样带给林玉堂的是沉沉的睡意。只见他只是略微翻了个身,就满足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病意尽去,连脚步也轻盈了许多。有时候,怒不努力只有一墙之隔。谁能肯定有付出就一定会由回报的呢?像林玉堂他们家族,多少代人的艰辛,多少代人的生命,迎来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天谴。
有梦想固然是好,当这个梦想已经超过所有人的认知,过于虚无时,或许,还是安守本分才会更好一些。也只有这样,林玉堂这颗浮躁的心才会觉得踏实。循着祖上的规矩,林玉堂在寒风中用冷水热水交替淋身。一柱香的仰卧起坐,还有蛙跳,还有冥想……这其中,冥想是最神秘的一件事。
放下心中所有的偏执,抛开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成见,袒露心胸,放开心怀。这时候,一种神之又神的感觉就会降临。也只有这时候,林玉堂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自我,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世间的善恶美丑其实自有乾坤,万物的生长消息其实已成定论。
在这种似有心似无心的领悟中,林玉堂能感觉到身体像太阳一样由内而外向四处散出光芒,而外界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的力量循环补充。所有的知觉也会向藤蔓一样扩散蔓延。
这样直到中午做完功课,林玉堂一天的工作才算开始。其实,作为一个小村的铁匠,林玉堂的生活很清闲——除非农忙的时候才会有人做农具,更多的都是来修理。林玉堂的衣食来源就是村后的二亩地。铁匠这工作与其说是职业,不如说是祖传的功课——就像清早林玉堂所做的功课一样。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又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林玉堂起床的时候觉得有点冷,他披上一件单衣打开窗户,一股寒气携着一阵清凉迎面扑来。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抬眼一看——整片大地一色雪白,小小的村庄仿佛不知何时被谁盖上了一层奶油,如童话一般——这,难道是造物主一时兴起做出来的艺术品?
“堂哥哥!外面的景色好漂亮,你陪艳儿出去玩儿好不好?”林玉堂只觉双肩被两只手轻轻压住——一清丽的女声从耳边传来。听声音就知道是慕容艳儿。林玉堂也不回身,只是平静中略带些责备地问:“又是从墙上爬过来的?”
“外面的雪好漂亮,爸爸妈妈都不让艳儿出门,艳儿就只好自己偷偷溜出来了,呵呵……”慕容艳儿的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她只是围住林玉堂,腻在他怀里就是不肯钻出来,“艳儿刚才路过这里,看堂哥哥家里还锁着门,就悄悄爬进来了——堂哥哥,你陪艳儿出去玩好不好?”
慕容艳儿像小孩子一样抱住林玉堂的胳膊撒娇,一双大眼睛充满了希冀的目光。她从三岁的时候就被林玉堂抱着到处跑,现在虽然长大了,可还是改不了习惯。林玉堂也不以为意。
“我的功课还没做呢,你先出去玩吧!”林玉堂心里一阵烦闷,他没生没气地说道。
“堂哥哥,你也就整天打铁,做这些功课干什么!”慕容艳儿说完,气嘟嘟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再理会林玉堂。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本来想就此离开,从今以后再也不见林玉堂。可是她又实在太想和堂哥哥一起了,就好像看到了蜂蜜的小熊一样,尽管林玉堂对她冷言冷语,她也只好忍气坐了下来。
现在的慕容艳儿正满肚子的委屈——自己不顾一切的偷偷出来,第一个想看的就是堂哥哥,可是他竟然不愿意为了自己把手中的活放下来哪怕一会儿——难道艳儿就这么讨人厌的吗?
天真烂漫的慕容艳儿可能现在还不能了解林玉堂对自己家族传承的尊敬。哪怕是林玉堂,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在慕容艳儿说出上面那句话的时候会心里不舒服,会有些微的生气。
林玉堂听到慕容艳儿的话以后心里一阵厌恶,他不理会慕容艳儿,径自走出房门。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先做仰卧起坐,再就是蛙跳。不过由于慕容艳儿在,冥想看来只有以后再补上了。他把棉衣扔到床上,换了件单衣,这么冻着——就当是淋冷水浴了吧……
一路上,慕容艳儿拉着林玉堂的胳膊欢快地哼着歌曲,而林玉堂的心里却传来阵阵局促。他是个保守的人,没人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可是一到外面却觉得这个样子很不妥。林玉堂不好意思就这么突然把慕容艳儿的手打开,只好任由她这样牵着。
出了村庄,田野里一目的白色,林玉堂的心胸也随着开阔起来。他还是不多说话,只是随着慕容艳儿朝打麦场的方向跑去。
远远的,一阵琴声夹杂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仿若yougu山泉的叮咚声在鸟语莺啼中流淌而来。慕容艳儿看到林玉堂一脸疑惑,边跑边欢快地说:“那是白家姐妹。我拉她们出来时她们还怕父亲不答应,怎么着就是不肯出来。我跟白大伯说请她们出来练琴,谁知道她们来到这里果然就只是弹琴,谁也不搭理。可没劲了!”
慕容艳儿看林玉堂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使劲地拉了拉他的手。林玉堂一阵尴尬,连忙笑着问道:“听起来人还不少呢,都有谁来了?”
慕容艳儿脸色一沉,甩开林玉堂的胳膊扭头向前跑去。她刚刚跑开几步,又回过头来冷笑道:“你放心,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慕容艳儿实在想不通,自己对堂哥哥这么好,可是他却始终这么不冷不淡的。就算是心里已经有了薛莹姐姐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拽!整天就好像听不到薛莹姐姐的消息就会死一样——死……呸呸!
慕容艳儿一跑开,林玉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看到慕容艳儿生气地离开,他心里却是没来由的一阵轻松。抬眼看了看前方苍茫的雪色,林玉堂负起双手,缓步朝打麦场走去。
“呦!是谁把我们的堂公子请来了!”李磊看林玉堂一身短衣,清傲地从远处走来,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远处闹得正凶的慕容艳儿朝林玉堂叫道。林玉堂知道李磊家里正跟慕容家提亲,也不搭理他。不料,慕容艳儿早已经滚了一个大雪球一下从身后塞到了李磊的衣领里。她一边跑一边笑着叫道:“磊子哥哥,快来帮我啊,艳儿要被她们打死啦,她们合起伙来欺负艳儿呐!”
话还没说完,慕容艳儿的头顶就被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雪球砸了个正着,那样子像极了戴着的一顶白色的瓜皮小帽儿。更远处,麦场的另一边。当那穿着白色小夹袄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林玉堂的心里一痛,眼睛就定格在她的脸上,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了。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林玉堂甚至能感觉得到她呼吸的声音,她心跳的声音,还有她脸上的每一个微妙的神情。尽管她很想要放松自己,但眼神中仍然残留着不安——像林玉堂一样,在喧嚣中找寻不到自己的位置。就在她身边,紧挨着她的是王坤。
此刻,王昆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没话找话说。他们大概是要结婚了吧?但林玉堂实在难以想象他们两人如此尴尬地相处会带来幸福!也许,他们都在奢望着未来——兴许以后就会好了呢!?
“苍茫雪海映晶莹,千呼万唤伊人名。望穿孤月无人问,一丝春寒一点冰。”这是林玉堂某一天心血来潮时留给她的诗——林玉堂不相信,她书香世家的女中翘楚竟然读不出来他诗里的意思!然而,薛莹她究竟没有回音,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只是一个铁匠,怎么配得上她呢!”林玉堂总是这样想,他以为,也许自己也像王坤一样,名门大族的出身,一身不凡的气质才能和薛莹般配。
命运往往是这样,当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挚爱早已名花有主生米成熟饭。时间的脱节让不少人失去了幸福,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十年二十年以后,贫穷的人真的还会贫穷吗,富有的人还会像从前那样富有吗?
错误的选择只能让人永远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