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快入冬的时候,京城里又出了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使得太子别苑里人人自危,每个人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而这件大事又被那些茶馆儿的常客们传得神乎其神——据说刺杀老皇帝的刺客就藏在太子别苑。
其实这个消息最初不是宫中查出的,它本来源于市井平民的口中,只是不知道流言蜚语的力量竟能达到如斯高度,不消短短半日时光整个京城包括皇宫在内的人全部都知道了,而得知这个消息的皇帝更是勃然大怒,险些连查都不查就直接废了太子。
不过幸好当时皇帝身边有个得宠的太监总管温公公,因为他是从小跟着皇帝一起长大的,也一直很讨皇帝的赏识,所以他说的话皇帝大部分也都愿意听。
温公公说:“皇上,您可要仔细斟酌,别让天下落入不正之人手中啊。”
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皇帝眼中寒光毕现,口中却是威严之声:“温公公,你去把礼部尚书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从宫外进入宫内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肩上是易老夫人临行前拿来的厚大得披风,虽然寒意消了些,可易雪寒还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而他的咳嗽声引得走在他前面的温公公几次回头看他,最后终于李公公忍不住迎过来扶住那个瘦弱的礼部尚书。
皇城内的白玉栏雕琢精美,祭坛上的凤鸣鱼跃栩栩如生,飞檐翘角,铜雀楼台,端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又咳了几声便到了议政殿,温公公进去禀报了一声,随即易雪寒便被传见。
将厚厚的披风交予一旁的侍卫手中,易雪寒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大冷天的额角却泛着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苍白。
看着那一股文弱之气的礼部尚书,温公公暗自叹了口气,随即便将大殿内所有的人都支出殿外,他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轻手关好殿门,温公公仰头看着那暮秋之月,好一个月缺,而他也禁不住暗自心想这朝皇帝结果如何。
议政殿内,烛火荧荧,暖帐浮光。
老皇帝在龙椅上坐了半晌看着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心里暗衬着这个礼部尚书是以前的宰相公子,虽说在他考取功名之前从未见过,可却听到宰相谈论了不少,譬如才富五车、心细如发、深谋远虑等。
然而之前无论前宰相如何在皇帝面前谈论,皇帝都避之不谈,毕竟他知道上阵父子兵的结果不全是好的。
沉默了半晌,老皇帝终于沉沉地开了金口:“朕早听闻爱卿博采逸文,谋深略远,如今朕有一事要托付于爱卿。”
跪着的易雪寒憋红着脸,虽然他极力不想开口以免自己咳出声来,可眼下却不得不答话,“承蒙皇上厚爱,臣下必当尽心竭力。”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朕现任命爱卿为钦差,查出御花园行刺一事。”摸了摸胡须,皇帝眼中精光毕现,随即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尚方宝剑走到跪着的礼部尚书面前:“爱卿,这是尚方宝剑。”
愣了愣,易雪寒皱眉,随即抬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沉重的金色宝剑:“谢陛下厚爱。”
其实在此之前便知道皇帝一直在暗自命人调查御花园行刺之事,可是易雪寒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大内密探都没能查出的事情皇帝竟能如此放心的交予自己。
或许,这是皇帝的一种障眼法吧。
出了议政殿,从侍卫手中接过自己的披风,易雪寒头也不回地拿着手中那柄金色的剑便出了宫。
翌日,京城又起风波,说是礼部尚书被皇帝授命当上了钦差去查行刺的案子后,那礼部尚书却拿着尚方宝剑满大街的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查太子别苑。
此事又被传进宫中,皇帝勃然大怒的同时也暗责自己看错了人,然后天子说的话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而一边的温公公又极力劝阻皇帝不要动怒,说什么要静观其变。
“也罢,朕也就姑且看看那人是如何断的吧?”叹了口气,皇帝一瞬间神情有些黯然,没想到自己本以为找了个得力助手,哪知却还是一个爱慕虚荣之人。
宫外,易雪寒正拿着手中的尚方宝剑去了百花堂,而看见路上的行人纷纷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他也倒完全不介意,因为他一心以为皇帝是将自己做幌子,因而觉得大张旗鼓地招摇也没错。
然而还没到百花堂,易雪寒就迅速地被家里的小厮拦下了。
那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厮站在礼部尚书面前,而后他便气喘吁吁地告诉那礼部尚书说,宫里的温公公来命人传话让礼部尚书小心点,别太招摇,还说皇帝已经生气了。
听到小厮的话,易雪寒先是愣了愣,随即他便发觉自己原来一直理解错了皇帝的意思。
点点头,命小厮回了府告谢,易雪寒又执着手中的剑继续朝着百花堂的方向走去,路上的勾栏院的姑娘们也一如既往地疯了一般地呼喊,但易雪寒这次却没有心情去回头一笑。
白樱听说了易雪寒的事后,脸色倒是没变,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园中,看着坐在白樱身旁的红衣少年的侧脸轮廓,易雪寒不由地有些怔忪。
易雪寒明白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而查案这种费心费神的事情也最不适合自己做,可是圣旨大于天,易雪寒已是弦在弓上,不得不发。
暗衬着也不知道这次行刺事件的背后主谋地位有多高,易雪寒握紧了手中的尚方宝剑,耳朵将温孤于燕一个“呆子没用”,复又一个“呆子能查案就笑死人了”的话全全接受,嘴角忍不住泛出一丝笑意。
“白樱,借温孤小公子一用。”褪去了官服,易雪寒还是当初的易雪寒,只是手上多了一把尚方宝剑,背上多了一份重担,而这份重担却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随意。”淡淡地回应已是白樱的惯例,仰起头,傍晚的霞光映红了瞳,而后他又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原本正低头掐着自己的手指,那架势好像是要掐出血来,而听到易雪寒的话后他竟又抬头露出一副不满的神情:“你凭什么让小爷跟你走?”
“温孤公子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易雪寒微微一笑,俊美的容颜仿佛世上最美的昙花。
然而昙花再美,终不过一时而已。
咬咬牙,温孤于燕嘴角含恨,随即站起身拍拍袖子:“小爷就跟你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