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岔十一、过去与现在的味道（1 / 1）

岔十一、过去与现在的味道

从未想过要遗忘过去，

但如果可以的要回忆，

那会很痛苦。

——以前的我如此想着。

*

“泽野，请你做出和你父亲味道差不多的蛋糕，……求你。”

那一刻小泉伊嗣的表情没有了平时的温润有利，那双眼带着迷茫和苦痛。

“我……”泽野想说我拒绝，但后面两个词却堵在喉咙口怎么都吐不出来，归根结底可能就是小泉的表情让她觉得动容，那是一种似乎即将要失去信仰的决绝。

泽野沙罗深呼了一口气，她直视着小泉那双眼，“理由。小泉前辈，给我一个理由。”

小泉似乎松了口气，在他们周围的空气静谧了一段时间，然后在平稳带着回忆味道的柔和男声中漾起涟漪，“我是个孤儿这件事相信泽野你也知道。”

泽野点头，这个在至新野大学不是什么秘闻，毕竟如同小泉伊嗣这样有名的人总是有很大的曝光率，在各种方面。虽然自己也是。

“嗯，在十岁的那年我被一个女人收养，就像是如今电视里演的那样。那位女士很温柔，对我很好，一开始我还对她很讨厌，因为总觉得在孤儿院那里原本很好的朋友在知道我将要被人收养的时候……忽然就变得很冷淡，也嘲笑我说我这么没用居然还有人要——这样的话。那时我还不明白，以为一切都是那人的错，所以从和她一起住后总是对她爱理不理，每次她说希望我叫她妈妈的时候我总会不屑的跑开，但就算这样……她对我的态度却从来没有变过，总是笑的温柔的摸我的头——当然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总是会让我在放学之后看到桌上放着的小甜点。……就这样过了三年，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差，甚至有时候我宁愿在外面乱混也不想回去那个家，其实我早就清楚在孤儿院最后那段被孤立的时期并不是她造成的……但，可能是我的叛逆期到了吧，直到有一次我连续三天没回家因为实在没钱所以在凌晨回去了那里……我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哭泣着。”

泽野完全没想过眼前这个好学生的代表也会有那样的少年时期，但，比之原来看似完美的男学生要来的更真实了。

小泉看着窗外并没有阳光的天气，抿了抿唇继续说：“我想就是那天我和她的开始了变化。那一刻我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人总是笑着的，就像是……温暖的春日阳光，让人暖烘烘的。她看到我就开始抹眼泪，然后笑着说：‘欢迎回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傻站着，接着看到她端着已经冷掉的小蛋糕放在桌上，‘饿了吧，吃吧。’然后独自一人上了楼。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定地建立的冷漠墙壁崩塌了，因为那笑着的脸上残留的泪痕，因为那如同不需回报的真正母亲一般的温柔。但我并没有去找她，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到的仍旧是她的笑，但那样只会让我觉得别扭……接着忽然产生一种想要了解这个女人的冲动，在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是知道她在一家手工食品店上班。

然后那天我假装去了学校，其实只是躲在了转弯口等着她出门，我跟着她到了名叫——琉沙甜点屋——的店，我躲在店门外看到那人笑着和店里一个男人打招呼，那笑容不是一直以来的慈爱，是简单又甜蜜的味道。即使我只有十三岁我也知道……”

泽野搅拌着刚点的茶点，淡淡地道：“我爸爸。”她想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是一直在父亲店里的甜点师——小泉尤美，气质温和长相清丽的女子。

小泉苦笑着点头，“嗯，就是你父亲。一开始我还不太肯定，但后来进过几天的观察，我确定了，那人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的男人——泽野泉生。但明显泽野先生对她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感情，可能有的也只是对于徒弟的喜爱吧。”

“看着那么努力做着甜点的她，我想到一直以来吃到的蛋糕味道……那种甜甜的、带着温柔的味道……我觉得，一直对她冷淡的自己差劲透了，接着我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想让我们的关系融洽些，但每次都表达的不顺利……有一天我在房间里做作业，那人端着蛋糕进来了，我忍不住说了一直想说的话，‘妈妈，辛苦你了。’那时候觉得真的很窘迫，也很不好意思。她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这是妈妈应该做的，我很开心能为伊嗣做这些。以后也可以多多麻烦我啊。’我抬头看到那清丽的脸上挂着泪痕。”

“之后的生活很快乐，就像是普通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我和她都觉得很幸福。直到……你母亲去世，你父亲一蹶不振开始，她也一直很烦恼，觉得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很无能，我一直觉得你父亲很可恶，你也应该明白那种心情吧……母亲她那段日子总是想着泽野先生，直到你父亲说要关店回你们的老家，母亲之后忽然就高烧请了假，陪在母亲身边等她睡着后我实在受不了想去质问，到了店里在看到那憔悴做着甜点的身影时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你父亲知道我是母亲的孩子后，端着自己做的甜点给我吃，然后和我聊天。

我实在忍不住告诉了她母亲的心意……然后他说，他一直知道。但，他说，他的心已经给了一个人，再也不可能分给另一个女人，就算死亡也不可能。……我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不爽的吃下甜点……那味道到今天我也不会忘记，带着苦涩却又不是绝望的味道，还存着希望般让人觉得要活下去的感觉……苦中带着甜。他说，就算妻子走了，他还有女儿，女儿非常可爱，只要看到女儿那笑脸他就会有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冲劲。

我和他告别后……躲在店门口等他下班，然后跟在他后面，不过很快就被发现了，被他邀请了进去，接着我就看到了一脸笑容迎接他的你。那时候泽野，很可爱，在你父亲做晚饭的时候我和你聊天，你说起你的母亲的时候明明很伤心，但在看到在厨房的父亲时吸吸鼻子说，‘我要振作，我还有爸爸，爸爸还有我，妈妈一直活着的，在我们心里……’我想，我并没有权利让你父亲喜欢我母亲，所以……我放弃了。……我也觉得，母亲有我，我有母亲，母亲也一直明白这种心情吧。

回到家我如实的告诉了母亲今天的事，还很虚弱的母亲摸了摸我的头，‘我一直知道泉生桑是清楚的，虽然不甘心，但……爱并不是强求，即使他妻子去世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就此消失……而且我也结过婚，虽然后来因为不能生育而离婚了，但，伊嗣，我还有你呢。’母亲用简短的几句话将她的过去一概而过，我也没再问。

我想，那就这样吧。

可……没想到你父亲会出车祸，母亲那段时间身体本就不好，在听到你父亲的噩耗后，就开始越渐的容易生病。母亲其实有想过想收养你……但并没有被批准。

直到去年，母亲昏倒在家里，我送她去医院……医生告诉我她本身就患有心脏病，并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出现了急速衰老的问题。……虽然可以做手术，但……成功率并不高。”

“所以，你母亲想要在随时可能逝去的生命最后阶段……在尝到当年父亲做的蛋糕的味道吗？” 其实这个故事很多都只是小泉和那个收养他的女性的故事，只有一小部分涉及到了泽野泉生，在泽野看来小泉伊嗣已经憋了很久，他算是做了一回倾听对象。

小泉伊嗣笑了下，“这都是我的想法，和母亲无关。但……她前天有说，泉生先生做的蛋糕中带着的希望味道……很想再吃一次。可能母亲只是玩笑话，但我想到泽野你。……你的蛋糕里，也有这种感觉。”

泽野放下茶杯，将放在椅背上的围巾重新围好，一边戴帽子一边说道：“前辈……每个人做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味道，父亲的味道……我可以试试，但不一定会成功。”其实，她想说，一定不会相同的。

“明天没有课吧，我能过来吗？我想先尝尝看。”

“嗯。”

……

泽野用奶油点缀着只有手掌般大小的蛋糕，其实在父亲去世后她曾努力想找寻父亲的味道，那种……希望的感觉——后来渐渐不再期待希望的她也就不再喜欢呆在厨房……

在布满了各种缺了一口的蛋糕成品的桌上再次摆上一个蛋糕，泽野挖了一口，……“还是不行吗……”放下勺子，乘着桌边疲惫的闭上眼。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让泽野觉得心烦，原本建立的黯然因为这让人烦躁的响声使得泽野不爽，接着是大喊着“泽野！”名字的男声……

“……福田。”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可是一直记着今天没收到回复的事。虽然气闷，但泽野原本慢吞吞的步调一下变快，在猫眼里看到叫着她名字的男人表情那叫一个纠结。

按门铃和拍门喊声全是这个人造成的，周围吃晚饭的人都开始骂声四起了，泽野调整了下面部，开了门。

胸=w=部传上来的疼痛让泽野咬了唇，她瞪大眼看着眼前显得也张大嘴无措的银发男人……“你这个混蛋！”

福田感觉到到手掌处的柔软，在看到和他相对的泽野脸上的愤恨，他觉得这种纠结痛苦中带着点幸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