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1章 有所防范(1 / 1)
不出小文所料,今天钟纭老实在家呆着。小文刚进院子,就见钟纭掇了个躺椅,懒懒地在门廊下乘凉,手上还摇着把蒲扇,一付逍遥的样子,可昨日弄在脸上的伤还看得出来,细皮白肉的俊脸,可算是破了相,很破坏他装出来的气场。
小文心里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只当自己没看见这小子,径直去找钟绣。
谁知钟绣早早准备好画具,正兴兴头头的等着小文。
“今天还是先读书写字。”小文板了脸。
“不要,屋子里热死了,我们还是去凉轩画画吧。”
“那去凉轩读书写字。”
“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还要考较你上次学的《硕鼠》。”
小文开始招乎仆佣收拾笔墨纸砚,钟绣却依然抱着画具不撒手,脸上全是不甘。小文也随她去。
走到门口,钟绣好像一下子看到了救星,冲到钟纭身边,“哥哥,带我出去玩。”一边伸手来来回回地摇钟纭的肩膀。她已经想逃课了。难怪以前她总是找不到肯教她的人,原来她这性子也忒随意了。
钟纭拿蒲扇拍拍妹妹,“去,读书去!”
“可,昨天是哥哥说的,书背多了都会背成呆子。”
小文的眼角斜过去,冷眼看钟纭。
“比你还呆的那位都活得挺好,你怕什么?!”
“可是,我不要做呆子。”
“那你想当什么?”
“当哥哥!”钟绣响亮地回答。
“咳!”钟纭似乎的点得意了,瞥一眼一直不出声的小文,问钟绣:“当哥哥有什么好?”
“到处去看漂亮姑娘!”
“噗!”小文终于没忍住。
“什么事,这么好笑?”
院子里的人都循声看去,是四夫人站在院门口。小文看她拿了绣花的绷子,难不成又想来盯着钟绣绣花?她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古怪吗?。
钟纭依礼起了身,叫了声:“四娘。”样子却随意懒散得很,没一点晚辈该有的样子。
四夫人有点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是吧?我不知二公子今天也在,那……既如此我……走了。”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可惜没人留她。
四夫人尴尬地站着,看看院子里的几位。钟纭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钟绣不可能留她,小文没留她的资格。四夫人看来看去,终觉尴尬,存身不住,不得已真的退了出去。
“这算什么!没事倒是把绣儿这儿当成她自己的屋了!”三夫人在屋内发了话。“你们玩你们的,别理这怪物!”原来,她一直在屋里留意着外面年轻人的说笑。此时,大概觉得四夫人搅了局,很是恼怒。
“娘,她也没什么恶意。您少说两句吧。”钟纭回了他娘一句。
“什么没恶意?她那里还有个刚学走路的孩子呢,倒不见她如何上心,反倒一天到晚粘着我这院子。”三夫人走了出来,指点自己的儿子,“还有你,还帮她说话,忘了你大哥的事了?你自己也给我注意着点,看你,好好脸也不知从哪里弄成这样,要是被你爹知道了,又得仔细你的皮!”
钟纭也不和母亲争辩,只把身子向躺椅里一摔,把蒲扇往脸上一扣,装睡。
今天的课,上得让小文焦头烂额。钟绣受了钟纭的教唆,对背书很是抵触,无论小文如何哄骗,就是不肯就范。
小文暗地里对钟纭咬牙切齿,牙根都痒。
中间小文找机会问了钟绣,昨天自己追人追到那墙根下,今天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墙那边似乎有个小阁,只是小文不知前院的格局,分辨不出那阁楼的远近高低。可钟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小文暗想,此事还得另想办法探查。只要给小文一个去前院的机会,以小文的机敏,这是很容易探查的。还有就是今天看见的那个脸上有疤的琴师,作为这府里的第四个男人,也得想办法接触一下。
一上午,没干成什么正经事,钟绣被拘得难受,小文也被烦得满头大汗,钟绣书是一页也没背出来。小文准备妥协,既然钟绣愿意学画画,不如就依了她,反正自己也不是正经的教授,不过哄钟绣两天罢了。
才想开口,却看见一个老妈子,正急急拐到凉轩这边来,还离凉轩还很远,她就向这边施礼。“教授姑娘,二夫人有请!”
“现在就去吗?”小文凝眉。
“现在就去!”
“什么事?”
“这可不知道。”
小文看了一眼钟绣。
“三夫人那边,我会去说。小姐我也保证好好地送回三房的院子。”那老妈子老练的很,看样子不是头一回处理这类事了。
不待小文表态,钟绣喜滋滋地说:“妹妹,这是二娘叫你去,不是我愉懒不读书哦”
小文苦笑,对钟绣说,“那好,你先回去,我去二夫人那边一下。”
二夫人在等小文,手上还拿了只小孩儿的虎头鞋端详着,仍是一副娴娴静静的样子。但,又似乎有什么事让她烦恼着。见了小文倒还是行礼如仪,上了茶,先寒暄:“这两天都教了绣儿些什么啊?”
“《诗经》和工笔墨线。”
“绣儿学得如何?”
“挺好。”
“我看也不会有多好吧。那丫头也就那样了,请你来教她,不过是让那丫头有事干,也让老爷存个希望罢了。”
小文不说话。
二夫人自顾往下说:“这两天,教授姑娘的所为我可是一清二楚,这府里的事,想来姑娘也知道个大概了。”边说边觑着小文。
小文不知她为何说出这种话来,所以依然保持着沉默,也许她只是虚张声势?
见小文没有反应,二夫人也放缓了语气,“我只是好意提醒教授姑娘,在这府里,最好是少看,少问,少掺和。”
这话说得严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将要发生什么?
小文不明就里,只说“请二夫人明示。”
二夫人迟疑着,“等一下我家老爷要回来,想见一见姑娘。”
“哦。”小文一下子十分明了,果然是虚张声势,心中不免好笑。
“大概是想问一下绣儿的功课。”
“哦。”
“也许还会问一下教授姑娘你自己的情况。”
“哦。”
“姑娘回答就是了,别想其它。”
“哦。”
二夫人遇到了小文这堵墙,所有的话回应都只有一个:“哦”,终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教授姑娘来我府中,只需安份教书。论身份,连我也得对姑娘尊重些,可今早姑娘和看门人闲谈起来倒也不讲身份了。我怕姑娘稍一疏忽,到时被我家老爷看轻,那就不好了。”
小文心里暗暗好笑,就因为早上那点事?倒好象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似的。可左一个老爷,右一个老爷。这算怎么回事!
存心让二夫人尴尬,小文故意仍用一个“哦”字回答。
“我家老爷的身份姑娘是知道的,多少得讲些体面。老爷爱才、近几年尤盛。近来,看到有才艺的年轻人也多有照拂,有时也难免爱不释手。”说这些话时,二夫人慌张地垂了眼。
“哦。”小文心中冷冷地笑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好吧,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教授姑娘聪明人,好自为之吧,崔管家这就带你去前院见老爷。”
原来如此!小文明白。看样子这位二夫人对自己很有些防范,防范的也不过是自己与那位钟老爷的会见。这钟老爷不知是个怎样的花心老匹夫,让自己的如夫人这般不放心!
门外,崔管家果然无声地等着小文。见了小文,仍然只是前面领路,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这是个不快乐的人,小文看这着这个瘦长背影想,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成了钟家的管家呢?如果他并没有感到快乐和满足,他又何必勉强自己干这寄人篱下的营生。
又到那个月亮门边,只见钟纭靠在门边,双臂抱胸,一脸痞样儿,却显然在等自己。
“到前院去?”
小文点头。
“哼,别太得意了!”
“嗯?”
“看你呆头呆脑的,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钟纭鄙视地说。
“卖?”
钟纭还想教训小文,可管崔家却突然打断了他,“二公子,老爷那边等着呢。”
钟纭似乎有点畏惧,又狠狠盯了小文一眼,居然也没敢再说什么。看样子,他对自己老爹的作为也心知肚明。而且他担心了。是担心羊落虎口?小文心想,我哪点像只羊!但也许。他在担心别的?
这下,小文对位钟鼐钟大人的兴趣倒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