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绿衣楼（下）（1 / 1）
花芊正在呆愣之时，顾长恭已经又按照花芊要求，重画了一幅画。顾长恭见花芊在发呆，她小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满是黑色墨水，想来都是他在画画，为何墨水都在花芊脸上呢。顾长恭觉得有些好笑，便伸手给她擦。花芊从呆愣中惊醒，眨了眨眼，看着顾长恭。顾长恭收回了手，举起刚才画好的话说：“这幅芊芊可否满意了？”
这样忙忙碌碌的一直到过完了年，开了春，花芊给他们排练了三场剧，每场时间一刻半钟。看着预演了几场，觉得差不多了，决定在元宵夜这一天，大家都要出来凑热闹的时候开演。并让云娘拜年时便发下了请帖。
花芊预先好多天就让姑娘们在接客时跟客人们透露一些关于这个剧的消息，要她们能吹将这个戏吹得多好看就吹得多好看，剧情却半点也不露，将客人们的胃口吊的高高的。各个姑娘们向客人们宣传时的话也让花芊觉得极有特色。绿黛娇笑着说：“届时我会跳这里从没有见过的舞蹈，您可一定要来捧场。” 绿芜一边下棋一边淡淡的说：“其中的诗画意境不凡，很是让人寻味。”绿茵笑嘻嘻的嘟着嘴说：“里面有很好看的衣服和姑娘啊！我都很期望。”绿玉对来看她的男人说：“我演的是男人。” 绿茹弹完了一曲，行了礼说：“今日小女子弹奏得可还好，可是我们元宵夜要演的剧里面的曲子，比这更好。我都从没听过，这世上也还没有任何人听见过。”于是这部据说很神秘很精彩很有品位很有诗意很好看很新奇的歌剧，便在正月十五元宵那日，开演了。
花芊没有想到竟然会来那么多人，这寿州城里的达官贵人，稍微有点头脸的都来了。绿衣楼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热闹。花芊在二楼准备的贵人席位都不够用，只好两家熟识的便共用一个房间。还是不够用，便用布帘在一楼前面靠边的位置隔出许多小间来，将地位稍微低，但是又有头有脸不能得罪的人安排在这些隔间里面。
只见这绿衣楼里，在院子的中间搭了一个四方的台子，面对台子的二楼走廊上是一间间贵人席位，楼下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人声鼎沸。酉时末，一声锣响，座下各人都知道是这戏要开始了。全场所有的蜡烛和灯笼全被熄灭，只留了台子边的手臂粗细的蜡烛。这些蜡烛和灯笼后都立着一口锅似的铜镜。这些铜镜的功用非常奇妙，将蜡烛的光全部反射和集中到了台子上，台子上出奇的亮了起来。
这时一位素颜的女子，穿着白衣，如仙子般不染尘埃。台下之人似在梦中一般，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生怕自己的呼吸和声音会吓跑了她。那个女子款款走上台来，轻轻启动朱唇，柔声唱到：“金陵十二钗，红楼梦中人。繁华一梦了，悲喜各人知。”那女子在唱时，身后的屏风忽然动起来，一幅一幅仕女图一次在屏风上出现，图上一侧写着各个女子的名字。唱完那女子说道：“女娲补天石，不慎落凡间，招惹世间事，名唤贾宝玉。又有绛珠草，酬报灌溉恩，落入林府中，名唤做黛玉。以泪还宝玉，一世了孽缘。”说完那名女子便下来了。
花芊此刻躲在暗处，悄悄看着台下个人的反应。只见台上的各位姑娘妆容精致，衣衫漂亮，脸带的头饰都很新颖。姑娘们歌舞兼备，演得声情并茂。黛玉冷冽柔弱，宝钗圆滑贤惠，宝玉痴情呆傻。唱歌的声音婉转悠扬，跳舞的舞姿绝美。台下的人们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看的如痴如醉，脸上的表情随着台上之人的喜怒哀乐变化着。花芊心中暗暗惊喜，看来这次是成了。
看戏之人入戏极深，直到方才第一个出场的姑娘再次上台，说：“今日到此，欢迎各位看官下次再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台下的灯这时才又被点燃了，台下恢复了明亮。台下各人这时才如梦方醒，大声的叫起好来。看戏的每个人都觉得，这半个时辰过得飞快，意犹未尽，赖在各自座位上不舍得离去。这时绿衣楼的云娘出来，说：“各位半个月后再来看下一出吧。由于人数众多，想来的各位官人请先告诉我。预订座位。若是各位还想在这里坐着喝茶聊天喝酒，绿衣楼还按照平日的价收费。只是姑娘们今日都乏了，我们只提供茶水和吃食，没有姑娘们出来陪了。”说完便下了。
立刻有人，遣家仆到后台找云娘去了。云娘拿出个本子，记下了下次来的人的名字，并收了五钱银子，说是门票。每个交了钱的人，都会得到几张用线钉好的纸，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篇字。个人拿回去细细一看，原来是将今日所演之事写成了故事，配着漂亮的彩色插画。那交钱之人本有些心痛，一看着插画漂亮，字迹秀美，明明就是绿芜的手笔。各位心中的不平立刻就烟消云散，心里还庆幸着，还好预订得早，不然下次又得和别人挤一个座儿。
园中喧闹的人们熙熙攘攘的，陆陆续续的离开，半个时辰才散尽。看客们一散，云娘立刻要人把门关上。然后原本寂静的院子里忽然有人尖叫，刚才演戏的各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在院子中大叫欢呼。顾长恭吓了一跳，看着刚才台上或者冷漠或者悲伤的姑娘们，平日矜持端庄的姑娘们，现在高兴的兴奋抱在一起大叫欢呼。这时云娘才想起来没有看见花芊，她四处张望着，都没有看见花芊的影子。她问顾长恭花芊在哪里。顾长恭笑了笑说：“她这些日子日夜筹划，练习，累了，应该是去睡了。”云娘笑笑说：“也对，让她睡吧，明日再给她庆功。”顾长恭点点头，云娘说：“没有想到今日一夜的收入比平日十日都多。虽然看戏不收钱，可是茶水，点心卖得平日贵了两倍，这些看客丝毫没有感觉，还卖得还非常好。”
顾长恭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云娘走去和其他姑娘说话了。顾长恭默默的抬头看着屋顶，那里一只白底黑花地猫儿正在默默的看着下面，映着正空的圆月，孤独，遥远，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随时都会在月色中消失不见了一般。花芊默默的看着地下的欢腾的人们，悄悄的站起来，摇了摇尾巴，慢慢的走了。顾长恭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寿州府里街头巷尾都在说着昨夜绿衣楼里演出的戏，如何精彩，如何有趣。那能变换的布景，那能聚光的铜锅。每个人都说得绘声绘色，像是自己亲眼看见一般。绿衣楼里门口忽然多出来一个小店铺，上面挂着个招牌，红底黑字的写着：“红楼梦中”。店里面买的都是昨夜戏中各个姑娘穿着的衣服和戴着的首饰，还有昨夜发给看客们的那几张手抄的纸，价格奇贵。一致普通的钗子都卖10两银子，几张纸也买一两银子。可是门前的人却一点也不减少，热闹非凡，一样四件的东西，顷刻间就买完了。没有买到的大家闺秀们还急切的围着伙计问：“什么时候再有货？”伙计只说：“下次演出之后会有新货。但是这次买的东西没有了。”各家小姐失望而归，有些大家闺秀在柜台上还拍下银票说：“下次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一样一份预订。怎么样都得卖给我。”云娘只好陪笑着说：“下次一定留给您。您请先回去。”
云娘好容易遣走了门前的人，兴奋的回到后院中，看见了正伸着懒腰，眼睛有些浮肿的花芊从房中走出来。云娘立刻迎了上去，笑道：“芊芊累了吧。昨夜不见你在大堂中，我们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也不敢吵你休息。”花芊笑了笑说：“昨夜的收入和今早卖货的收入可好。”云娘拉着花芊的手兴奋的说：“好极了。芊芊，你真是聪明啊。能想出这些法子来。顾公子开始说你不是一般姑娘，我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云娘我真是心服口服了。”花芊笑笑说：“我和顾公子在这里白吃白住，做这些事□□应该的。”
云娘有些惊异，看着花芊，刚想张嘴说什么，忽然顾长恭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顾长恭说：“芊芊，你起来了。今日可想出去走走。你在这里憋了几个月了。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附近走走可好。”花芊一听，立刻蹦了起来，她眼睛发亮的看着顾长恭一叠声的问：“去哪里？去哪里？”顾长恭见花芊眼睛亮得像夜空中得星星一般，禁不住嘴角微微上翘。他说：“听说寿州城郊有个寺庙，叫做报恩寺，我今日带你去那里走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