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炼火（1 / 1）
第五卷 远东烽烟 第廿七章 炼火
1905年1月10日，东北亚的天空晴朗无云，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秦皇岛机场地勤人员忙碌的为远程运输机做出发前的最后维护。 整个机场洋溢着一片有序中的紧张，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特别，有兴奋、也有不安。
柳烨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短发，享受着阳光晒在身上的温暖。 这是出征前的宁静，她喜欢这样的宁静，就好像她喜欢在宁静的树林里静静的看书。
可是喜欢宁静的她却偏偏成为了一名空军的飞行员。 或许正如五台山的智云法师所说，她是个注定命中并不宁静的女子。
她喜欢翱翔蓝天的感觉。 自小在南洋长大的她5年前跟随哥哥回到国内，由于哥哥是冯如的飞机研究小组的工程师，她自小就受蓝天的熏陶。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5年前，只有16岁的她跟着哥哥第一次飞上蓝天，从此她就彻底被蓝天所征服。 她的所有同事都是因为想要征服蓝天而成为飞行员的，惟独她相反，她是被蓝天征服了。
她喜欢蓝天上空灵旷远的宁静，她喜欢蓝天博大的胸怀和深厚的底蕴。 蓝天是她一辈子的男人。
于是她成为了一名飞行员。 或许是由于这个新生的团队的年轻和视野开阔，又或许是由于柳烨一直都和飞行团队的小伙子们厮磨在一起，反正新生的空军很轻易地就容纳了她，没有人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挤到他们的团队中来。
也正是由于她的关系。 中国的空军之后一直就延续了女飞行员的传统。 与后世其他国家的空军相比，中国空军对于女性一直就持极为包容的态度。
人们发现这个宁静地女生娇弱的躯体下埋藏着一颗勇敢地心。 几年来，她试飞过空军研制的所有新的机型，几次遇到极为危险的空中险情的时候，她的冷静沉着让男飞行员们都叹为观止。 空军的老大冯如夸她是天生地飞行员。
“远程运输机编队飞行成员进入一级准备。 ”扩音喇叭中传来基地指挥官严肃的声音。 柳烨喝干了杯子里的咖啡，迈步走向她的飞机。 一路上她和她的机组伙伴轻松的说笑。 对她来说，飞行。 就是一种乐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她和同伴们此次执行的任务却一点也不是闹着玩地。
1月8日。 日本首相桂太郎在东京发表文告，正式拒绝了中国政府提出的《敦促日本帝国无条件投降公告》。 当天深夜，大总统丁香签署了执行“圣徒计划”的文件。
“圣徒计划”主体任务分为两部分，今天他们执行的是第一部分。
“所有地勤人员撤离。 ”空气中再次飘来严肃的命令。
柳烨微笑。 她朝地勤弟兄们轻松的招手，飞机缓缓地驶向跑道。
……
“领袖，圣徒机群已经出发了。 ”冯如轻声向丁香汇报。
“今天东京的天气怎么样啊？”丁香问道。
“晴朗，空气湿度低。 风力4级，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冯如说道。
“小冯如，告诉我，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对吗？”丁香悠然望着远山。
“领袖，站在我们现在的高度，谁也没有办法回答您的问题，只有后世的历史可以评价。 ”冯如说道，“不管后世的历史如何评价。 我知道，您的决定，无愧于心。 ”
“哈哈，无愧于心……”丁香咀嚼着这四个字，顺便咀嚼了一块曲奇饼。
……
9点15分，海军舰载机领航飞机在预定海域与运输机群会合。 这段时间以来海军航空兵对日本本岛进行了无数次的侦察飞行。 对日本四岛的地形非常地熟悉。 柳烨知道，接下来，他们地目标，是东京。
9点55分，飞过无数山川河流，柳烨看到一座很大的城市出现在视野中。 柳烨曾经无数次在天空中看到过城市，和其他城市一样，这也是一个由无数火柴盒和蚂蚁组成地城市。 柳烨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种悲悯的情怀，就像造物主俯瞰人类，俯瞰芸芸众生。 俯瞰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
“按投弹编队分散。 各飞机开启跳伞舱门，准备投掷一号‘圣徒使者’。 ”通话器中传来大队长冷漠的声音。
这是一个没有防空火力的年代。 长途运输机被当作战略轰炸机使用，肆无忌惮的在敌国首都上空为所欲为。 飞机下降到了800米左右的高度，柳烨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东京街道上密集的居民都在驻足而立，好奇而不安的注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不速之客。
“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撒旦。 ”柳烨喃喃自语，伸手拨开了跳伞灯。
一个个凝固汽油弹从舱门倾泄而出，就像是天上的怪鸟的粪便。 一个个炸弹带着魔鬼的祝福，呼啸着扑向大地……
柳烨看到了第一个炸弹的爆炸。 从800米的空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巨大的火球在地面上升腾，瞬间吞噬生命的鲜活。
144架运输机总共携带了600多吨凝固汽油弹，在东京城区四处撒下火神的恶种。 当柳烨以低于100公里的时速从南到北穿过东京上空的时候，机舱内的同伴告诉她炸弹已经投完了。 她随即拉起了飞机，一边向大队长报告“信天翁16号投弹完毕”。
她在东京上空盘旋，等待着队友们投弹完毕后编队返航。 仅仅10多分钟的功夫，她看到这座宁静而拥挤地城市已经成为了一座炼狱之城。
“上天的怒火已经被点燃。 ”返航之前。 柳烨这样告诉她的副驾驶。
很多年以后，柳烨回忆说：“在战争中，恐怕没有人比我们杀的人更多，我们甚至无法说出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我们只是按动摁扭，远远的判处了无数人的死刑。 仅此而已。 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不要问我杀人是什么感觉，不要问我被杀者临死的眼神是什么样地。 说实话，我不知道。 后悔？哦。 不，我不后悔。 那是我的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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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松井平八郎医生在他地回忆录《撒旦诗篇》中写下了这样的回忆：
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灾难在那个宜人的冬日降落。
我和同事们一样站在走廊的窗口注视天上飞过的那些大鸟。 我们都意识到这些大鸟肯定会给我们带来可怕的灾难，可是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阻止，我们只是不安的等待，就像无助地人类等待最后的审判。
很快我们看到了那些大鸟开始“下蛋”。 然后，就是巨大的火球在城市的上空升腾。 一个鸟蛋落在了离我们不到100米的街道上，那是一条拥挤的街道，两边全是江户时代遗留下来的木质结构的老房子。 当时街道上站满了看热闹地人群，人们呆呆的看着天空，不知所措。 当巨大的火球在人群中瞬间爆发的时候，天哪，没有哪个地狱能够比那里更加恐怖。
那是一种威力惊人的燃烧炸弹。 在它炸开的一瞬间，炙热地白光就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燃烧着火苗的黑色雨点就在半径50多米的范围内铺天盖地而来，点燃它们所接触到的一切东西，有生命和没生命的东西。
你能想象吗？这种可怕的炸弹就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炸开。 这个场景成为了我的很多同事们毕生的噩梦，纠缠了我们整整一生。 多少次。 我们在这个梦境中满身大汗的被惊醒，随后在妻子温柔地怀抱里，痛哭流涕。
可这只是噩梦地开始。 接下来就是可怕的火灾。 江户时代地木头迅速的都被点燃了，在西北风的帮助下，熊熊的大火在10分钟之内吞噬了整条街道。 没有人能去救火，整条街道笼罩在上千度的高温下，无数人倒在那里，尸骨难辨。
医院也没能逃脱火神的眷顾。 幸好我们逃了出来。
我们几乎没有地方可去，整座城市已经成为了火神的家园。 我们为祖先砍伐树木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东京是一个庞大的木结构城市。 到处都是可怕的火灾。 到处都是刺鼻的汽油味、硫磺味、白磷味……还有烤肉的味道。
身为医护人员，我和同事们没有能够展开救援行为。 我们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们到处逃命。 躲避大鸟的蛋、燃烧的有毒气体和坍塌的屋梁。 我的一个同事甚至被乱逃的人群活活踩死。 我们无法救他。 我们只能祈祷自己能够活下来。
我看到一个士兵用枪打死了一个满身是火的人。 这对他来说是仁慈的解脱。 可是那士兵也开枪自杀了。 他显然已经崩溃。
大约是一个小时之后，天上又来了一群怪鸟，继续下蛋。
……
一直到傍晚整个城市还在燃烧。 上天把最恶毒的诅咒给了东京。
不过傍晚的时候城市已经开始脱离了歇斯底里的恐慌。 消防队终于可以开始进行苍白的抢救行动，我们这些医护人员也开始在露天为受伤的人们进行治疗。
对于我们来说，噩梦仍在继续。
支那人对我们使用了一种非常恶毒的武器。 那是一种凝固的汽油，飞溅到人的身上的时候就像猪油膏一样粘稠耐烧。 有的人为了扑灭身上的火而在地上乱滚，结果就是全身都被烧着。 那些没被烧死的人大多也都中了毒，支那人显然在汽油里还加入了某些化学助燃的东西，比如白磷。
除了被炸弹直接伤害的以外，大部分人是被大规模的火灾所伤害，被烧死、被炙热的空气烤死、被浓烟呛死……有些伤势简直匪夷所思，比如有个女孩，脸上和手臂上都是挂下来的皮肤，可是她还活着。
我们没有足够的药品，没有场地，甚至手术刀都不够。 我们只是在苍白的尽自己的责任，让许多人尽量死的舒服一点、祥和一点。 在这个晚上，我们不是医生，我们只是接受临终祷告的牧师。
我的同事们中有几位在白天逃脱了死神的眷顾，却在这个晚上因为目睹了太多悲惨可怕的东西而精神崩溃。 至今我时常怀念他们，我时常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至今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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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大轰炸实际上分为两个阶段，在远程运输机大队返航的一个小时之后，海军舰载飞机再次光临了东京上空。 舰载轰炸机的载弹量远低于运输机，它们对东京进行的是补充轰炸，专门找没有火势的区域进行投弹。
东京这座木结构城市在这一天中基本被完全烧毁了，火势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完全平息。 城市消防救治体系根本无法应对如此庞大的灾难。
总共有18万人死于这场恐怖的大火，受伤者后来一直无法统计，估计在30万人以上。 整个城市的大部分居民都无家可归，大部分人都失去了一切。
日本政府和天皇被紧急疏散到了千叶，东京，乃至整个日本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其后的整整十多年之内，去往东京的人都还往往评论说这是座鬼城。
当天晚上天空电台向全世界播发了东京遭受超级火灾的消息。 在天空天台评论员的描述中，这个超级大城市已经成为人间地狱。
然而，这一切还不算完。 圣徒行动已经开始，更可怕的魔鬼，还没有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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