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第二章
卢晓蓉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她的心沉了下来，脸色有些惨白。
对面年轻又稚嫩的卢晓蓉正疑惑不解地注视着她。
“你找我啊？”特别熟悉的口音及语气。怎么能不熟悉呢，那才是真正的她。
卢晓蓉，哦不，唐果大概在心底纠结加敲锣打鼓了三十秒。
她点了点头，对十七岁的自己言简意赅地说：“卢晓蓉，我很喜欢你，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卢晓蓉听完后，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那时的卢晓蓉已经一米七二，比唐果高了半个头。还没有十年后那么胖，因为脸不大，又因为身高够高，只是显得她稍稍有些壮，但并不影响视觉效果。她的脸蛋可以说还有些漂亮，红透透的，肤质很好。
此刻的晓蓉就是两边红得像涂了胭脂，一脸愣相地盯着她。身材的原因使她无意做出的可爱显得有点另类，不过还不至于突兀。看久了，倒也另外一股韵味。
这样看着以前的自己，还在心里默默地评头论足，估计她是第一个吧。她不禁觉得好笑起来，心里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
大概是自己太直接，吓着她了吧。唐果伸出友谊之手，回应卢晓蓉的惊讶。
卢晓蓉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高兴地“呵呵呵”笑了起来，也伸出了她的手。
这时。教室的喇叭响起了上课的音乐。
唐果拍拍卢晓蓉的肩膀，推了一把还在傻笑的晓蓉，“快进教室吧，老师要来了。我中午再来找你。拜！”
她站在窗口，向晓蓉挥挥手，看着晓蓉走向了最后第三排，依旧熟悉的座位。
看来，不管怎么样，她成为了唐果。这，已经变成了事实。
唐果气喘呼呼地又回到了教室。一个男的中年老师已而站在了前面。
唐果敲了敲前门，“老师，我刚上厕所去了。”老师点点头，示意唐果进去坐好。
不知为何，她又瞄了一眼刚刚空着的座位，还是空着。
“好，童鞋们把苏本翻到第二十二页。今天我们学习的四匀速圆周运动……”
唐果习惯性地头埋在桌肚前，翻箱倒柜地找物理书。
她上学那会儿，大家都是这样。
她刚找到书，准备翻到第二十二页，就听见响亮的“笃笃笃”——木门被敲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那个比她来得很晚的同学来了。
事实如此，她边翻书边听到老师被第二次打断后隐约暴涨的怒气——
“周一唯，你怎么回四，又迟到？你四不四故意老四在我的课上辞到啊？
唐果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老四啊，我也不想的，路上堵车。”一个爽朗的男生的声音，由于变声期的结束，还带着一些成年男人的沙哑深沉。他调皮地学着老师说话的腔调。
班里立刻出现了各种压抑的笑声。
唐果的手慢慢地抓紧。
这个声音，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好类好类，不要影响童鞋上课，赶快去座位上坐好。”老师挥了挥手，无奈地又推了推很大很厚的眼镜。
唐果可以感受到男生一点点靠近的气息。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是他，周一唯，就算是穿着校服也格外挺拔帅气的他。
这时候他的目光也投射了过来。视线就这样相对，让唐果洁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周一唯对着唐果调皮地挤眉弄眼，还吐了下舌头，像是对老师的无理批评感到很无奈似的。
唐果被他感染，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
其实他一直就是这样，阳光、英俊、幽默，除了学习一般，晓蓉就从来没有发现他的缺点。所以，无论是十七岁的卢晓蓉，还是二十七岁的卢晓蓉，心底或多或少都给他留了位置。
可惜的是，他不喜欢她，甚至从来没有在意过她。
然而现在，他却对着自己露出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样子。即使事实上他所面对的对象是唐果。
被晓蓉附身的唐果连忙低下了头，做出看书的样子。
上课的时候她偷偷朝后瞄了好几次，发现他正埋头睡觉。她不由地感叹：体特待遇真好，以前她一睡觉就会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刚刚下课，一个女生就站在她的面前，叫嚣着一起去上厕所。唐果看了一眼那个女生，是她知道的和唐果关系挺好的女生。
那女生拉起唐果，两人刚刚要往门口走去。
“杨佳颖，唐果，你们是不是去厕所啊，我也要去！”
三人齐走。
唐果分明听到周一唯在后面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夸张地说：“哎哎哎！女生呐~”
坐在唐果后面的男生好奇地问：“咦，女生怎么了？”
“你看他们仨啊！”
杨佳颖没好气地转头白了周一唯一眼，周一唯哈哈大笑。
中午的时候，唐果和杨佳颖一起去吃饭。唐果看见了角落里的卢晓蓉。她的面前是一碗泡面，□□，海鲜味的。她的旁边是她的挚友，李菲菲。
唐果抿嘴一笑，果然如此。自己高二刚开始的时候几乎天天吃泡面，有时还会买一包台湾小香肠放进泡面盒里。
唐果端着饭盘，在卢晓蓉的对面坐了下来。跟着她的杨佳颖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唐果瞄了一眼卢晓蓉的泡面碗，里面有明显的几小段粉红色的小香肠。而卢晓蓉正叼着一口泡面傻乎乎地看着她。
“嗨，晓蓉。”她把泡面移到自己面前，明知故问，“你吃泡面？”
晓蓉把嘴里的面吞了进去，点了点头。然后试图把碗拿回去。
唐果又把碗向自己移了一下。“吃泡面不但减不了肥，对身体也不好。”
“哦。”她冷淡地回应。
唐果轻轻叹了口气，把碗还给了她。
“你是不是喜欢周一唯？”
唐果想确认一下真实性，却见对面的卢晓蓉被面一下子呛到了，“咳咳咳”，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唐果让她喝了一口汤，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唐果叹息，还是当年的自己。
既然事实摆在眼前，她就绝不会让当年的悲剧发生。
“喜欢？那从明天开始不要吃泡面了，跟我一起吃饭。”
“为什么啊？”卢晓蓉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
“相信我，我会帮你追周一唯。”
“真的？”她将信将疑。
唐果点点头，“我们是朋友嘛。”
“你为什么和我做朋友啊？”卢晓蓉突然装得神经兮兮地问唐果。
唐果非常熟悉这个表情，她很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又怕这个问题太尴尬或者太伤人的话，就会故意装出稀奇古怪的表情。其实，这是她友好的表现。
唐果摆了摆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不以前没发现你嘛，要是一早就认识你一定和你做朋友了。”
吃完午饭后，相约道别。
唐果倏地想起一件事，叫住了卢晓蓉，她神秘地说：“晓蓉，明天提早半个钟头来学校。我有好的方法要告诉你。”
卢晓蓉对于漂亮的美女的邀请一向都有求必应，况且这件事情还是帮助她追到美男的。
卢晓蓉很欢乐地答应了。这在唐果的意料之中。
回到教室，杨佳颖皱着眉头往唐果前面的位置坐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唐果微微一笑。
“说吧，想问我什么？”
她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果果，我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欸？有吗？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啊？”唐果借机问。
杨佳颖若有所思地说：“嗯……怎么说呢，至少，你以前不会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交朋友啊。”
“其实我偷偷注意她好几天了，你没注意吧？这女孩儿其实挺可爱挺开朗的。”
说完，唐果打从心眼里开始佩服自己说谎已经达到了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度。
杨佳颖撅撅嘴，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她的头又垂了下来。
“而且，你今天都没怎么跟我讲话欸。我都快以为你要遗弃我这个朋友了。”
“哦？原来是我们可爱的佳颖吃醋了啊~好啦，我以后不会厚此薄彼的啦。”唐果捏捏她的脸蛋。
杨佳颖拍掉她的手，没好气地笑：“唐果，你以前不会这样开玩笑的！”
“好啦，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朝她勾勾手指。她的耳朵靠了过来。
“其实……我是——长大了！”说完，唐果立即跳出座位，跑了起来。杨佳颖连忙追了上来。
两个小女生追来跑去了，不出一会，唐果便做出了“STOP”的手势，“中场休息，中场休息！”
她们俩都气喘呼呼地趴在了座位上。
“笃笃笃”，唐果的呼吸尚未平息，却见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只很大的古铜色的手，骨骼鲜明，明显的青筋。
唐果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这时候男人的头也凑低了下来。这样的样子……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有种女生索吻的感觉。
唐果的脸一下子就成了猴子屁股。杨佳颖看见这情形在旁边“嘿嘿嘿”低笑。唐果的脸迅速埋了下去。
她当然没有看见男生的耳朵也逐渐红到了耳后根。
能让她这样的，除了周一唯还有谁。
须臾，唐果镇定了。她略微抬头，男生正嬉皮笑脸地朝她一笑。
她恼羞成怒，举起一个拳头就挥向男生正对着她的小腹。男生见势，立即退了一小步，唐果的拳头往下一冲。
打到的那刻，男生跳了起来，嗷嗷乱叫：“唐果，你想让我没儿子啊，你怎么能打我二弟呢！”
唐果脸上还没消退的红色又增添了一层上去。
她从没有碰到过男人的那里，她这才知道，原来高中的男生也可以发育得那么好。
男生边瞄着涨红了脸的女生，做出很痛苦的样子，还在乱叫。
唐果急了，站了起来，高举起手遮住了男生的嘴。
“喂！你别叫了，再叫下去全班都知道了。”
男生反握住女生纤细的手腕，强迫着放低了一点，足够让他说话：“全班知道了好，你这样才能对我负责啊。”
唐果白了不怀好意的周一唯一眼，他终于噤声。
唐果这才想起她和周一唯闹这段笑话的起因，她瞄了一眼男生后，眼珠四处流连，佯作不在意地问：“你找我干嘛啊？”
男生听了这话，食指和中指弯在一起，反着敲在了唐果的头顶上：“这你都能忘记？再不去办公室，数学老师准罚我们！”
唐果愣了一下，一脸迟疑地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杨佳颖，杨佳颖点了点头。
后来唐果和杨佳颖聊天的时候，她不经意地说起中午问题目这件事，她终于知道原来是因为开学的期初考他们俩考得都让老师觉得很不满意，所以他们俩每天中午必须到她办公室。
那时候，她已经和周一唯“共度”了好几个中午。
而这时，男生见唐果茫然的样子，恍然大悟般“嘿嘿”笑了起来：“是不是没找好题目啊，感谢我吧，我这里还有道题目。”
杨佳颖在一旁不屑地哼哼：“是你不会的题目太多了吧，不好意思问了。”
男生不可置否地挑眉。
唐果见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翻了开来。他把书呈在唐果的面前，点着一道打五角星的题目，说：“你等等问这道哦，你要不要看一下……”唐果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惯性般点了点头。
她从周一唯手里接过书，看着干净整洁的书本，右上角折了一个小小的三角，书上除了答案和简明的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是她未预料到的。这样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像阳光一样热情开朗的帅气男孩，却不似其他男生的作业本一样杂乱不堪，用老师的话来讲“甚至连答案在哪里都找不到”，可是他的清清楚楚、干干净净，这意味着什么？
唐果的心中不禁五味杂陈，不过是因为一本作业本，她觉得好似离男生更近了一点，男生好像比她之前所了解得更好，而她好像对他的喜欢又慢慢地溢了上来。
以前，她是远远地看着他，现在，他就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已经不是她。对周一唯来说，她是唐果。
也许，就是因为她变成唐果，周一唯才显得不那么遥远。
周一唯对着以前的她永远是温柔、彬彬有礼，然而对着他所亲近的朋友们，都是乐观开朗、幽默调皮的精灵鬼。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有在朋友面前才会开怀。
她看到了两个不同的他。
只是，唐果的眉头不由挤在了一起，她现在所想的不该是再是这些。她足够幸运，重新回到了过去。她该利用这大好的机会，让过去自己经历的悲剧悉数改变。
而眼前这个留着一头两鬓碎发中间一些高高竖起有点像鸡冠头的男生就是她做这一切的第一步。
见眼前的女生死死地盯着课后练习册没有反应，周一唯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眯着眼摇了摇头，啧啧有声：“哎哎，别看啦，再多看一看你也不会的啦。走走走，去办公室了！”
说着，拿过唐果手上的练习册合了起来，轻轻地推了一把她的后背，使她不得不向前走了起来。
唐果转头看向杨佳颖，略作无奈地说：“那我和他去了啊？”
没等杨佳颖做出反应，唐果就被急匆匆的男生拉着走出了教室，边像赶鸭子一样催促唐果边抱怨：“女人就是麻烦，早知道就不等你了，现在去肯定要被老巫婆骂了！”
唐果知道，其实男生只是嘴硬，但是他的心地是善良的，他的为人是友好的。
许多男生逞强调皮语出不屑不过只是青春期的表现而已。在这个稚嫩的年龄，一切的勾心斗角都像一片纸屑，无足挂齿。他们是一颗颗年轻的白杨树，挺拔坚强，心存善念，他们为自己的兄弟朋友着想甚至两肋插刀，他们的内心尚未崩坏。
唐果想着这一切，嘴角不自禁微微上扬。
“嘴硬，其实就是关心朋友嘛！”她用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声。
男生听到，撇撇嘴：“谁把你当朋友了！我哪里关心你了！”
她暗笑：“你不是说要去办公室嘛，快走吧！死鸭子就是嘴硬！”男生还想反驳，却被唐果反过来使劲推了一把，不由朝前。
男生无奈地走了起来。
唐果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因为每天定时定量的各种体育训练而略显健硕的背影。他人很高，肩很宽，身板挺直，健壮得又不过分。他今天上身穿着淡蓝色的校服，下身穿着一条军绿色的五分中裤，古铜色的小腿露在外面，后边的小腿肌随着走路的一弯一折时隐时现。唐果不禁摇头感叹：这人的小腿也太细了吧……
唐果边走边观摩，周一唯有意识地走得慢了点。赶上周一唯，与他并排同行时，唐果的心突然密密麻麻地跳动了起来，她隐隐地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到办公室的时候，数学老师看到他们两个，牵起嘴角说：“你们两个可来得真早。”
这个班的数学老师姓周，三十多岁，唐果以前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也曾因自己老师不在而与她探讨过题目，略知一些她的脾性。她对学生十分严格，要求挺高。但所谓“严师出高徒”，这个道理唐果现在懂了。
于是唐果连忙说：“老师，是我太慢了。周一唯他在等我。”
老师挥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一唯见状用探问的眼光看了唐果一眼，示意他打头阵。唐果点点头。
直到周一唯弯下半个腰，探头不断在老师与书本里徘徊，唐果直直地盯了他的背足够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刚刚的异样感觉从何而来。
自从周一唯早上一来就与她打招呼后，她似乎再也没有再质疑这个原本不适合她的环境，反而融洽得非常好。
她不但能与周围的同学打打闹闹，还能和周一唯如同好友般嬉戏玩笑，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找到了她穿越于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