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起旧债1（1 / 1）

翌日，天大亮，我腾身从床榻上坐起，掀开被褥，向门边走去，方一打开门，便瞧见一人立于院中的树下，背对着屋门，我微微一颤，看着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不觉露出弱弱地笑容。

那人甜意一笑，轻声道“你醒了”

我微微颔首，莞尔一笑，看着那儒雅中透着强劲的英姿中焕发出的容颜，竟嗤嗤笑出声来，想起自从琛府出来，若不是他们收留我，若不是有他无时无刻的嘘寒问暖，如今，我不会过得如此洒脱；要不是他相伴左右，或许我亦是无法脱离过去所有的牵绊。虽时而听到从泱国城内传来些许琛绅的消息，心中不免一闪而过的痛，可我仍是挺了过来，始终让我深记的便是那夜，在月光下，倒在蓦然的肩头竟沉沉睡去，恍惚间，温暖的力量席卷着我有些微凉的手，不断摩搓着，直至暖意琼琼，耳畔处似隐约听见那人一语“什么时候都会有我在……我会在。”

淡淡月光下，不明白那男子的目光究竟隐藏着多少深情；越发婉约，亦越发着迷。

“这么早，是来叫我吃饭的？呵呵。”我跨出门槛，轻声续道。

男子也轻声跟着笑道“这样早，本是想来陪你坐坐，没想你还没起来，便在这儿候着。”声音飘渺，眼神却丝毫未移动半分。

听他这样一说，反倒觉得整颗心又安定了下来一般，睨了他一直看向我的神情，似要将我深深印于脑中一般，甚是不自在，便不屑哼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种天生下来的武功，今儿一早便发现自己已然在屋里睡着了！”我边说着，边打趣地看向对面的蓦然，他嘴角始终浮上一丝笑意，方才听我这样说完，不觉笑意浓烈，继而点着头嗔道“是，是。”

“进屋里喝口茶吧”我站在台阶处斜睨着对面依旧噙着温柔笑意的蓦然。

“好。”不等半分，只听蓦然爽朗应道，继而一挑眉，大步向我走来，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终是有增无减。

我轻轻掺着茶水，热气慢慢上涌，芬芳袭人。

“粤儿”蓦然轻声唤道。

“恩？”

“你可知道……”话出一半，蓦然突然停止往下再说，抬头覰着我；我掺着茶的手似有些微微发抖，愣愣望向一旁的蓦然，疑声道“什么？”心中却安奈不住，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悬于空中。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却蔓延出壮志在胸，缓缓说道“近日，外头一直不太平，四处暴乱。昨日，冰地边界受到泱国的侵袭，死伤无数，如今的天下可谓泱国最大，吞没我们并不难；只是，这次恐怕并不是侵袭如此简单”话毕，蓦然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中晃动的茶盏，浓眉紧蹙，镇定的姿态隐约透着说不出的心悸。

我放下手中倒茶的杯盏，慢慢坐在蓦然身旁，亦望向他，道“此话怎讲。”心中那颗悬着的心砰然作响，似是要碎裂开来的疼痛难忍，明知道他这番话是何意，明知道如今的泱国势力，几乎无人可挡，明知泱国如今有琛绅，明知……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认为那不是，他不会这样不近人情。

恍惚中，蓦然沉声开口道“他不过是想置我于死地。”话间，他噙着一丝强硬却略带讥讽的笑容。

他的每一个动作印于我的脑海之中，让我有些迷离，却再次掀开原本结痂的伤口，始终不愿相信那个我以前最信任，那个我以前甚至愿意为其倾其所有的男子是如此无情，心中不免泛起云涌。

我曾经爱过他，可如今，如今又还剩下什么。

他要置他于死地，于死地。每每想到他那平淡的语气，不过是死地罢了，心中却再难以无动于衷；我不是不懂那样的情分，可又如何控制得住命运的安排。

“蓦然”我勉强唤着身旁的男子。

男子仍是一副清澈如水，镇定自若的样子，扭过头来看向我，焕然扬眉“粤儿，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蓦然不比任何人差，我能给你的也不比任何人差。”茶的香气轻轻浮上心头，似抚去了一切的烦忧。

“你何时动兵。”我黯然问道

“今晚。”

所有的念想全都归附于茶烟清香中，渐渐变淡，回味却无穷无尽。沉默中我无法表达我此时所想，却不可否认，他的话让我不觉有些讽刺；不免淡然一笑，这一笑，笑过了所有的往事，记忆所有的动情；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笑，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束缚。

淡淡的月影下，一位身着盔甲的男子骑于马上，伫立许久，仍是不舍离开，影子透过窗户照射下来，隐约中我竟有些不自觉地万般难言；呆愣坐在圆桌旁，看着那映出的身影，那熟悉的身影；有那么一刻，我是怕我再也见不到那样的身影了。

院中英俊男子眼神迷离，却越发透过丝丝柔意，望向院落一角，原先还皱起的眉头缓然展开，竟扬起了微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