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在岁月的流失中毁掉自己之(兰儿篇)(1 / 1)
明儿早就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了,今天定是要忙上一阵的,眼看小姐睡得正熟,只听门外响起轻盈的落脚声,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又怕把小姐吵醒,还没等门外那人开口,我便抢先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得一位年岁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丫头,身后跟着位老嬷嬷,处于礼貌我向她低了低头,
“明儿就是王爷取我家小姐大喜之日,今儿按照礼仪必是要让苏小姐的奶嬷嬷伺候才行。你也别闲着,先去夫人那儿把明儿个小姐洞房里的必备品清点清点。”那位年岁比我大点的丫头先开了口。
这日子本是该忙活起来了,我也不敢再多问便应了声是匆匆向着夫人的房间跑去。
刚跑到夫人的屋前,这屋在府上恐怕就仅此于苏老爷的主卧了,不禁震颤,我用手抚平着胸口有点颠簸的心跳,理了理头发,踏过门槛
正踏过门槛,见到夫人坐在正对门得位置,品着早茶,“丫头兰儿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我这本就矮小的个子微微扶一下的话那夫人准是看不见,于是我努力一扶竟不小心绊了个踉跄,惹得夫人不忍嗤嗤笑出声,忙放下茶盏,“这兰丫头啊,真是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显得水灵,倒是这个性还是大大咧咧的呢。呵呵”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怔怔一红,不经意盯了盯,见她说话间目光瞟了眼侧坐的女子,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
那女子清晰婉约,眉头舒展,眼眸伶俐,总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虽是好看,但万万不及我家主子那种脱颖而出的质气。
“兰儿,去隔屋准备准备明儿洞房要用的必备之礼。”老夫人都发话了,我哪还能留在这欣赏美女呀,便小心翼翼退出门槛,想着肯定已经远离到老夫人看不到的视线时,我又蹦又跳地跑去隔屋。
看着这满目琳琅的珠宝饰品,我甚是欢喜得不得了,想着小姐终于能等到这天的到来而不忍泛着咋咋泪光。
今年我七岁,打从四岁进府,就随了小姐。她与我虽整整差了八岁,却待我亲同姐妹,可谓是见证着她最细微生活的点点滴滴。所以我便暗自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服侍小姐。
那晚,她服毒自杀时的粲然,看着王爷匆忙奔来的身影,以至于连战袍都未来得及脱去,我就站在那看着他抱着她,迟迟不愿将她放于床榻
然而就算招集了这城外所有有威望的大夫来整治无果后,大家于情于理劝说爷放弃,爷终是不肯,后来爷攻打弯地的胜讯传来,接着便是放弃攻占冰地停驻一晚直接返回京城的急报。惹得皇上大发雷霆,剥去爷下半月的俸禄和五万大兵,三个月之内不得允许上朝留于府中思过。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说来也奇怪,就在爷攻下弯地的胜讯传来不久,有个服侍汤药的下人就跑来告诉我你醒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几乎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这是个奇迹。
而出乎意料的是你醒了,却不记得什么了,对什么都是模糊而无趣的。但从你的眼神里至少我还能看出你是相信我的,只是委屈了爷
我常常能在跟你端茶送水间看到这屋庭外的一棵桐树下隐没着那一身青袍长褂的身影落落地注视着,那铁马江山间高大的身影在这屋踏前便得温文尔雅。
想用你熟悉的方式唤醒你的回忆。晌午后太阳晒得我直是无法入眠,而你倒是睡得挺沉,捻转床侧间我突想起那天你喜欢花儿的摸样,以为那能给你带来些许愉悦。我就偷偷起了身,利索着跑向那片花苑。
正低头仔细琢磨要怎样才能把那些花儿一朵一朵收录怀中时,“兰丫头,你做什么呢。”我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两下,抽了抽身,扭过头望向那说话之人“爷,奴婢不是有意的,真不是,只是看”话还没说完,便被打住“好了,兰丫头,你看着喜欢的便多摘些,拿回去给你家主子,好让她也高兴高兴。”他说完想了想,还是向着书屋走了去,大概半米之远又调转回头小声问了句“你家主子刚没摔着吧?”他的鼻息凑着我,甚是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他大步流星地转身走向书屋。
我竟有些愣了半天,那个时候我的确有些糊涂,不明白小姐你为何是这般不待见爷。
我几乎挑了这花苑里最新鲜的花骨朵,用青花瓷瓶装着,想想还是应该去跟爷倒声谢,轻轻踏过屋内,便听得爷小声念叨“粤儿,你可知,俸禄没有了还可以再挣,兵没有了还可以再要,地没有了还可以再战,而你没有了却要我怎么办”
见着我进去,他收敛了笔,但我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只道了句“兰儿替主子谢过爷。”他眼里纵有百般,有的是我懂的,有的却是我不懂的,只怕这句话要是小姐你说的,那爷不知有多狂喜
“兰儿,这晌午都过了都快甲夜了,你快回去看看你主子那儿还差点儿什么东西的,我好叫人送去。”这一袭话把我从那些个日夜的所见所闻中生生拉扯出。
我再次清点后便向着小姐的屋里走去,刚出里屋门,“小谨呢?”只听老夫人的声音款款响起,“苏小姐说要去给夫人您露一手呢,这不,刚说完就把小厨房的人统统赶去大厨房了,这”渐行渐远,音律便慢慢淡了下去。
而这老夫人说的小谨,那下人说的苏小姐,不觉一个朦胧而模糊的名字出现在我脑海‘苏瑾’,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就是我今儿早上来看的那位落落有致的姑娘吧,她应该就是苏瑾,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苏瑾!
思索间我更是加快了脚步,跨进院内大门,老嬷嬷规规矩矩站在屋外,边走向她边叙叙地开口“嬷嬷,兰儿回来了,您看这也不早了,快早些歇息吧,明个儿还要劳烦您呢,小姐这儿有我照顾着便是。”那嬷嬷听了倒也不多支吾,慈祥地笑了笑,印着这夕阳下的余晖向院儿门外走了出去
看她走远了,我兴致勃勃地推开门,大声嚷着“主子,主子,兰儿”话语未完全吐出,却见得你已是辗转反侧,额际的冷汗止不住往下跌落,我大步奔向你,你眼眸渐渐迷幻,缓缓闭合
我叫了许久不见外头的丫头进来,便独个儿跑去琛府找王爷,他闻讯我还没讲利落的话,匆忙往苏府赶,只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路他没有任何表情,而我只是略微注意到他整个人忽然紧缩,没有一点血色,唯有眼角独留红润
当我们到达屋内时,你的意识已开始弥散,爷坐于床榻抱着你,大夫陆续而来,探得直是摇头,只说你是有毒在身,而是如何化解还需仔细揣测。气得爷直大声咆哮让他们统统滚出城外,不得入城半步。
他抱着你,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蜷于怀侧,生怕从此失去温度。
爷沉思了许久,嘶哑着嗓音“兰儿,你过来”我有些出奇地惊讶,悄无声息地移步于床榻左侧,“是,兰丫头在。”不等我扶下身
“兰儿,你守着粤儿,不得任何人靠近她,可明白?”他说话间,虚弱中竟带着些许冷慑。
“我明儿一早就回来”他看了看床榻间,欲是出门,“夫人也不许。”冷冷地撇下一句话径直出了门外。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床榻间没有那红润生息的小姐,丝丝心悸浮于胸口;眼眶蒙住视线,缓缓走去关好他走时敞开的门,夜风刮过脸角片刻已麻木
小姐,兰儿想说,你可知道,他微笑着,在岁月的流失中毁了自己,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求取那颗保护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