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三十六章(1 / 1)
和长琴在一起的时光无疑是快乐的。
他是个敏感而又聪慧的人,只要不是故意,几乎不会让人感到不悦,冷场。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我们无所不谈。
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我们最爱的琴。
长琴尝尽世间百态,各种感受深有体会。是以对于琴的理解,自然超出我许多。
听他弹琴,我仿佛能感受到他受尽磨难时的怨恨,不甘以及偶尔那微不可见的幸福快乐。——我想,那都是是我永远也无法体会的感情吧。
有的时候,长琴会单独出去——居住在市区之中总免不了各种交际应酬,那时,我就留在他的家里,一个人安静的弹琴,或者回忆。
最近我似乎总是在回忆。这是意味着我已经老了么?
听说只有老人才这样。
……
哦不,我是永远都是只有十八岁的琴灵美少女,年纪什么的都是那天边的浮云,哪边凉快就那边呆着去。
对,没错,就是这样,我安慰自己。
回忆什么的,肯定是因为长琴的房子装修的太像他榣山的住所了。
绝对不是因为我老了,绝对不是!
说起来,长琴也真是个执着的人呢。
从他的房子和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就可知道,几乎无处不在的透漏着曾经的气息。
看着他们,我就不经意的会回想从前——
“太上曰:夫五星者,是日月之灵根,天胎之五藏。是以天精结缠以成五星,天地赖以综气,日月系之而明……”
黄竹的小阁楼,精巧雅致,背山面水的天然环境,清新灵动。
那是长琴住的地方。
年幼的我就在那里,捏着沉重的竹简,跟着玄霄学习。
玄霄和长琴长得很像,但是跟长琴又截然不同。长琴温和沉静,偶尔也会小小的调皮,玄霄却总是严谨而沉稳,气势非常。说实话,我有点怕他。这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对着长琴,我总是“长琴”、“长琴”的乱叫,但是对着玄霄,我可就不敢,每每总是尊敬的称其为“兄长大人”。玄霄对此也十分满意。
父亲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将叫我学习的重任交给了玄霄。也是,有长琴这个“不爱修行,只爱琴”的榜样在前面,他一定不想我变得和他一样。
因为之前在伏羲那儿都是自学,很多东西都只一团乱的堆在脑子里,仅仅是记住而已。有了玄霄就不一样了,他很仔细地帮我梳理了一遍,哇,感觉这个世界一下子就清晰了。
各种膜拜!
“啊欠…好无聊…”
我在这边紧张的学习,悭臾这家伙却在旁边无聊的拍尾巴,拍的还跑调。
跑调!对于琴仙来说这是多么不可原谅的重罪啊!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将竹简拍在了它的尾巴上。
“哇啊!”
悭臾一下子拉直了身子,跟筷子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的,看上去特别喜感。
“子衿!”
一声怒斥,我脑门也挨了玄霄毫不犹豫的重击。
“呜~~~~”抱头痛哭。
“哈哈哈!活该!哎呦哎呦!哈哈!”
悭臾一边嘲笑我,一边继续打滚。
怒!
“噗——”
每每想起从前不懂事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就觉得分外好笑。
我那时候特别喜欢欺负悭臾,因为第一次见面就把他的名字读错,还是在长琴,玄霄面前,叫我感觉特别丢脸。于是总是想办法从他那里找回场子,一次又一次。哪怕被长琴玄霄责怪了,还是乐不此彼。
那个时候,风很轻,云很淡,生活很平静。
那是我最怀念的时光。
“悭臾,悭臾,快出来!”
乘长琴和玄霄都不在,我又跑去榣山找悭臾。站在高高的天然石台上一遍一遍对着碧绿的湖水呼叫,好一会儿才把他唤出来。
“你这家伙,又来了。这次又想干嘛?”
他从水中探出黑黑的脑袋,沉沉浮浮晃来晃去,就是不肯上来。
“来嘛来嘛,我这次真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趴在遍布青苔的巨石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站着往下看实在有点麻烦,容易掉下去。
“是吗?”悭臾狐疑,但还是勉强用它微薄的御空法术飞上来,落在我边上。
“你快起来,趴在地上脏不脏?!”
“没关系的啦,反正又不用我洗。”我满不在乎地说。伏羲虽然把我扔在一边自生自灭,但该有的照顾还是有的。各种待遇比之他认的那七个女儿绝对不落下风。
“对了,你猜~这是什么!”我把我一早准备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是什么?”
悭臾警惕地用尾巴拨拨我手上云锦彩绘的袋子。
“礼物哦礼物~”
我坏笑。
“礼物?”悭臾更警惕了,“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平白无故送我礼物——哼!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怎么这样说嘛~”
我转转眼珠。
“人家是很真心诚意的来找你哎!”
“真的?”
悭臾表示强烈怀疑。
“当然!”我骄傲,“不信你看!”
我把袋子放在地上,小心地打开。
立刻,一只皮毛雪白,身材娇小,眼珠子一骨碌骨碌转的小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
对了,它尾巴上还绑着根淡蓝色的丝带。
“老、老鼠!!”
悭臾一下子僵硬了。
“怎么样,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蛇嘛,喜欢老鼠是肯定的!”
“你你你你快给我拿远点!我、我才不吃老鼠的!”悭臾结结巴巴,“还有!我是水虺!是虺!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蛇!”
“切!其别狡辩了,我问过兄长大人的,虺是毒蛇的一种!也就是蛇!”我嘟唇,不高兴的看着他。任谁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嫌弃都会不高兴的。亏我还被长琴和兄长大人联手教育了一顿,要和悭臾好好相处。他根本不给面子!
随即,我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什么,两眼立即变得闪闪发亮,“我说,悭臾啊,你这样子,不会是怕老鼠吧?”
“你!你胡说!我才不怕老鼠!”悭臾那个急啊,“我是,我是!对了!杀生有伤天理,有害修行,我才,我才……”
“你才怕老鼠。”我凉凉的接到。
“对!”悭臾点头,但马上又发现了不对,“不对不对!是不吃老鼠!”
“嗷嗷,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用一种“你懂我也懂”的眼神看他,“所以才不杀生嘛——”
“对对!就是这样!想我堂堂未来通天彻地的应龙,怎么会怕它小小的老鼠……”
悭臾还在滔滔不绝,不过我已经没空理他了。
嘻嘻,悭臾怕老鼠~悭臾怕老鼠~
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长琴和兄长大人!
哼哼哼哼!
“吱啊”一声开门声打断我的回忆。
抬头一看,一身蓝白道服的长琴带着满身水汽站在门口。
他就停在那里。
身后,依稀可见粉墙黛瓦民居与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被淡青的雨色渲染,一片忧伤朦胧。
逆着光,他的脸一片模糊,看不清神色。
“怎么啦?不进来吗?”
我疑惑,他看起来在那边站了有一会儿了。
长琴微微一怔,回过了神来。
“?”
我用眼神向他表示疑惑。
长琴轻轻摇头,向我温柔的微笑:“看到你在,我很高兴。”
他的眼神很温和,很柔软,很…很让人心动…
我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睛:“你、你在说什么啊,限期还没到,我当然在这里了。”
怎…怎么回事啊这种感觉…
我一瞬间感到自己的脸火一般的烧,心如擂鼓。
“呵呵,说的也是。”长琴缓步走来,站在我身前。
“来,看着我,子衿。”
他轻声说,声音轻缓优雅,似乎有着无上的诱惑,让我不自觉地跟着他动作,怔怔的凝视他。
“呵~”
他轻笑,抬手慢慢抚过我的发丝,“都乱了呢。”
细白的指尖游走在乌黑的发丝见,轻柔和缓,撩人心神,偶尔不经意间滑过敏感的耳垂,带来的是沁如心魂的战栗。
我的脸瞬间爆红。
这是诱惑!红果果的诱惑!!
“你你你你!!我我我!!这这这!!”
我几乎语无伦次。
“恩?”
长琴无辜的望着我,用余音缭绕的单音节表达他的疑惑。
看他纯洁透彻清亮的乌黑眼眸——我顿时抚额。
原来是我想多了么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