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天山之行（1 / 1）

楚人晟一阵阴笑，手中捏着两枚针，还是对着那小人儿扎了下去。

乐柔又一次狂性大发，连城璧着急得只好再次用内力帮她压制着。

可是正当连城璧在帮着乐柔的时候，密室外面却乱作了一团，尚无天来了，几乎是见人就杀，白杨和绿柳，还有灵鹫都受了伤。至于那徐姥姥，本来是来找沈璧君的，谁知，刚来连家堡没多久，连沈璧君都还没找到，就被尚无天一掌给杀了。而姥姥的死，正好被璧君看到，她哭着就要扑过去，在一边的灵鹫和连城瑾见情况严重，杀戮一片，硬把她给拉走了。

“璧君快走，快去找哥，只有他能控制住这局面了。”连城瑾一边拉着璧君走，一边把她往花园密室拉。

连城璧渐渐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突然贾信急急敲门，疾声道：“少主，不好了，尚无天杀进来了！”

连城璧急急下了石床，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贾信已经受伤了，身上都是血，“什么？我去看看！”连城璧折回石床边，无奈只好点了乐柔的穴，便冲出了密室，半路他遇上了连城瑾和沈璧君，“怎么？都伤了吗？快去密室躲着，自己当心。”说完连城璧疾步去往前厅。

“尚无天，你好大胆子，竟敢闯入连家堡！”连城璧见到尚无天先是一声喝，接着便跃身过去就是一掌，两掌相击，两人对住了，不相上下，一阵天动地摇的对峙，内力对冲，二人分开。

“连城璧，本尊此来是正式向你下战书的！只为私仇，你不接也可以，那么你就等着你的乐柔每天痛苦而死吧！如果不想她死，那么就到天山来找我吧！”尚无天说完，丢下一封战书，随手抓走了他身后的白杨绿柳便走了。

连城璧知道留不住尚无天，白杨柳绿他也救不了了，他打开战书，月底在天山之巅的最终决战。连城璧知道，他不得不去，这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乐柔渺茫的生机，为了这无止尽的杀戮做个了结。

连城璧吩咐了堡里活着的人慢慢收尸，为那些死了的家丁好好准备后事，他自己慢慢回到密室，缓缓走向了乐柔，抱起了她，对着连城瑾还有贾信他们说道：“帮我跟乐柔准备行李，我要带她上天山。”

贾信捡起了那封从连城璧手中掉落在地上的战书，看了一下，道：“少主，您真的要应战吗？真很危险。”

“我是不得不去的，为了柔柔，还有白杨绿柳，我都得去。希望我还有机会跟柔柔好好过个年，一个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年。可是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们帮我好好照顾惜萦！”说完，连城璧抱着乐柔走出了密室。

而沈璧君呢，她一直哭着，徐姥姥的死已经印在她脑子里了，挥之不去，如同噩梦。可是连城璧却没有精力再去安慰他，他只让城瑾好好照顾她，他只能将他的心思放在乐柔身上了。

当天夜里，连城璧和乐柔睡在床上，他们靠着床头，连城璧解开了乐柔的穴道，深情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将她搂在怀里说道：“柔柔，我们明天就起程去天山，去了天山，你就会好的，等你好了，我们就在那个地方找个地方住下来，永远不再回连家堡了，好吗？”

乐柔只是靠在连城璧的怀里，默默地点点头，“嗯！”她确实想跟他永生永世，但她知道她不能了。道义上不能了，事实上也不能了，她一直都觉得很累，越来越累，她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

连城璧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乐柔都是嗯了一下，她已经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渐渐睡着了。连城璧低头看着睡着的乐柔，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慢慢放下，让她在自己怀中安心睡了。他心中下定决心要与她同生死，他决定余生都要跟她在一起。

连城璧躺在乐柔身边，紧紧搂着她，心中默念道：“柔柔，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万一我不能陪着你一辈子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惜萦。对不起，我救不了我们的儿子，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对不起，我已经伤你太深了，希望我有赎罪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连城璧命人找来了一辆马车，将乐柔抱进了马车，他自己回到密室。看着那张石床，终于他下定决心，他打碎了石床，将里面的一大块火麟石取了出来，然后带上魔翎剑就走了。

连城璧带着乐柔准备出发，这时沈璧君拦在了他的车前，“城璧，带着我一起去！”

“璧君，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留在连家堡，城瑾和灵鹫都伤着，你留下和他们在一起。此去天山很危险，你还是呆在家里吧！”连城璧说道。

“不！”沈璧君摇着头道：“十一郎不见了，姥姥不在了，我想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不论生死，我都要亲眼看着，我不想再靠着猜测和等待过日子了，我受够了。再说乐柔这个样子，一路上也需要人照顾，靠你一个你总会顾不过来的，我想我应该是个适合的人选吧？”

连城璧看着沈璧君那哀求的眼神，他知道，她是不堪再忍受担惊受怕和孤独猜测了，于是城璧还是答应带上她一起上路。

连城璧将那一大块火麟石放到了乐柔身上，希望靠它能护住乐柔，而他自己随身带着魔翎剑就驾车出发了。

三人向着遥远的北方去了，越往北走，越是冷，渐渐天上飘起了雪花。今年的雪来得晚了些，可是寒冷似乎比去年更为强烈。连城璧将从连家堡带来的雪貂披风裹在乐柔身上，她浑身已经冰冷了，要不是有火麟石，连城璧都不敢保证她能不能活着到达天山。

一路上三人吃了不少苦，因为北方天寒，乐柔和沈璧君从未到过北方，两个女子都冷得瑟瑟发抖。好在连城璧动身早，他也不想一路光顾着赶路，他不想太急迫，他只怕乐柔会吃不消。连城璧一路呵护着乐柔，但是每天在休息的时候，他也不忘要勤练武功，幸好带着火麟石，对他的协助很大。连城璧知道，要有必胜的把握，只有靠魔翎剑。于是几乎每天，连城璧都不忘练习魔翎剑的招式，只是他不敢用太多的内力，因为他始终都没有办法控制好魔翎剑。

经过大半个月的跋山涉水，连城璧他们来到了天山脚下，仰望那巍峨的天山，城璧知道一切都会在这个地方结束。

这夜是他们在山下的最后一夜，明天天一亮他们就该上山了，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柔柔，明天一切就会结束了，我会带着你观天山的雪，我记得你说过你要看塞北的雪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的雪很美，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要带着你看这里巍峨的山，闪着银光的雪，还有山上的日出……”连城璧搂着乐柔坐在星空下缓缓诉说着，可是这几日乐柔的状况越来越差，她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她偶尔会醒来，只是淡淡看着沈璧君微笑，可是谁都知道，她的笑很累很累，笑得很勉强。她会向着马车挡帘那边看去，因为她知道，连城璧正在赶着马车，他就坐在外面，她也能感觉到，从缝隙中钻进来的寒风有多刺骨。她还是很担心连城璧的身体，她觉得抱歉，却也觉得矛盾，但她几乎说不了话，偶尔颤抖着嘴唇，流下眼泪，然后她只是昏昏睡去。

每当在她偶尔清醒的时候，连城璧就会很细心地喂乐柔吃东西，她如今能吃的，不过是写羊奶，马奶，还有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她这个样子真是叫连城璧心疼。不止一次，看着她这样，艰难地吞咽，连城璧的眼睛里都有一层雾气。

今夜，连城璧慢慢说着，可是乐柔什么都没有回应，连城璧好怕她就这么走了。他悄悄将手探到她鼻下，还有微弱的气息，他只是觉得揪心的疼。最暖和的衣服都给她穿上了，她的手依旧冰冷，连城璧握着乐柔的手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只觉得心一寸寸碎了。

他还在慢慢说着，即使她睡着了，特也想这么慢慢说着，他只怕他以后没有机会再跟她说话了。

渐渐地，天上飘起了雪，连城璧仰头看着浩瀚星空中落下这白色的绒絮，他浅笑，然后掸掉落在乐柔身上的雪，慢慢抱起她，走近那个并不是很暖和的屋子里。越近北方，住的地方也不好了，偶尔有个这样的茅屋可以落脚，已是值得庆幸的了。

屋子里的空地上，连城璧生起了一堆火，他让乐柔靠着火堆睡着。在跳动的火堆边，连城璧痴痴看着乐柔的脸，那么苍白和瘦弱，却依旧那么美。

连城璧坐在乐柔的塌下，双手握紧了她的一只手，头斜斜靠在乐柔的榻上，然后他回想起了他和她的相遇，回想起了他和她经历的一切，喜怒哀乐，只觉得亏欠，不知道怎么去偿还。

就这样一夜，连城璧坐在乐柔的塌下，握着她的手坐了一夜，眼泪也几乎流了一夜。

沈璧君把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远远站着，她知道那跳动的火光中是连城璧的决心，但是不是能救得了乐柔，却犹如飞蛾扑火。连城璧就是这只飞蛾，他只是想用他的生命去换回乐柔的命。

看着屋外越来越大的飘雪，看着地上那昏暗的洁白，沈璧君也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