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又一个圈套(1 / 1)
第二日,正当连城璧还在换药之际,白杨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少主,来客人了,说是要跟你谈生意。”
连城璧根本没有心思去谈生意,何况如今怎么可能有人找他做生意?只怕是用这个借口探虚实而已,连城璧懒得去应酬,便道:“做买卖的?我没兴趣,就说我……我外出了,短时间之内回不来,让他走吧!”
“说了,说了,什么借口都说了,可是那人赖着不走啊!似乎知道少主就在堡中,不见到你,他是誓不罢休的。”白杨道。
“什么?竟有赖着不走的?那人可曾见过?”连城璧警惕地问道,甚觉情况不简单。
“不曾见过,我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反正不顺眼,阴阳怪气的。”白杨说道。
连城璧计上心头,怀疑会不会是尚无天派来,难道是他想反其道而行,想来个出奇制胜?于是连城璧道:“看来,他一定来者不善,你们怎么会让他进来的?”
“他有拜帖呀!说是醉意楼的。”白杨道。
“什么醉意楼?听说过吗?”连城璧心中盘算着,道:“我看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吧!”说着,连城璧整整衣服站了起来。
“少主,您这伤……”白杨担心。
“没事的,将伤口绑紧了就好,不能因为受了伤,什么事都不做了,有人爬到我们头上,我也不理会吗?”连城璧硬撑着站了起来,找来白布把伤口紧紧裹住,扎紧,几乎到了快连气都透不过来的地步了。
“你先去应付他,我随后就到。”连城璧整理着衣服吩咐道。
白杨带着担心,跑出去了。
连城璧穿戴好,提了一口气,走出了门。
“就是阁下要找连某做生意吗?”连城璧出来了,依旧是那么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样子。
“连少堡主,久仰大名!正是在下要与连少堡主谈笔买卖,在下楚人晟。”楚人晟漫不经心地坐着端着茶回答,他不曾起身拜会,只用眼睛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连城璧的脸,见连城璧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是脸色微白,显得有些憔悴,看来连城璧伤得不轻。
“楚人晟?请恕连某孤陋寡闻,并未听过阁下名号,不知阁下是何来历?”连城璧缓缓坐下说道,见楚人晟在别人的地方倒是一点儿也不生分,气焰嚣张,看来是有备而来。
“哈哈!不奇怪!在下并非中原人士,连少堡主未听过在下名号并不足为奇,也并非是您孤陋寡闻。在下来自玉门关外的百柳山庄,自小便向往中原的文化和民俗,现在在下有缘来到中原,并打算在中原落地生根,在下本也是在关外做生意的,来到中原之后,便听说最大的商家便是连家堡了。做生意之人自不会断了财路,既然连家堡家大业大,在下只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有一些合作机会。”楚人晟说道。
连城璧道:“连家堡不敢妄自尊大,最大可是称不上,足以自给罢了。连家家业鼎盛,那也是几代人的努力,连家是武学世家,并非什么大商大贾,在下不才,能守住家业已是不易,连某并没有想要扩大的意思。”
楚人晟却不罢休,道:“哎!这哪里是做生意的人会说的话?哪有看见银子往外推的道理?就算连家堡底子好,若不思上进,总有会吃空的一天。现在连家的酒楼生意如何?大概不行了吧?生意好像都冲着源泰酒楼去了吧?您再想想,这样下去,钱庄、当铺、茶庄等等很容易被人抢生意的,这生意场上竞争可是越来越激烈了,您的把握还那么大吗?”
城璧有点被他搞混了,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大家发财罢了,就是不知道连少堡主有没有兴趣。”
连城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得楚人晟突然从座位上袭来,连城璧反应快,一下子撑着椅子的把手腾空而起。楚人晟又接着出扇子追着连城璧袭来,连城璧临空翻过楚人晟的头顶,站到他背后,楚人晟回头挥过扇子想索喉,连城璧往后一让,楚人晟又袭了个空,连城璧顺势端起桌上的茶碗执过去,楚人晟以扇子挡碗,遮于面前,连城璧趁机反扣过楚人晟的手臂,将他压倒在地。
“连少堡主好功夫,就这么三下两下便将楚某擒下,在下佩服。”楚人晟这么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说是做生意,岂有跟主人家动手的道理?”连城璧问道,他知道楚人晟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什么,只是见堡主功夫这么了得,想必府上的人功夫也不弱,不知道连少堡主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合作做漕运的生意,漕运向来就是很赚钱的,在下以前在关外也做过生意,要什么稀罕货,在下可以打点,只是在下对水路不习惯,有晕船的毛病,想连少堡主久居南方,在这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再说少堡主武功高强,手下想必也不弱,这做漕运就怕被人半路打劫,有少堡主如此功夫,在下便就不担心了,不知连少堡主是否有兴趣?”楚人晟说道。
可连城璧却笑笑道:“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来谈买卖的,你定是另有目的,要说身手,阁下也并不弱,何必要在连某面前遮遮掩掩呢?你做生意是假,来探我的底是真吧?不知连某是否另阁下失望?”
楚人晟阴险地笑笑道:“连城璧不愧为连城璧,在下只是找个借口与你交手,只是不想唐突,早知道你是这么直截了当的人,我也就不必找这么多借口了!看来你的伤对你没有太大的影响,这样吧,过几日,我会再登门拜访的!告辞了!”说着他便走了。
原本连家的人想要将他拦下,可被连城璧阻止,只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着楚人晟走了,走得连背影也看不见了,连城璧还是僵立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沈璧君从后堂走出来,问道:“这是什么人?城璧,你觉得此人来者何意?”
还没等连城璧来得及回答沈璧君的问题,商子旭踏进了大厅,见大家各个危颜,感觉气氛有些紧张。连城璧看了他一眼,又转脸对身边的沈璧君说道:“此人看来,来者不善,我……”
话还没有说完,连城璧就已经满头大汗,紧捂着腰际的伤口,痛得说不出话,渐渐血又渗了出来。
“城璧,你的伤……”沈璧君紧张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连城璧铁青的脸和流血的伤口。
“连城璧,你的伤……?”商子旭见状也有些担心了,边说着,边走过去扶住连城璧,“快回房里躺着吧,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哎!一定是少主方才与人动手又牵动了伤口,这个样子,伤怎么能好呢?”白杨在一边说道。
“这也没办法呀,谁让他是一堡之主呢?有人上门,他总得应酬的,如果我们能代为出面,也便罢了,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假以他人之手的。”绿柳叶无奈地小声说道。
这时沈璧君觉得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觉得好痛,她看着连城璧那消瘦的背影,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连城璧还没走出大厅,连城瑾和灵鹫又跑过来。
见到连城璧那鲜血淋淋的样子,连城瑾吓哭了,道:“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干嘛不好好躺着休息呢?”
“方才有人上门来,少主出面应酬,还和人动了手,所以伤口才裂了。”绿柳说道。
连城瑾心痛地哭着,灵鹫立刻到连城璧另一边,架着他和商子旭一道把他送回房间。
商子旭把连城璧送回床上,沈璧君走在最后面,她不敢进门看连城璧,不敢看到那鲜血淋淋的场面,不敢听见连城璧痛苦的声音,更不敢看连城璧那苍白的脸。她只是站在屋外焦急,担心。
“为什么不进去?”萧十一郎静静站在沈璧君身后问道。
“我……我觉得没有必要。”沈璧君答道。
“可是你心里清楚,你很担心他。”萧十一郎很平静一语道破沈璧君的心结。
沈璧君猛然抬头看着萧十一郎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很久才道:“我只是觉得他伤了,需要人帮助,我至少不该那么冷血,那么无动于衷,不是吗?”
“是的,我认得的沈璧君就应该是一个心软、善良,是非恩怨分明的好姑娘。连城璧做了错事,你会恨他,可是他做的事情光明正大,是为了连家的名声,如果他伤了,你也会担心他的,我知道的。”萧十一郎依旧平静。
“是的,就是这样。今天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他也需要被人照顾。为了连家堡,他在付出,可是在他受伤的时候,也应该有个人去关心他,对不对?否则他该多孤独。”沈璧君说道。
“对,他是需要被人照顾,一个和他很亲近的人,一个把他放在心里牵挂的人,一个爱着他的人,只有那个人,才能抚慰他,才能抚平他的创伤。”萧十一郎望着远方道。
“是啊,分明有这样一个人,可是他们偏要相互折磨。”沈璧君轻叹着无奈地说着。
房里,商子旭边放下连城璧边道:“你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跟人动手?伤口一直裂开,一直没法愈合,你怎么对得起为你付出的人啊?你忘了乐伯伯对你的叮嘱了?”
“没忘,我没忘,我知道我不能动手,可是,我要是缩在后面,连家堡还有何颜面?”连城璧回应道。
“颜面!颜面!颜面比得上你的命重要吗?比得上小柔的幸福重要吗?你要是出了事,你让小柔怎么办?”商子旭训斥道。
连城璧被堵得几乎说不出话。
绿柳道:“让我来看看伤。哎!伤口又裂开了,好在乐大夫配的药,止血效果好,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可是那人说,过几天还要上门的。”白杨说道。
“什么?还要上门来?也就是说,你说不定还要动手了?不行!我不能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不能让你糟蹋小柔的心血,不如你去‘落樱山庄’住两天吧,让小柔好好看着你,再有我爹……”商子旭见那么多人在,迟疑了。
连城璧见情势不妙,便道:“你们都下去吧。”
大家都识趣,虽然商子旭话没有言明,但在场的每一个几乎都心知肚明,便离开了。
商子旭继续道:“再有我爹肯定会知道,有人上门找你的,他会担心你,一定会来这里找你的。如果他找不见你,我便可以编理由搪塞过去,否则他要是看见你这样,老人家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多伤心了,他已是上了年纪的人,我不想他伤心。”
连城璧道:“不,我不能去她那里,我……”城璧想要拒绝,可是说不出理由,也不想说理由,因为他也想见她。方才商子旭似乎说漏了什么,那天分明就是乐柔,那个在他心底的乐柔。
“你是害怕她担心?怕她为你哭,是不是?可是你要再这么下去,情况只会更糟,要是那时再让她见到,她岂不是更伤心?你要是不想让她再伤心一次,你就去她那里好好休养吧!”商子旭无奈地说道。
连城璧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他更不想提到孩子的事情,虽然他会是一个好借口,可是……这是一块伤口,莫非真的要答应去“落樱山庄”吗?
“不行!我不能走,我离开了,连家堡怎么办?连家堡这么多人怎么办?威胁一直潜伏着,不知道哪天就会爆发。我曾经历过一次,一夜之间,连家堡所有的人几乎死绝,而作为一堡之主的我,却并不在连家堡。这样的事情,我不能让他发生第二次。”连城璧断然拒绝道。
“你为什么这么倔强?也许我没有你伟大,我顾不了全天下的人,可是我知道,即使我顾不了天下,但至少,我不能让关心爱护我的人而担惊受怕,不能让她为我悲伤流泪。你现在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你还管什么天下人,管什么连家堡?”商子旭斥责着。
“你不要再说了,你给我出去,出去!”连城璧大声怒喝着,伤口也绷得好痛。
“好,我不惹你生气,我这就走,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此来就是为了小柔的幸福,为了她,我不会让你出一点事的,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说着,商子旭走出了连城璧的房间。
“我哥怎么样了?你们怎么吵起来了?好大的声音啊!”连城瑾问道。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激他,我只是想让他暂时去‘落樱山庄’躲一下,我不想他留下来再这样面对强敌。他现在根本不能再跟人动手了,要不然小柔和乐伯伯的辛苦,就都白费了!”商子旭激动地说道。
“你说什么?是乐姑娘?她回来过?”白杨和绿柳自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都觉得很惊讶。
商子旭不想再多说,便走开了。
连城瑾听得商子旭的话,她也觉得他说得不错,连城璧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留下来面对危险了,为了乐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连城璧现在躲一躲,连城瑾也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连城璧所要负担的太多,连自己的幸福都要陪葬,那也太残忍了。虽然连家重要,可是那不过是一幢冰冷的房子,但是乐柔是个活生生的人,人的感情总比一间房子要重要得多,毕竟她更需要连城璧呀!
于是连城瑾冲到屋里,对着连城璧道:“哥,你去找乐柔吧,别管什么连家堡了,它只不过是一座冷冰冰的宅子,有什么重要的呢?你不必要为了这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东西而搭上你的一辈子啊!乐柔需要你,孩子也需要你,你去找她吧!你既然是爱着乐柔的,你就不能再失去她了,她是真的喜欢你的,她是真心对你好的。而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她了,你知道吗?现在你伤着,不能再跟人硬碰硬了,你需要休养,你需要人照顾,你去找她吧,和她在一起好好地清清静静地过一辈子!”
“胡说什么?谁说我爱她?我只是觉得我不想亏欠她什么,她帮我救回璧君,我应该报答她,这难道就能算是爱吗?”连城璧极力否认。
“如果不爱,你为什么要担心她的安全,以前让她回家,现在不去找她,就是怕把危险带给她,不是吗?其实你更爱她,否则,你为什么不让璧君离开,而只是要她离开呢?难道璧君在这里就没有危险吗?”连城瑾问道。
“你知道什么?她有她爹和师兄两个人保护,我放心了,因为他二人都是绝顶的高手,而璧君,我可以把她托付给谁?沈家已经没有人了,更加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她,所以我要把她留在我身边,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的。这样看来,你觉得我爱谁?”连城璧反驳。
“是吗?这样看来,你应该更爱璧君吧。同是自己的妻子,你这样的做法确有厚此薄彼的嫌疑。可是哥,即使你更爱璧君,你也不能逃避你内心的感情,不是吗?午夜梦回之时,你更多会想起谁,你自己心里清楚。”连城瑾说道。
“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地跑来这里说这些干什么!”连城璧的确想逃避着内心的感情,他大发雷霆,很激动,可是一激动牵动了伤口,又觉得好痛。
“哥,你别生气,我不说了,我也是肺腑之言。你为连家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再为它失去你的爱情,你的幸福,你的家庭,你的孩子。乐柔和孩子更需要你,你应该放下一切,留在他们身边啊!哥,我不想你辛苦,不想你再为连家牺牲任何东西,因为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会比人的情感更重要的。哥,你不要再执着下去了好吗?即使连家堡风光不再,我想爷爷和爹也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很尽力了。”连城瑾声泪俱下地说着。
“你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连城瑾无奈,泪流满面地只好退下。
来到屋外,连城瑾道:“我想让我哥离开,我不想他再背着这沉重的责任,我不想让他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想让他幸福,可是,他却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城瑾,别伤心,城璧的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只要他的选择正确,我们都会留下来帮他的。”沈璧君拍拍连城瑾的肩,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