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的情 我的伤(1 / 1)
这日乐柔来到药庐,心下思考着连城璧的事情。
"柔柔,你在干什么呀?"乐胜见到乐柔心事重重,便走近问道。
"我……我来看看雪蟾。"乐柔说道。
"雪蟾,呵呵,说到雪蟾,你是不是……"乐胜早就发现雪蟾被人动过了,而他也能猜到雪蟾一定是乐柔拿的,只是他想不明白乐柔拿着这雪蟾是为了什么,是什么事情需要她动用这雪蟾。
"爹,对不起,您一定发现我拿过雪蟾了吧?我偷了它,给别人用了,我用它救了一个人。"乐柔连忙道歉。
"傻女儿,自家的东西拿去救人,怎么叫偷呢?再说这救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是救了那些奸邪之徒就行了,以后要用雪蟾,就大大方方,正大光明地拿去用,不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更不要说是偷的。不过用这雪蟾也仅是救人而已,可不能拿出去炫耀啊!要是有人识得它的好处,偷了去就坏了,知道吗?"乐胜根本不在乎,更不会责怪乐柔。
"谢谢爹,对了,过几日我该去看望我那救治的病人,我要看看她余毒清了没有。爹,我能去吗?"乐柔问道。
"可以,只是你一个人出去,爹不放心啊!"乐胜说道。
"那爹跟我一起去,好不好?"乐柔问道。
乐胜本想答应,但他一想便知道,乐柔是故意的,便道:"好,但是爹要晚一点去,你先走便是了。"
"好,那到时候我先去,爹马上就要来哦!"乐柔说道。
乐柔完成了连城璧交代的事情,她心里很开心,她找到连城璧,道:"我已经找到机会了,过几日我会将爹爹支开,你便可以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了。"
"真的?"连城璧心里觉得很惊喜,他没想到自己刚刚提出要求,乐柔这么快便已经办妥,看来这个女子早就对他言听计从,死心塌地了。
"嗯!我想三日后吧,我就把爹爹带出去,你便趁机出去吧!"乐柔说道。
三天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连城璧却觉得度日如年,不过如此,他也有时间安排他一步步的计划,他已经决定三日后他需要怎么做,才能刺激到沈璧君。
三日后,乐柔果真一早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连城璧果真也见到乐胜也出门了,于是连城璧也出去了。
连城璧又一次来到连家堡,这次他正大光明地就进了大门,没有人会再去阻拦他了。他打发掉随从独自来到大厅门口,连城璧见沈璧君与萧十一郎相谈正欢,有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连城璧边走进大厅边问:"萧兄,近日可好?上次的伤好了吧?"
萧十一郎道:"是连少堡主!连少堡主的伤较之萧某可要重多了,既然少堡主都已无恙,十一郎自然早就已经没事了。"
"璧君,我这几天隐隐好像记起一些事情来了。我记得你是我妻子,我想起来了,我们要成亲了,在那天晚上我们成亲了,我好高兴,我终于可以娶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做妻子了。"连城璧不理会萧十一郎,满怀兴奋地与沈璧君说话。
沈璧君问道:"连城璧,你就记起我们要成亲了吗?以后的事呢,你没想起来吗?"
连城璧这样回忆道:"是啊,我记得我向你奶奶下了聘礼,我们准备成亲了;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杨家马场,好像在参加赛马大会,突然说是逍遥侯来了,接着你不见了,当时我好怕呀,可是沈太君说是她安排了你的失踪,她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放心了,但是最后又说璧君你真的被劫,我正要去救你时,听说你已经脱险了。然后,然后我们就成亲了,我记得你那晚好美啊!之后,之后的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我还想不起来。"
沈璧君边听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连城璧。
"噢,还有,我记得不知谁告诉我说你死了,我真是很伤心,我到了,到了……我到了哪里,我记不起来了,我很伤心,感到很孤独,我本想从一个山崖上跳下去的,后来,后来我不知怎么的就掉下去了,对,摔下去了。不过后来我好像觉得自己好开心啊,因为我记得你关心我,你对我笑……以后,以后我又不记得了。"连城璧装作在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往昔。
"璧君,你知道我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说不定我能想起更多的东西来。"连城璧要求沈璧君带自己去"落日峰"。
沈璧君走到萧十一郎身边,看了他一眼,征求他的意见,萧十一郎说道:"好啊,他想去,我们就带他去,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萧十一郎故意问连城璧道:"连少堡主!萧某一同前往,你不会介意吧?"
连城璧道:"当然不介意,萧兄若能一同前往,说不准城璧会想起更多的事呢。"
说着,他们三人就一同前往"落日峰"。
在还没到达"落日峰"崖顶之前,沈璧君问连城璧道:"前面就是‘落日峰’的崖顶了,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连城璧道:"这里,似乎有些熟悉,我好像不止来过一次。"
到崖顶了,连城璧故意没有往"悼妻碑"的方向走,而是直奔他撒落花瓣的那个方向走去,说道:"我记得就在这里,我将一把刀扔了下去,好像也是在这里,我为我的妻子撒下了很多花瓣,为她的亡魂悼念。"当时沈璧君与萧十一郎听得都觉得莫名其妙。而连城璧说完话继续留在那里像是在回顾着什么。
但沈璧君根本不想听连城璧说的话,特别是关于她自己的话,因为在沈璧君看来,连城璧对她做的,无一不是虚情假意的事情,她根本没兴趣理会。沈璧君才不会留在连城璧身边,再听他说任何话语,所以她就四下张望,突然她叫住了萧十一郎,原来她看到了"悼妻碑"。
"伤心崖下春波阔,曾是惊鸿照璧影,断肠梦里秋水长,朝朝魂牵与君逢。连城璧悼亡妻沈璧君于此。"碑上的字还历历在目。
沈璧君看见了,她终于看见了,她心里涌上千丝万缕的感受。一旁的萧十一郎见到沈璧君踌躇不决,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璧君!"萧十一郎叫了沈璧君一声,并且用殷切的眼神看着她。
沈璧君安慰萧十一郎道:"十一郎,你别多心,这不知道是不是连城璧故意耍的手段。我认定你了,就不会改变。"
连城璧在一边冷眼看着,看到沈璧君发现了"悼妻碑",看到因为这碑使得萧十一郎与沈璧君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动摇,他很得意,更增加了自己夺回沈璧君的信心。
连城璧突然道:"这块碑,好熟悉。"连城璧若无其事地走过来。
"悼妻碑?我刻的?"连城璧读了一遍碑文,又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好像不错,我隐约记得当天的情形。那日我知你落崖,想你肯定是凶多吉少,我忽然觉得自己活着真没意思,所以一日我到了这里,万念俱灰,刻下了这悼妻碑,本也想纵身跳下悬崖,但不慎中了小公子的暗算,结果被她推落悬崖。"
沈璧君听着这些觉得似乎不可思议,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从不认为连城璧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听到这一切的不止沈璧君和萧十一郎,还有乐柔和乐胜。
乐柔在路上走得很慢,很慢,却一直不见乐胜跟上来,也许爹爹出来得晚,也许是跟不上了,既然这样,乐柔便打听连家堡的位置,她去了连家堡,见到连城璧和萧十一郎以及沈璧君出了门,她跟着,跟着,该看到的,听到的,她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而乐胜便是一直都怀疑连城璧的,他知道乐柔提出要出门的要求,便十有八九是为了连城璧,他假装出门,却是一路都跟着连城璧,见到连城璧竟然跑到这里来跟另外一个女人私会,他怒火冲天。于是他忍不住出手了,为了乐柔,为了几十年的世仇,他不得不出手。
乐胜蒙面一跃而出,对着沈璧君的后背便袭去。
当然,萧十一郎是一定会挺身救护的,但是实在也是能力有限,根本阻挡不了这个蒙面人。连城璧如今没有武功,但他也不是个莽夫,不会硬来的,他只能拉着沈璧君就跑,可是沈璧君自然舍不下萧十一郎,偏偏不肯跑,连城璧说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来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你没看出来,那个人想取的是你的性命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连城璧与沈璧君说话的功夫,蒙面人追上来了,没有办法,就在连城璧又想用自己的身躯为沈璧君挡上那一掌时,乐柔却飞身出来,挡在连城璧前面。乐柔见此突发情况,眼看着连城璧有危险,她想都没想一个飞纵便扑了出来。
乐柔这飞身一挡,一掌不偏不倚地打在她身上,乐柔当时就摔出去好远,晕过去了。乐胜见掌下竟是自己的女儿,大惊失色一下就吓呆了,立即飞身离开了。
这时,连城璧连忙扶起乐柔,唤了她好几声,可是乐柔都没反应。连城璧想立刻送乐柔回去,刚刚转身要走,就见乐胜已经跑过来了。
乐胜流泪道:"柔柔,我的柔柔,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乐胜非常心痛,也非常自责。
"没关系,有爹在,你会没事的。"乐胜立刻给乐柔吃了一颗伤药,然后抱着乐柔就往家赶。连城璧见状,也只好随他们回去了。
连城璧没想到乐胜的轻功竟会如此得好,自己根本就追不上他,等连城璧到家的时候,乐胜都已经帮乐柔瞧好伤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城璧不禁怀疑起来,他细心地把一些都串联起来,于是他想到:"为何上次我受伤,或是今天乐柔受伤,乐胜都会那么及时地出现,特别是今日乐柔被伤,那个蒙面人会那么快就离开了,并且又是那么快,乐胜就出现了。况且乐胜的轻功是何等得好,想必功夫应该也不俗,难道他就是那个黑衣蒙面人?"
不过连城璧又想到:"若是如此,他的武功还真的是深不可测,连萧十一郎都不是他对手。我现在武功全无,别说保护璧君,就连自己也可能受人欺负。如若我得罪了他,我必定不会有好下场,我又何必与他起冲突?若我能得他信任,学会他的功夫,那么萧十一郎将再也不是我的对手,在璧君心目中我将是她唯一的依靠,到那时,璧君一定会真心爱我的。"想到这里,连城璧又要花心思去利用善良而可怜的乐柔了。
萧十一郎经过今日一事,想法和连城璧一样,他更加确定了黑衣蒙面人就是乐胜无疑。
回到家,萧十一郎对沈璧君分析道:"璧君,此次我可以确定来人必是乐胜无疑,你有没有看见,蒙面人打伤乐柔后的那个表情?"
沈璧君道:"我看到了,他似乎很惊慌,很惶恐。看来此人真是乐胜了,但好像他与乐柔之间……"
萧十一郎听璧君欲言又止,道:"璧君,你想说什么?"
沈璧君道:"没什么,我们还是不要再提了吧。"沈璧君想逃避问题,不作回答。
萧十一郎见沈璧君不愿回答,也没再追问,道:"好,我们就不再讨论了。"
乐柔受的伤不轻,乐胜除了内疚之外,更多的是难过心疼。他每日都守在女儿床边,看着女儿他总是忍不住流泪,那些日子,他整个人都快垮了,更重要的是精神上快崩溃了。连城璧见此状也不停地在做思想斗争,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利用这个机会,趁乐胜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盯住他,他可以跑去看看沈璧君。不过经过几度思量,他还是决定乖乖留下来。因为他不知道乐胜究竟有多神通,万一他还是盯着自己不放,这次出去不就成了冒险了?还有沈璧君也可能受到再一次地威胁,再有,如果自己还去找沈璧君的话,沈璧君肯定认为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冷酷无情,连乐柔的生死也不关心,这样又怎样给沈璧君留下好印象呢?最后连城璧决定好好表现,每天也都会去乐柔房里陪她一会儿。
就这样过了两天,乐柔终于醒了,她见爹爹一直在陪着她,还有连城璧竟也会守着她,她觉得很意外也很幸福,她没想到连城璧会留在这里陪着他,他的目光是这么温柔,她以为连城璧真的在关心她。所以,乐柔的情绪很好,恢复的情况比预料的要好些。
一日,乐胜在陪着乐柔,乐柔便问道:"爹,我想知道一件事,希望您不要瞒我,好吗?"
见到女儿哀求的眼神与病容满面的神态,乐胜自然不会欺骗女儿,便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乐柔觉得难以启齿,支吾了半天才问道:"爹,爹,我想问那天伤我的蒙面人是不是你?"
乐胜先是一惊,后又坦然地说道:"柔柔,爹就知道瞒不了你的。到底我们是父女,瞒不了你的。不错,爹就是那个蒙面人,但是爹会伤了你,那完全是意外啊!"乐胜还是一直很内疚,很自责。
乐柔又道:"爹,这个我知道,您是误伤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沈璧君和连城璧下手呢?还有你的武功怎么会那么高?那不像一般防身的功夫啊!"乐柔心中有太多的疑团。
乐胜恶狠狠地说道:"原来你早知道沈璧君与连城璧之间的事了?爹就是看不得连城璧如此对待你,爹知道你对连城璧有多好,可是他呢?他不仅不领会你的情,还处处利用你,利用你去接近沈璧君,他心里一直想着那沈璧君,那么沈璧君就该死,连城璧更该死!"
乐柔反问道:"爹,你好凶啊!不过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救他的人,而沈璧君是他妻子呀!我又有什么资格难过?你再想想,若此事发生在你和娘与另一个娘所爱的人身上,你会杀了那个人吗?你会杀了他,然后看着娘痛苦吗?爹你这么爱娘,你会这么自私,这么残忍吗?连城璧为什么该死呢?他只是情不自禁啊!我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乐胜反省道:"是啊,若自己是当事人,又懂得什么才是真爱,一定就不会这么做了。或许爹的行为过激了。"不过乐胜此举一方面也只是为了迎合乐柔,不希望她再多想。
"至于我更恨连城璧的原因,不只是他辜负了你,而是他与我有世仇。"乐胜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告诉了乐柔关于自己的一个秘密。
"爹并不是普通的大夫,爹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人,爹根本是个大魔头。你知道爹爹前些日子为什么老是出远门,一去便几个月吗?"乐胜问道。
乐柔惊讶地摇头。
"爹是去杀人,杀那些对我们会有威胁的人。我的仇人,要置我于死地的人。爹以前也是个杀人如麻的人,爹也想成就一番霸业,那时年轻,总有些想法,殊不知一切都是虚幻浮云,若不是得你娘劝导,爹也许早就死无全尸了。就是那个时候,爹跟连家人结下了怨,你爷爷乐谦也是个有企图的人,所以他一直很支持我,可是他却被连城璧的爷爷连正庵给杀了。我一直想要学好武功找那老匹夫拼命报仇,可谁知我武艺练成,他早就不在人世。未能亲手报仇,这一直是我的遗憾,如今机缘巧合,他的孙子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怎可不杀他?不恨他?"
"爹,你不能杀他!他是商伯伯的儿子呀!"乐柔说道。
"我又怎不知道呢?就是想到这点,我才迟疑要不要亲手杀了他,可是我想到他竟然认贼作父,我便更恨,当年厉武与我都受了连家的追杀,如今真是太大的讽刺,而且他是喜欢做连城璧多过做商子暄,不是吗?这样的忤逆子不杀,留着有何用?难道留着他气死自己吗?厉武太死心眼了!"乐胜不屑,在他看来,连城璧认贼作父更为可恨。
"爹,我真不敢这么相信,您竟然这么冷漠,他们是父子呀,商伯伯当然不舍,即使这是多么不堪和错误,他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儿子呢?"乐柔觉得很失望。
"柔柔,爹知道你心软,可是这个连城璧心思慎密,心机深重,你要小心他,不要再被他利用了。"乐胜说道。
"爹,我知道你疼我,不管您之前有什么样的过去,您在我面前永远是个慈爱的爹,您是个合格的父亲,一个好父亲。只是现在有一件事,请爹恕女儿不孝,您不能杀连城璧,不仅因为他是商伯伯的儿子,还因为我……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乐柔含着泪,颤抖着声音说出了那三个字,她从不曾真正明白这三个字是涵义,直到她此刻一字一句说了出来,她才发现,连城璧早已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