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仙侠 > 侠女柔情 > 第八章

第八章(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臭袜子般的年华 虫族无敌 旅美名中医神秘失踪记 朗读者 楼兰地图 怨灵 灵狐传说 洛丽塔 巴黎的盛宴 与盖世太保周旋的人

柯柔看过去,一位少妇正搀着一位老妪,满面悲楚焦虑,老妪也满面风尘,她向少妇道:“媳妇,小宝儿饿了,你去给他买个包子吃吧。”

少妇叹了口气道:“婆婆,阿贵还没找到,钱就还剩这几文,今晚的落脚处还没有呢。”她弯下身对孩子道:“宝儿乖,等找到爹,娘给你买好多包子吃。”

孩子不依地哭喊道:“我饿,我饿……”。

老妪心疼孙子,不忍道:“媳妇,别委屈宝儿,我就是今晚露宿也不能饿着他。”

少妇犹豫着,“小宝儿,给你!”一个柔婉的女孩子捧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小宝儿面前,小宝儿冲了过去。

老妪和少妇还未及反应过来,小宝儿已经饿得抓过一个包子就往口里塞,“小宝儿!”少妇急忙赶过来,小宝儿已经大口吞下一个包子,因为吃得太急,小宝儿被噎得直伸脖,女孩子忙奔向卖面的小贩处买了一碗汤面,顺手将包子又塞入宝儿手中,她笑道:“吃吧,吃慢点。”

老妪忙向前行礼道:“姑娘,多谢了!”

柔婉的女孩子早已扶住了她,“奶奶,你吃。”小宝并没再吃那两个包子,而是一边将面递与母亲,一边将包子递与祖母。

“乖孩子,你吃,奶奶不饿。”老妪忍不住泪花闪烁。

女孩子向少妇问道:“你们在找人吗?”

少妇忍不住面现悲戚之色,“三年前,拙夫随乡人外出,一直说忙得回不了家,婆母思儿心切,我不得已卖了家中一切到洛阳城寻夫,谁知,盘缠花光了,也没有找到人。”她说着落下泪来。

柯柔望向南宫少傲,她故意问道:“我好像听说南宫世家在洛阳城有分堂,你不打算帮帮他们?”

南宫少傲看向祖孙俩,两人为两个包子推来推去,他淡淡道:“如果你打算利用洛阳分堂,你自己去,别想趁我分心逃走。”

柯柔叹道:“不亏是大公子,看人入心。”她似乎很认命,转而却笑道:“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

南宫少傲看向前方,他淡淡道:“有认识他们的人来了。”

柯柔只有叹气,是南宫少游和慕容逸追了过来。

“烦劳两位将这三人送往洛阳。”柯柔道:“一定要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怎么回事?”南宫少游看向正在推让的三人,“他们在干什么?”

“先带他们去吃饭,然后……”柯柔突地倒跃出去,“送他们到洛阳寻亲。”

南宫少傲疾追过去,慕容逸不由过去牵了小宝儿的手,“乖,随叔叔去吃饭。”

老妪和少寻惊疑不定地看向两人,老妪壮起胆子道:“两位公子,你们不必费心了。”

南宫少游爽朗一笑道:“婆婆,在下南宫世家子弟,你不必害怕,反正,我也闲来无事,送你们一趟也无防。”

“南宫世家?”少妇喜道:“是扬州南宫世家吗?我相公来信提到,他正在南宫世家属下一家布庄做工。”

慕容逸笑道:“找得好巧,来,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雇辆车去洛阳。”

一行人步入一家饭庄。

柯柔东张西望,完全不理会南宫少傲,她停了下来,向一位沿街叫卖糖葫芦的小贩道:“小哥,你们镇上有没有一个好冷好怪的黑衣年青人?”

“有啊,他……”小贩刚要往下讲,南宫少傲冷冷道:“如果你今晚还想完好无损的回家,最好闭上你的口!”

小贩一见南宫少傲冷绝的样子,吓得立即噤口,挑担便走。

柯柔直奔一家酒楼,她在掌柜耳边低语几句,又回头对南宫少傲笑笑,南宫少傲立即有一种祥不感,他向掌柜的走去,掌柜的递给柯柔几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柯柔突地向窗外跃去。

南宫少傲刚要追上去,掌柜的大喊道:“南宫公子,你稍候,尊夫人刚刚向小号……”南宫少傲抛了一张银票便飞出窗去。

柯柔以南宫少傲为抵押借银,以南宫少傲的个性不会一走了之,她本以为掌柜的可以拖他一会儿,不料,南宫少傲竟猜透她的把戏。

尽管南宫少傲没有被掌柜拖延时间,他追出来时,柯柔已不见。

******************************

一家小酒馆,店里酒客很多。

最黑最暗的角落,有一个黑衣人,他很落寞!落寞的他无人去理会!

无人愿意理会一个如此冷酷到冰点的人物,一个如此沉郁压抑得可以让人窒息的人,他浑身散发出阴寒的森冷气息。一柄玄剑放在桌上,没有出鞘却让感到了死亡之气。他的脸冷硬得犹如刀削石刻,他的眸子凄寒幽深,他的脸,他的眸没有一丝人气,倒有七分鬼气。

他有一个特别的名字:铁绝!他的人、他的心是否也似寒铁绝决?

他已经坐了四、五个时辰,他的面前只有一壶酒,酒壶中的酒——一滴未少。

店小二从不去惹他,为了多活些日子,他们把酒送上便走。七年了,如日出日落一般,这里的人早已习惯了他。有时他会大醉,有时,他滴酒不沾。每次都会付钱走人,从不闹事,没有人问他姓氏名谁,没有人问他住在哪里?没有人敢问!

他从不多讲话,他的到来,对于店主和伙计来说,已成惯例,他走时无声无息。

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无人气?一个没有经历过沧桑,没有经历过惨痛,没有承受过巨创的人,又怎会如此?

他经历过什么?

没有人问他,他也不会向世人诉说,他的磨难他的苦痛深埋心底,毫无显形。

南宫少傲冷静绝决,却并不无情。

铁绝呢?他是否也如此?

一个女孩子直了进来,她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酒客的目光。一袭粉白衣衫,温婉清丽,她一进来,便直奔铁绝。

“这些日子,你不好吗?”柯柔笑问,嫣然动人。

铁绝阴寒冰凉得没有一丝人气,他的语气一如他的人:“我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叫柯柔。”柯柔软语温言道:“可是,我却认识你。”

“认识我的人并不少!”铁绝依然盯着桌上的酒。

柯柔坐了下来,她依旧浅笑嫣然,柔和好听语音让不少酒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知道你很苦很痛,可是,如果只是为情伤而如此,值得吗?”

铁绝抓起桌上的剑,柯柔叹道:“劝人容易劝己难,那些侠人义士只会讲些空道理,轮到自己头上,爱便是天下最痴,恨就是世上最绝,无人能比,无事可及,是不是?”

铁绝一震,他看向柯柔,柯柔的目光遥不可及,虚无飘渺,这个女孩子一定经历了不少的人间悲哀,看透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但是,她没有空遁,没有避世,她以一颗热心以暖人情之冷。

“为情所困,是天下最令人感动也是最让人不齿的。”柯柔淡淡道:“如果看开,何不坦然面对?如果挣脱不开,又何必娇情,何必帮作姿态的离开,害人害己。”

铁绝又一震,柯柔的目光更加飘渺,“很久前,我便认识了你,本来,我不想见你,也不愿见你,你这种人不需要我来开导,不是大侠吗?”

“我不懂。”铁绝起身,柯柔也站起来,淡淡道:“我知道你最喜欢竹绿色,也最怕别人谈及父母和情人。”柯柔眸光一闪,直射入铁绝眸底。

铁绝的身子一颤,他以手扶住桌角。

柯柔压低声音,柔声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被无意卷入一场纷争之中。”

“如何做?”铁绝不是多话的人。

柯柔坐了下来,轻笑道:“南宫世家放过我,我很感激,我想报答正好有一件事可以做。”

铁绝无话,柯柔再次将声音压低道:“南宫世家三小姐婚前有一位至爱之人,她是身怀有孕带着绝望的心情出退的,现在,那个人快要死了,三小姐想去见他却无法脱身。”

铁绝身子一摇,他的眸中已有一丝极其痛苦的神色。

柯柔叹道:“三小姐的丈夫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但是,三小姐却对旧情人痴痴不忘。”

“对不起!”铁绝表明拒绝。

柯柔一副意料中的神情:“为什么?你帮帮她,三小姐好可怜!”

铁绝咬紧牙关,迸出一句:“段长风呢?”

“反正他痴恋楚湘竹,怎么也不会幸福。”柯柔叹道,“楚湘竹好狠心,倘若倾心而苦恋,该是海桔石烂永结同心的吧?”

铁绝的身子又摇了摇,他冷冷道:“告辞!”他的语气已有着压抑不住的痛苦。

“你的如此绝情!你真的不同情她吗?”柯柔见铁绝转身向外走,她忽然冲动地大叫:“你懂不懂得什么叫痛苦?一个人若无法选择是一件最惨痛的事,尤其是一个女子,心中对人相思刻骨,却仅仅能相思,也只能相思而别无他法,你真的没有心吗?你真的不同情吗?”

铁绝踉踉跄跄奔出酒馆。他眸中的痛苦凄绝得令柯柔也不禁叹了口气,凄绝如此的人又怎会无情,她并不震憾,只因为这种人是自作自受。

柯柔没有追出去,她不想面对一个如此凄绝的人,她轻叹道:“为什么这人宁可如此折磨自己也不去努力争取?”

“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活得洒脱,也许,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也会如此压抑自己。”有人应道:“一个俗人是不能摒弃一切世俗礼教、伦理廉耻的,人有时不得不屈从于这一切。”

柯柔苦笑,她的眸光又开始飘渺,她的眸子朦胧起来,她痴痴地望着桌上的酒,眸中,竟已有泪光。

难道她也有伤心事吗?柯柔又怎会也有伤心事?

楚楚可怜、娇弱无依的女孩子通常会令人忍不住去保护、去安慰、去怜惜。已经有几个人向这边走来,他们忽然站住,因为女孩子身边的男子虽不似铁绝那么令人胆战心惊,但是也颇有威胁性,他冷傲,英毅中蕴含着一股威慑人的气势,他手中的剑虽未出鞘却森冷迫人。

柯柔猛地睁大眼,南宫少傲正坐在铁绝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他沉静平稳地看着他,淡淡道:“一个孩子也可以杀你!”

柯柔不由笑了,“刚刚你并没有阻止我?”

南宫少傲道:“你刚才的话,与他,未免太残酷了!”

柯柔淡淡道:“是他自己对自己太残酷了,又怎么能怪别人伤他。他若不要别人伤他,别人又怎能伤他?”

南宫少傲面色倏地一寒,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这些日子在找铁绝,你知道铁绝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冷酷!”

柯柔没有回答他,只是道:“有许多事不去努力,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南这吵傲道:“明知道结果会令人更加痛苦,又何必一定要去做!”

柯柔叹道:“如果每个人都能如此克制自己,悲剧也便不会发生了。多年前,他们做错了,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味苟责又有什么用?这件事与我本无关,只是一个若眼看别人痛苦得无法自拔而不相助,这个人一定没有心,我有心。”

南宫少傲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能做什么?”

柯柔站起身向外走,她淡淡道:“他住在镇子外一所破庙里。”

南宫少傲竟然没有动,他的眸子中竟也掠过痛苦,他将壶中酒倒入杯中,他有一种放纵自己大醉的冲动。

南宫少傲没有喝下那杯酒,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能克制自己的感情,是他的骄傲,又何尝不是他的悲哀?他还要去追柯柔,还要在事态恶化前阻止她。

他还能阻止柯柔吗?

南宫少傲闭上双目,努力深呼吸几次,他忽然如鹏一般掠出小酒店。

阳光灿烂,绚丽的七彩光中,柯柔竟站在那儿等他。她的笑容犹如那耀人双眼的阳光一般灿烂迷人,她笑道:“与其同你捉迷藏,索性等你同去好了。”

南宫少傲看着她,心底竟涌起一阵久违的感动,他迅速冻结了眸中的神采,脸上也罩上了冷漠,他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柯柔眸中已有同情之色,她过来拉住她的手,柔婉道:“我们走吧。”

南宫少傲低首看了看那只纤纤素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的勇气比自己要大,他唇边泛起笑意,反手握住小手,向前走去。柯柔不由展颜一笑。

轻轻晃动被南宫少傲握住的手,柯柔的心情又轻快起来。

那是一所久无人来往的破庙,破败、凄冷,孤寂地立于风中。

南宫少傲和柯柔刚近庙门,便闻剑声,剑风飒飒,凄厉肃杀。

南宫少傲和柯柔同时跃墙而入,如果有人与铁绝为难,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铁绝在舞剑,他的剑凄厉杀,一如他的人。

柯柔反手抽出南宫少傲的剑冲入那一团剑光中,她的剑式仿佛专为克制铁绝而生,柔和、轻灵,完全没有杀气,却处处直指要害。

铁绝猝然遇外敌入侵,一分神间,剑已似流星闪电扑面而来,他斜身低头,剑自他头项扫过,刚好扫去他的束发丝巾,立即有瀑布似的乌发披泻而下。铁绝来不及去发怔,又一剑直指面门,这一剑很温柔,温柔得似情人的手、爱人的眸,却直指咽喉。

铁绝移形换位,闪开这温柔的一剑,那剑一个弧形下落挑向他腕部,持剑的人已欺身上前,一只手快捷无比地抓向他的左肩。

铁绝如鬼魅般滑步倒纵,转身竟绕至柯柔的身后,他毕竟出道七年,临敌经验丰富,柯柔仿佛早料到会如此,身如燕子斜飞出去,一个倒穿帘又翻回,一式“万雨点花红”如雨点波泻般直罩向铁绝,铁绝要想躲开,唯一的方式就是贴地十八滚。

铁绝没有滚,他似乎宁死也不愿用这种法子,他的剑舞开,如一道长虹般在剑雨中闪现,正是“长虹剑庄”的“虹雨交映”,柯柔手腕一翻,撤招后纵,铁绝的剑却剑影匝地直卷过去,柯柔已退至墙边,她已无路可退。

柯柔不再退,她忽然静下来,她右手持剑下垂,一动不动。

铁绝已经收不住剑,剑尖直取柯柔咽喉,他已无法阻止自己。南宫少傲飞纵过来,剑如闪电,一刹时刺过去,南宫少傲的心不由沉入深渊,一阵撕裂般的痛自心底扩散蔓延开来。

剑尖距咽喉不足一寸,剑断三分之二,三分之一的剑身向前送,距咽喉不足半寸,三分之二的剑刃已抵住铁绝的咽喉,剑刃握在柯柔手中,平举划破了铁绝的皮肤,有血丝渗出。断剑、翻腕、划刺,快到令人不及反应,三分之一的剑势已老,而柯柔若不翻腕,剑已刺入铁绝喉中。柯柔的右手始终垂着,她的右手剑没有动。

南宫少傲只觉冷汗浸衣,他上前握住铁绝的肩将他向后推开,他目光冷寒:“她重伤甫愈。”柯柔的断剑缓缓放下,剑刃已将她的手割开两道长深的伤口,血,滴沥入地。

南宫少傲急忙取出随身的金创药为柯柔止血,并撕下衣袍一角来为她包扎,看着南宫少傲流露出的关切和心痛,铁绝的目光变得怪异而痛苦,他目中没有泪,他心已碎,他硬声道:“不要在我面前如此。”

南宫少傲已俐落地为柯柔包好伤口,听了这句话,他不禁一震,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双手捧着的纤纤素手缓缓放下,目光变得很复杂。

柯柔本来因为南宫少傲的关心而有些欣慰,一见两人如此,她冷冷道:“自己不开心就希望天下人全部如丧考妣,果然是大侠。”

铁绝硬声道:“我只求别在我面前如此。”

“你凭什么有这种要求?”柯柔冷笑道:“你值得别人同情吗?你为别人做过什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铁绝一震,身子摇了摇。

南宫少傲道:“不要再责怪他,他已很痛苦。”

柯柔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她似乎觉得这两个人很可笑,她笑弯了腰,依旧止不住。

南宫少傲和铁绝愕然望着她,一时不知所措。

柯柔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捧住肚子仍在笑。

“柯柔!”南宫少傲上前扶住她,忍不住的焦躁、关切之情流露,“你怎么了?”

柯柔忽然止住笑,一副正正经经地样子:“你很关心我吗?”

南宫少傲才发觉自己早已失去了自制,他没有再开口,在一刹那冻结了自己所有的情感,他整个人也冷寒起来,眸中冷寒如刀。

柯柔看向铁绝,铁绝也已冷寒,她笑道:“好笑,真是太好笑了!有些人明明多情却偏偏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害人害己不说,还想博得天下人眼泪,这种人不但不值得同情,应该狠狠骂上几句,痛快打上几拳踢上几脚,索性任他自生自灭。”讲完,也不理会两人,径自向庙中走中。

铁绝道:“你应该好好珍惜。”

南宫少傲淡淡道:“彼此。”他也向庙中走去。

柯柔入内,庙内几尊佛像东倒西歪,窗子也塌了半边,墙角积满尘灰蛛网,里面光线很暗,略顿一下,地上有张草席,席旁两坛酒,仅此而已。

柯柔笑了笑,看不出她笑的含义,她走上前扶起佛像,然后径自走到草席旁,无视两人存在,轻声道:“我累了。”说着,躺下来,闭上双目,偏偏立即便睡着了,她重伤甫愈,这些天一直在为找铁绝而奔波,的确有些累了。

铁绝坐下来,他缓缓道:“你们已知我是谁?”

南宫少傲目视他,淡淡道:“我们虽无深交,已相识七年,你若是不遭遇惨变,又怎么会如此冷漠?”

铁绝苦笑:“没人会料到我如此境况。”

南宫少傲凝注他道:“正因为同样痛苦绝望,我们才会成知交。”

铁绝一下子崩溃了,他缓缓转身,呆了片刻,再回身时,已完全不是铁绝。

除了楚湘竹,还有如此美丽如此凄绝的女子吗?

南宫少傲不再看楚湘竹,他纵然再冷,也已不忍面对如此凄怨、如此愁苦、如此无奈、如此绝望的人。他回头看向柯柔,柯柔的眉间竟也有轻愁,南宫少傲一震,他依柯柔轻轻坐下,动容道:“我不是故意伤你的,真的。”

柯柔绝不会在此时入睡,然而,她的长睫安静地垂着,动也未动。

南宫少傲不由用手轻抚柯柔微蹙的眉梢。

“你何必如此,”楚湘竹道:“以你的冷静自制,如此不由自己地流露对她的关切,不是用情很深吗?”

南宫少傲苦笑道:“她不应该卷进来的,我不想如此单纯的她再受伤害。更何况,爷爷已经答应放她走,我没有理由把她拉进这池浑水中来。”

楚湘竹笑了笑,很凄美,:“为什么不承认你喜欢她。”

南宫少傲轻轻摇头,“我是长孙,我无从选择,我的一切都必须以家族为重。”

楚湘竹叹道:“如果你告诉至尊喜欢她,未必留不住她。或许,你另有苦衷吧?”

南宫少傲目光一沉,他没有开口,为什么不接受?他有很多理由,他不想说,他觉得也没有必要说。

“他的确有苦衷,第一,他仍旧念着程翩,那毕竟是刻骨铭心的一段苦恋,他放不下;第二,他已经习惯了受控于长者,习惯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他时刻在想着为南宫世家分一份负担,他的妻子应该是同他一样恪守规矩的,我不适合他的身份;第三,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自己的秘密被一个女子看透,我碰巧是那个女子,他潜意识中一个声音时刻提醒他排斥我。”

说这些话的当然是柯柔,柯柔已经抱膝而坐。

南宫少傲有种被看穿的如芒在背之感,他冷冷地看向柯柔,柯柔正含笑看着她,她笑道:“你又动杀机了吗?你真忍心杀我吗?”

南宫少傲的手紧握剑柄,他冷凝如石,他真忍心再一次出剑吗?他真的能杀她吗?

楚湘竹叹道:“祸从口出,柯姑娘,这一次,你真的不聪明了。”

柯柔冷笑道:“你很聪明,可惜仍旧如此凄惨!”

“柯柔,她已经很痛苦,”南宫少傲冷冷道:“你一定要一再伤她才开心吗?”

柯柔自出江湖从未落泪,她不知泪为何物,只是不知为什么,听了南宫少傲这句话,她落泪了。“人不伤心不落泪”,柯柔始终相信自己没有伤心到落泪的程度,当泪珠滴落时,她不由怔住了。她为什么伤心?为南宫少傲吗?亦或因为从未有人了解自己?

“我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懂你们。”柯柔一任泪水滑落,她是不是真的有心无力,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坚韧如柯柔,若不伤心至极,怎会落泪?当柯柔的泪滑落时,南宫少傲才发觉自己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他被自己这种心碎的感觉吓住了。柯柔不怕伤心,只怕自己心伤得不值。

“柯柔,”楚湘竹看到柯柔落泪,不由道:“你不要如此,我不值得你们为我而争执。”她责备地目光看向南宫少傲,南宫少傲看着柯柔,目中有着愧悔。

柯柔毕竟是柯柔,她已多次被南宫少傲所伤,她明知他的动机,她能看入他的心,她冷笑一声,忽然跳起身向外走。

“柔儿,”南宫少傲的语气中有着痛悔和温柔。

柯柔头也未回地走出庙门。

“你,为什么不去追她?”楚湘竹急道:“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为什么一定要错过。”

南宫少傲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他目中已有着痛苦和绝望。

楚湘竹突地含泪而笑,“我们真的是自讨苦吃,真的,害人害己,柯柔看人入心,我们这种人的确不值得同情,我们太虚伪、太怯懦、太自私!”

南宫少傲道:“咱们喝两杯吧。”他将酒坛取过来,又抛给楚湘竹一坛,楚湘竹笑道:“我这里无杯,咱们以坛为杯吧。”

两人举坛,刚要饮,忽然一条人影迅如闪电飞进来,一式连环腿,两人旋身抛坛,拔剑。

坛破酒飞,两人的剑却无法刺出,柯柔冷笑道:“怪不得人言江湖无情,个个织茧自缚、自以为是,还能大言不惭地自称多情!多情到明慧生死两难!多情到段长风强颜欢笑!多情到程翩怨极成魔!局面如此混乱,你们竟然还有闲情饮酒,真是好有雅意!”她眸光一闪,冷冷道:“你们相不相信,我把实情公布于世后,世人一定掬一把同情泪给你们。”

不待两人自错愕中回神,柯柔飞奔而出,南宫少傲那种不祥之感立即自心底升起,他飞奔出去追赶。

柯柔已不见踪迹。

南宫少傲已无从分析柯柔的去向,他的心第一次如此茫然无助。

整整一个月,没有柯柔的任何消息,南宫少傲调动了各地分堂和姻亲的各种力量,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大哥,咱们离家如此久了,”南宫少游道:“也该回去了,爷爷不是在等我们回去吗?”

“是啊,柯柔一定离开洛阳了,”慕容逸道:“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再回来。”

“她在洛阳。”南宫少傲肯定道:“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南宫少游怀疑道:“我们几乎翻遍了整个洛阳,各地分堂也没有见她,她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南宫少傲道:“各地分堂没有见她,也正说明她没有离开洛阳。她不会躲太多久的。”

慕容逸不满道:“为什么一定要捉她?南宫爷爷不是答应放过她了吗?”

“她不能胡来,她若胡来,无人能收拾残局。”南宫少傲的心沉下去,“她千万别乱来!”

南宫少游叹口气道:“听说我们又在找柯柔,柯家已经急成一团了,人明明是你带走的,怎么人又不见了?柯言已经动身到咱们家去找爷爷讨说法了。”

南宫少傲一想到爷爷,心不由一沉,他这次出来本来是找灵慧和少游的,可是,他究竟做了什么?爷爷一定又会发怒的!他叹了口气。柯柔,你到底在哪儿?

“长虹剑庄”后山,一片竹林,竹林内,几间竹屋,有风吹过,竹涛阵阵,竹林葱郁处,段长风倚竹吹笛,笛声清幽哀婉,缭绕于林间,回荡不休,那笛声所表现的无奈与清冷,令人欲哭无泪,徒增酸悲。

“十年相思,幽恨无处诉,一腔心事,尽付于湘竹。”段长风一曲未毕,已有人开口,“唉,当真是尽付于湘竹。”

段长风停下来,叹道:“十年前,湘竹离我而去,我开辟了这片竹林,只盼来年竹绿时湘竹归来,如今竹已成林,湘竹却永远不能归来了。”

那人没有开口,摘了一片竹叶,放到唇边,悠扬轻欢的曲子弥散于空间,一解刚才的忧郁沉闷。

“你为什么不问湘竹不能归来?”段长风道。

那人口含竹叶轻轻一吹,竹叶悠悠落下,她偏了头看向段长风,“我问了你会回答吗?“

段长风默然,他会回答吗?他能回答吗?

她笑道,“我是避难人,你收留我,我很感激你,不会乱讲话的。”

“柯柔,不要趟这浑水。”段长风叹了口气,“你太单纯、太善良,在江湖人面前,只有受伤。”

那个人竟是柯柔,她竟躲到了这里,柯柔笑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段长风温和道:“柯柔,你是我见过到的最可爱、最动人的女孩子,也是最热情、最善良的女孩子,别人伤害你轻而易举,我不希望有一天见到你遍体鳞伤的样子。”

柯柔一副小女儿态,仿佛在认真听又仿佛根本没有在听。

段长风道:“你这样躲也不是办法,不如索性面对吧。”

“唉,”柯柔立即苦起一张小脸,“我没有办法呀。”

段长风柔声道:“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有吗?”柯柔凝注他。

段长风肯定地点点头。

“劝人不如劝己,”柯柔笑道:“一场十年苦恋,你没有理由放弃,无论什么原因,都已成过往烟云。”

“你……”段长风叹口气道:“我永远无法说服你。”

柯柔笑眯眯道:“只因为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来我做个榜样。”

段长风温和道:“柯柔……”,柯柔立即打断他道:“你不要总是一副温和有礼、强颜欢笑的面具脸孔好不好?我好反感的。”

“我不想让人担心,”段长风苦笑道:“我已为人夫、为人父,不再年少,不再无忧。”

“没关系,”柯柔笑道:“我不会担心,你要哭,我可以借你一个肩。”她拍拍自己的肩。

看着笑靥如花的柯柔,段长风有一刹那的失神,这个女孩子,真的令人好心动。

“想什么呢?不会真的想哭吧?”看到段长风失神的样子,柯柔立即用哄小孩子的口气道:“好乖,不哭。”

段长风不由放声大笑,他许久没有如此开心笑过,一舒胸中忧郁之气。

柯柔夸张地叹口气道:“真是搞不懂你们江湖中人。”她头一偏,靠在段长风肩上,“为什么就是爱钻牛角尖呢?开开心心地多好。”

段长风的指尖滑过柯柔的发梢,他轻轻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那么单纯,那么无所顾忌的。”

柯柔抬起头,斜睨向段长风,口气中有着讥嘲:“所以,活该你们受罪!”

段长风转移话题道:“不说伤心事,下盘棋吧。”

“免了。”柯柔一下子跳开,段长风有刹那的失落,他用力定了定神道:“怎么了?”

柯柔道:“你还没输够我可烦了,这一个月来,没事下棋,每盘你都输,再同你对弈,我也不会棋术了。”

段长风不由展颜一笑,“我有那么差吗?好,我不为难你,那么,我为你舞一段剑好不好?”

柯柔苦着小脸道:“又是凄凄惨惨相思断肠剑吗?”

“你自己玩吧,我去陪小玲小珑。”段长风回身欲走地样子。

柯柔叹道:“唉!这就是长虹剑庄的待客之道!”

段长风有些头疼道:“那么,大小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柯柔笑道:“陪我聊聊好不好?我不会再提旧事来惹你伤心了。”她到竹屋前的一个石桌旁坐下来。

段长风只有回身坐到柯柔对面来,柯柔的眸子精灵古怪,眸光闪烁不定,一定有什么阴谋!

“最近外面情况怎么样?南宫少傲还在找我吗?”柯柔双手托腮,认真地看着段长风。

段长风笑道:“少傲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找你,如果让他知道我窝藏了你,他肯定会和我好好谈谈的。”

柯柔嘟起小嘴,“这个南宫少傲,真是烦人!”

段长风劝道:“反正南宫爷爷已经答应放你了,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怕他什么?”

柯柔叹口气道:“怕倒不怕,就是不想看到他。”

“你,”段长风迟疑道:“不会是喜欢上少傲了吧?”

柯柔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她瞪大双眸,嗤之以鼻道:“我喜欢南宫少傲?我,柯柔,会喜欢上……切,等他修几世德再说吧。

段长风不由想到南宫少傲失控的表情,南宫少傲已经动了情。

柯柔双眼看天,非常憧憬地向往道:“我的丈夫,一定要是一个长得英俊潇洒,爽朗风趣,非常聪明、非常热情、非常体贴、用情非常专一的人。他不一定要有显赫的家世,不一定要非常有钱,但是,他一定要是个真诚、率性的人。”

段长风不由笑了笑,女孩子都爱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如意郎君,柯柔也不例外。的确应该有这么一个人来配柯柔才合适。如果,没有湘竹,没有明慧,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追求这个女孩子。

柯柔看向又已失神的段长风,不由好笑道:“段长风,你又怎么了,想什么呢?不会是祈祷下辈子遇到我这样的好女孩来爱吧?”

段长风被柯柔看破心事,不由脸色红了红,柯柔不由放声大笑,笑声如银铃般飘飞在竹林中。

柯柔开怀大笑的样子也的确很迷人。

段长风脸色微变了变,柯柔笑道:“要是下辈子你不约湘竹和明慧,我给你一个机会好不好?”

看着柯柔要笑倒的样子,段长风轻斥道:“这是温婉柔顺的柯大小姐吗?疯丫头,胡说什么呢,也不脸红!”

柯柔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段长风起身要走的样子,柯柔忙伸手拉住他道:“逗你开心的,这么不禁玩笑!我不笑了,你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段长风不由叹口气道:“你还想聊什么?”

柯柔用力忍住笑道:“前些日子,我遇到了一个叫铁绝的人,这个人好怪,冷冷的,让人不舒服!”

段长风看柯柔转移开话题,便又坐了下来,“铁绝的确很怪,我和他从没有过什么交往。”

柯柔微微冷笑道:“她本来很讨人喜欢,也有人为她痴心不变、相思沥血,是她不珍惜。”

段长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铁绝也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柯柔轻叹道:“铁绝这个人呀,内心明明也刻骨铭心地爱着那个人,却偏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那个人,是我的一位朋友。”

段长风奇怪道:“他为什么不珍惜?相知相爱应该相依相守才是。”

柯柔大大叹一口气道:“铁绝的父亲杀了她心上人的母亲,而她的父亲也因此而丧命,有情人成了仇家,只能彼此折磨对方。”

“上一代的恩怨,已随上一代了结,何必一定要延续到下一代。”段长风触景伤情,不由黯然道:“我一向他没有交往,甚至,从内心深处排斥他,原来,竟是同病不相怜!”

柯柔忽然眸光一亮,上前抓住段长风道:“我们成全他们好不好?”

段长风看着柯柔,不由感动道:“好!”

“一言为定!”柯柔笑如春花,灿烂动人,“你帮我?”

段长风爽快道:“好!”

“我知道铁绝住在哪里,我们马上去。”柯柔拉起段长风便走。

段长风笑道:“我总得知会父亲和明慧一声。”

柯柔才不干,紧拉住他的手不放,“哎呀,快点吧,晚一点,铁绝要走了。你答应帮我的,不许反悔!”

看着柯柔紧拉自己的纤手,再看向柯柔一副娇憨小女儿态,段长风想拒绝都难。他不由自主地跟着柯柔向山下走去。

两人飞快向山下奔去。

目 录
新书推荐: 村仙驴 狂逆世九重天 灭门夜,我易筋经大圆满! 会穿越的神仙 天幕直播:废柴徒弟们怎么飞升了 我,天命大忽悠 我都筑基了,你们才灵气复苏? 大魔宗 牧道灵途 苍穹无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