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醉语（1 / 1）
天渐深秋，草木失去了生机，奄奄一息做最后的挣扎。
韩子游出门，发觉早上天气阴冷，一件衬衫已经挡不住逼人的寒气。于是回屋，套上一件V领横条深色羊毛衫，顿觉暖和许多，又推门出去时，见渺渺正远远站在自己门口，进退两难的样子，不知在焦虑些什么。
“渺渺？”子游走上前，见渺渺穿着及腿的大外套，一条黑色打底裤，脚上踩着粉色兔子棉拖，十分俏皮可爱。
渺渺正低头寻思什么呢，突然听见子游叫她，倒是先唬了一跳：“啊？子游，早啊！”
“大早上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子游看她咋咋呼呼的样子，不由笑了下。
“我……噢，我来锻炼身体……跑步正好路过嘛！”渺渺原地跑动起来，摆动起双臂，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子游微笑，见她脸颊冻得通红，赶紧把她拉到屋里。
“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冷吗？”子游看着渺渺缩成一团的小身子，遇到房里的暖气轻微打了个冷颤，不由好气又好笑。
渺渺故意漫不经心揉揉脸：“我真的是在跑步……很热，很热……”
子游热了一杯牛奶，递了过去，渺渺道声谢谢。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杯子，牛奶暖暖温热手心，淡淡的香味顺着水汽飘散在空气里。渺渺小心翼翼尝一口，舌尖满是浓浓的奶香，于是忍不住尝了第二口：“子游，你还会自己煮牛奶？”
“如果有时间，我一般都在家做饭。你这么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喝我煮的牛奶？”子游见她喝得美滋滋的样子，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恩，是啊……啊，不是不是，我找你是想商量点事。”渺渺赶紧放下杯子，鼓起勇气说道。
“嗯？”子游紧紧盯着她。
渺渺最受不了子游这样看她，这样深邃的眼神，好像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又好像散游在心神之外；好像知晓一切，又好像疑惑了所有——猜不透的感觉。
“那个……我想了很久，觉得只有你合适了，所以……”渺渺结结巴巴，手心居然沁出细细地汗珠来。
“我想请你做我的男伴！”渺渺又吞了一口牛奶，终于大声说道。
韩子游浅浅笑了：“就是这个？”眼前的渺渺真的是格外惹人怜爱，害羞而焦急地等待他的回答，她眼睛周围的黑眼圈，不会也是因为这事而出来的吧？韩子游坐在渺渺身边，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加速，“什么聚会？”
“我们交流生计划，到12月就结束了。这边的美国朋友很热情，说将为我们举办一个舞会，得带上自己的男伴或者女伴参加。我找不到别人……”渺渺紧张地看着韩子游，见他面无表情，不喜也不恼，生怕他会拒绝，声音也小了起来。
子游听她说完，却不答话——他极享受渺渺局促的样子，故意严肃地看着她。
“如果你忙，那我再找别人也行……”渺渺有些尴尬，昨晚一夜没睡好，为了不出丑把该说的话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好几遍，可临了还是说的一团糟。宋渺渺，你真没救了！渺渺起身，几乎要冲到外面去。是啊，自己真笨，子游这么忙，哪有时间陪自己做这件事情！
“你没说时间，我怎么去呢？”韩子游忙拉住她的手，一脸无辜。
渺渺愣了两三秒，僵硬的表情柔和起来，清澈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儿：“子游你答应啦？哈哈，天呀，你太好了！就在大后天！”
子游站起来，甚至能感受到渺渺掌心的汗水，这个高兴与难过挂在脸上的女孩儿，真叫人不忍伤害。子游不禁又动了恻隐之心，笑道：“我的荣幸。”
渺渺雀跃着回到唐逆家，见唐逆已经起床，神色不错，正猫在厨房里舞刀挥勺做早餐，一下子冲过去抱着唐逆，喊道：“小逆，子游答应当我的男伴啦！”
唐逆皱着眉笑道：“快别闹我，我忙着呢！瞧你这点出息，我不跟你说了他肯定会去么。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要是敢不去，我替你教训他！”边说边把两个鸡蛋倒进平底锅里，“呲啦”一声，蛋白凝固起来，翻卷成金黄色。
“嘿嘿。”渺渺心情大好，也手忙脚乱给唐逆打起下手来。
唐逆的肤色已经白了不少，原先的短发也已快及肩，头发的金色淡去，恢复成以前的乌黑色泽，只是形容消瘦了不少。自从和殷少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凡是人提到殷少的名字，她都缄默不语，幸而有渺渺这个活宝在，能时不时逗她开心，忘却烦恼。
唐逆常说，渺渺，幸亏有你，不然这一段时间自己不知怎样熬过来。
渺渺就说，小逆，我是老天安排来的，你这辈子都甭想甩开我。
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就好比因为一场樱花雨，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相识了；而毕业后各自东西，两个至交好友都曾以为生活不再有交集；可偏偏这样那样的机会，使天各一方的两人再次相遇。如果命运就此停止摆布，那么一切都是这样美好，毫无瑕疵。
渺渺兴奋等待了两天的舞会，终于如期而至。
说唐逆是舞会女王，毫不夸张，自记事起，她就参加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舞会，华美的衣饰，美丽的容颜，高雅的举止，一切都相得益彰，所有的光辉都这样轻易被她聚在身上。这次好友出场，自然要为她精心打扮一番，不能输了自己场面。
渺渺看着镜中一袭宝蓝色晚礼服的自己，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
唐逆满意地看着渺渺，颇为得意：“我就知道你穿宝蓝色肯定特别有气质。而且这裙子剪裁简单，并不磕磕绊绊，也符合你的秉性，怎样，喜欢吗？”
渺渺连连点头。
“子游在等了，出去吧。一定要把所有人的眼球吸引过来哦！”唐逆满意点点头，簇拥着渺渺出门了。
子游坐在黑色轿车里，穿着熨烫平整的西装，不似往日休闲慵懒的气质，俨然贵族般高贵儒雅。看见渺渺出门，彬彬有礼下车打开车门迎接她，仿佛一切水到渠成。渺渺脸微红，笑道：“谢谢你，子游。”
子游略一弯腰，嘴角一扬：“乐意效劳。”又接着说，“你今天真美。”
渺渺不好意思一笑，钻进了车里。唐逆冲子游点点头：“你们去吧。玩的开心。”子游点点头，深深看了唐逆一眼，开车出发了。
整个舞会氛围异常活跃，俊美的子游一出现，身边立刻缠上好几个女士，他都从容应对，逗
得她们十分开心。过了一会儿，按照礼节请几位女士跳了几支舞，可突然发现渺渺不见了。本来渺渺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自己稍一不留神，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国外的舞会，子游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任何一个漂亮女孩子，都极有可能在舞会上被一些花言巧语蒙骗。想到这里，子游又假装不经意扫了一眼大厅，还是没有她的影子，心里忽然紧张起来，礼貌地与身边女士说了抱歉。他跑到室外，也不见渺渺踪影。才消失一会儿，她会在哪里？
猛然听见小花园有动静，子游赶紧跑过去，心下一宽，见渺渺独自坐在花坛边上昏昏沉沉。
“渺渺，天这么冷，怎么在这里坐着了？”子游上前欲牵起她的手。
“子游，我困。我……酒呢？”渺渺胡乱摸着身边的酒杯。
子游苦笑一下，渺渺一直都不胜酒力，稍一沾酒就易醉，现在这样子，看来有七八分醉意了。
“走吧，我们回家，你这样小逆会担心的。”子游扶起渺渺。
渺渺突然挣开子游，醉意朦胧看着他：“你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都是因为小逆才关心我吗？”渺渺不知今晚被人灌了多少酒，只顾说出自己的心事，根本不管眼前的是谁了。
“渺渺……你怎么了，我当然关心你。”子游见渺渺醉态明显，说话都咬舌头，也不计较她胡言乱语，又上来搀扶她，将她架到车上，开车驶回普林斯顿，一路上，渺渺喃喃不休，话特别多。
“子游……”
“嗯……”
“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话，你知不知道？”
“什么话？”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你在我眼中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子，现在也是。”
“嗯……”
“我从来没有想过今生还能和你见面……你就像我的一个梦，我怕我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渺渺停顿一下，看着子游，似乎酒醉自语，又似乎借酒告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比小逆更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喜欢小逆？总是对我，保持距离。”
子游微怔，看一眼渺渺，见她又昏昏然睡去。渺渺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这样羞涩无措，他虽然心里早知她的心意，但始终好像隔着一张纸，从未捅破。的确，自己刻意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你知不知道，你说过，你若未婚我若未嫁，你就追我。为了这一句话，我可以等一辈子。”
渺渺，你真傻，那只是一个飘渺的承诺。子游心中叹气，他不忍心伤害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儿，可是，也不愿因此舍弃心中的女神。
渺渺不再说话，歪着头，沉沉睡去。
梦里，满世界花开，她的子游抱着她，幸福地转圈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