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告别（1 / 1）
窗外沾满了融化成冰水的细细雪花，连接成片，固执地贴在透着灯光的大玻璃窗上，仿佛浸润了屋内温柔的光。
唐逆趴在窗前，看痴了。隐隐从窗外透进来的寒冷，让她格外清醒格外兴奋，她小心翼翼呼吸着，怕气儿大了，呵化了这脆弱的冰晶。
“你在看什么？”渺渺慵懒地打个哈欠，放下手头的书，轻快地凑到唐逆身边，没想到气息一大，把一片窗户都呵满了一层水汽，模糊了窗外的景。
窗内的水雾和窗外的冰晶好像成为了一体，看不清彼此。唐逆眼前一片模糊，无奈地嘟起嘴巴看一眼渺渺，见渺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讪笑一下，躲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跟没事人似的。
“渺渺，你总是干坏事干的心安理得。”唐逆也回来靠着床头坐着，用小匙搅拌着一杯热可可。
宋渺渺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我没干坏事啊。”
唐逆也不接茬，反而让渺渺过去吃甜点：“我今天倒是一点都不困，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日宴还是别的什么。殷少哥哥明天又要走了，也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他。”
渺渺虽说粗心，不过有些微妙的东西她是能感觉到的，就好比唐逆对殷少，韩子游对唐逆，她是局外人，能看的比他们自己清楚很多。
“殷少像风，永远没有中心，也没有方向，太难把握了。我觉得还是韩子游这样的比较可靠。”渺渺自觉很客观地评论。
唐逆浅浅一笑：“我只把他当做哥哥，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至于他怎么觉得，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渺渺咬咬嘴唇，却始终没再多说一句关于他的话。
屋外李阿姨敲门，探头进来说她们该休息了，二人爬进了柔软的床上，听着窗外雪凝固的声音，渐渐入眠。
朦胧中，渺渺心底不停浮现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微笑与忧愁，他身上淡淡的优雅的气息，他在她手上轻轻落下的吻。小逆，你可知道，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对我而言却充满了憧憬与幻想。从他第一天进入我的视野开始，他就占据了我全部的青春与追求。可是这样的爱，对于平凡的她而言，高攀不起。
昏沉一觉。
早餐时，唐逆父亲早已不见影踪了。偌大一个餐厅，偌大一张饭桌，唯有唐逆与渺渺二人对坐吃饭，渺渺心中顿生荒凉，昨天这里还是这样热闹非凡，喜乐融融，可今天俨然肃穆空旷，了无生机了。
“小逆，你父亲呢？”
“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很少在这里住了。也许怕睹物思人，平增伤感吧。”
“那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吗？”
“嗯，父亲忙，每年只有我生日和新年的时候会回家。平时家里只有我和李阿姨。”
渺渺似懂非懂，突然想起什么来：“不是还有个老管家吗？”
“唔……”唐逆诧异这个大大咧咧的渺渺，居然还记得昨天那件奇怪的事情。“他，很少来。”
“哦……”
“渺渺，吃过饭我们一起复习吧，上午是效率最好的时间哦。”聪慧如唐逆者，也不是可以不学习就拿到好成绩的，换句话说，她是因为喜欢看书钻研喜欢学习，才能成为学校翘楚。
宋渺渺本来就惆怅明天的考试，这下欢快答应了。有唐逆在，她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不懂的问题统统翻出来请教这位尖子生。一想到这里，便高兴地手舞足蹈，忘形笑了起来。
“我先看自己的书，看好了有时间再给你讲题。”唐逆挑挑眉毛，她唐逆动动小脚趾都想得出来宋渺渺这点猫腻。
“哦……”渺渺顿时像泄了气，胡乱扒拉几口早饭，便跟着唐逆去书房了。
窗外落下几只麻雀，沐浴着冬日雪后的阳光，慵懒梳理自己薄弱的羽毛。
渺渺小动作最多，摸摸头敲敲腿，时而把笔盖拧上又拧下，时而呼啦啦转着笔杆，而纸上的字却是一个未看进。她扭过头看着唐逆的长睫毛低垂，神情专注倔强，眼神里仿佛有着无限智慧和无限温柔，阳光轻柔地打亮她的侧脸，更显出她柔和温暖的一面。看着看着，渺渺不由自主呆了。
忽而觉察到宋渺渺安静了下来，唐逆抬眼看她，正直愣愣盯着自己发呆呢，一时间好气又好笑，伸手拧了一下渺渺的脸：“呆子！”
渺渺觉得痛，捂着脸皱着眉，却嘎嘎大笑：“原来你也没有认真学，管我干嘛呢？”
“猴子屁股长了油，你突然安静坐着我能不奇怪么？”
渺渺吵架素来不是唐逆的对手，遂若有似无“哼”了一声，趴回桌前，左手支着脑袋，懒洋洋道：“小逆，下辈子我做男人，就娶你当我老婆。”
“呸，不害臊，没准我下辈子也是男人呢。”唐逆从小的习惯，说话总要找点茬。
“那我下辈子做女的吧。”话音响起时，二人都吓了一跳，向门口望去，见韩子游倚着门，穿着贴身的灰色羊绒衫，眼神有些倦意，脸色煞是苍白。
唐逆起身，奇怪道：“子游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子游无力地摇摇头，仿佛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一样，脸上使劲挤出一个笑容：“小逆，我马上要去美国，和你告别来了。还有渺渺，你们在一起要好好的。”
渺渺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点点头。韩子游的身体一向不好，唐逆告诉过她的，也许是要去美国治病了吧：“那……子游你也好好的！”渺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掉下眼泪来，倒不是太担忧了，只是忽而感到了离别的可悲。
她一直都是喜聚不喜散的。
子游微笑着点头，眼神深深地看进唐逆，唐逆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子游伸手抚摸一下唐逆的黑发，笑容中包含着无尽的深意，然后转身离开了。
整个世界倏忽又只剩下唐逆与渺渺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