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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终止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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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龙脊之行,当我和想念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没想到傅云翔会在家里等着。

“阿兰,你回来啦!”曾姨跟我打招呼,“你哥说你今天会回来,叫我给你做午饭,你和想念等一等,我很快就好。”她笑着再次进入厨房。

我僵在原地,手还拉着崇想念的手,傅云翔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脸上的笑容一如平常:“你们俩玩得开心吧?想念,龙脊很好玩,你以后和阿兰可以多去看看。”

就这么简单,没有更多的话,没有愤怒,没有不高兴,没有——没有更多的情绪。我和想念之间明显的改变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再平常不过。我笑了笑:“是挺好玩。”和想念换了鞋子,放下背包,我拉着他走过去,在傅云翔的对面坐下。

傅云翔像平时一样给我倒了茶水,递给我:“去玩也不说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会不让你去。”

我接了过来,指尖和指尖触碰,心痛和心动同时产生。我刻意地去忽略,展露笑颜:“我是临时决定的,好啦,我错了,下次一定和哥打招呼。”重重地咬着哥这个字眼,我回头朝想念笑一笑,喝了茶,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崇想念不发一语,自己倒茶自己喝,我不知道这算是冷静还是在和傅云翔示威,或者是不想让我为难,也不想触怒傅云翔。干脆,什么都不说,让我来解决——其实这样也好,我和傅云翔之间的事情,当然是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日后想起来——我真傻,我想得太简单,其实想念对傅云翔的恨,对傅家的恨——

傅云翔云淡风轻地,他保持他的笑容:“好了,见到你们回来,我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们吃过饭,好好休息。对了——”

他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房叔叔来电话,说明天去他那里吃饭,就当是给晓忠还俗的庆贺。”

说完了,站起来,习惯性地整理了军装,跟我道别:“我走了。”

我走了,我走了,我走了。

我的脑子里都是这三个字,傅云翔离去了,他不再回来,不再是我的傅云翔。我和他之间,终于画上了终止符,可心痛却是要人命的——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松?一点都不在乎?难道我与他之间,真的只是梦一场?一切都是我的作茧自缚、自我梦魇?那么,他又为什么如此宠我?当初,他蚕食我又是为的什么?只为了将我的美丽收入囊中吗?

我恨他,因为我如此爱他。更因为他如此轻松。

“阿兰。”想念在叫我,我茫然地转头看着他,他的眉头皱起来了。

“你哭了。”他给我擦去泪珠。

是吗?我低头,又摇头:“对不起,我会忘记过去的一切的。”我有想念了,我有一个属于我的男孩了,我不需要再对过去有任何的眷恋或者质疑,没有必要了。

想念轻声道:“我知道,你会的。我陪着你。”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肯不计前嫌陪着我。

我搂住了他。

房明忠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晓忠生日那天我联系了他,说服了他,所以他才还俗的——所以,感谢我。

他大概不知道我给晓忠看了什么,以为我给他电话只是简单地劝说。

他说了一堆的客套话,其实我知道,如果可以,他更愿意我从来不在晓忠的生命中出现过。可命运这东西,你就是摸不准的。

晓忠他家在四季花城这边,04年就买下的房子,靠水小别墅,我很喜欢。不过也没来过几次,现在,他还俗了,我倒是有理由可以多来了。

我悄悄进了他的房间,猛然抱住他的腰身:“晓忠!”吓死他。

房晓忠转头瞥我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就你一个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崇想念,便回答他:“他上课呢,晚饭的时候会自己过来。”绕到他身前,啧,又在写字。

他点了点头,打算继续写——

“阿兰!”他皱眉看着我。我不怕他,把抢来的毛笔放在一边,狡猾地笑笑:“我难得来了,你是主人,该好好招待我。”

房晓忠看了我一会,没法:“你要我怎么招待你?”

瞧这什么话?主人哪有这样的?我撇撇嘴,走到他的床边,往上一跃,整个人陷落在柔软的床里。“房晓忠,你当时真不想还俗还是就是故意吓唬吓唬你爸爸?”到了日子,他老爸肯定一大早就去接他了,谁知道这冷心的人还穿着僧袍在念佛,可不是要吓死他老爸吗?

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房晓忠向后靠着他的书桌,不肯回答我,倒是微微一笑:“你穿那一身民族服装很不错。”

我高兴地爬起来:“真的真的?”房晓忠这个冷心鬼,可不轻易夸人。

他不再肯定我,又岔开了话题:“和崇想念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有点点奇怪的甜蜜上了心头,我回答他:“很开心——咦?你吃醋啊?”我坏笑起来。

房晓忠才不搭我的腔,站在那儿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头发只是长出了点茬,但,已经开始迈向俗世了。牛仔裤,长袖T恤,慵懒随意地站着,完全没有了他在寺庙里的规规矩矩。

他这人,入戏够快啊。扮演什么角色都能扮演得好。

我也懒得和他说话了,翻个身,看着他床头的照片,都是十五岁之前的,看来是他爸爸一直留着,就为了等这个儿子回来。十年啊,盼得都要心碎了吧?十年前,我来到广州也不过两个月,偶然与晓忠在街头相识,那时候并不知道对方的父亲是“熟人”。

彼时,他正在街边抽着烟,妖气丛生,引来不少目光。我就走了过去,拿过他的烟,往我嘴里放——咳,呛死人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就间接接吻了。他皱眉看着我说:“恶心。”

恶心?我白他一眼:“恶心你又怎样?”我喝了点酒,不太高兴。

再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我真是没料到,酒吧,刀子,血,黑夜的巷子,逃命的我们,直到现在都能给予我震撼。因为那时候的房晓忠,真是个地狱的魔鬼!

“阿兰。”我这正沉浸在回忆里,房晓忠忽然在我身后叫我。

“嗯?”我转头看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他在床沿坐下,气定神闲地看了一眼我身后:“你见红了。”

什么什么?我愣了一会,才想起跳下床,一歪脑袋看身后——天呐,真的,我乳白色的蓬蓬裙!我一下子给打击到了,居然让房晓忠看见了。想了想,去拿我的包,可才拿到,又停住了——

过去,傅云翔都会给我的包里准备干净的裤子和卫生巾,如今,他不在我身边了,包里再没有这样的东西。

“怎么了?”房晓忠问我。

我放下包,朝他说道:“你得去给我买干净的裤子和女性用品。”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表达了我的坚定。没办法,崇想念又不在身边,这活当然要他去做了。

他倒是冷静,想了想,同意了:“好吧。”说着起身要走。

我拦住他:“等等,你得给我买这个牌子的,要棉质的,不然我会过敏。”拿了纸笔写好递给他。

他瞥了一眼:“记住了。”要走,我又拦住了他。

“还有事?”他不耐烦了。

我笑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他还真肯去买呢,这么干脆。

他不理我,走了。我在房间里一人呆着,随处转悠,想坐下,又不敢,万一弄脏了他的东西可不好。可没一会,这腰酸肚痛的感觉就上来了,这是大多数女人一来事就会犯的病症,我想出去找点热糖水喝,又不好这么出去。楼下客厅可有阿姨在干活呢,我不要出去。

难受了一会,晓忠回来了,径自走到他的衣柜那里,翻了一会,拿了条仔裤,连着他手里的袋子往我这里一递:“喏。”

我接了过来,看了看仔裤:“这是你的?”对他来说好像有点小啊。

他点头:“十年前的,你能穿得了吧?”

原来如此,我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提着东西,往厕所去了。换了干净的裤子,我拿着沾了血的蓬蓬裙,左顾右盼,拿了个盆子接了水,把裙子往里浸泡。虚掩的门口被推开了,房晓忠看着我:“你要洗?”

我点头:“嗯,要不留着在裙子上,久了洗不掉。”啧,我和他还真是百无禁忌,到底我们是姐妹还是兄弟?

他走了过来,把我的手从盆里拿开,表情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要迷死我:“女人最好别在这时候碰冷水,我来吧。”

天呐,冷淡的房晓忠,他说这话可不是迷死人?我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一点都不忌讳?能这样做的,我身边也就傅云翔一个——也是,除了傅云翔,还有谁跟我那么亲密?

我激动地抱住他:“晓忠真好!”我就知道,我和他,毕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样地抱着他,是我们认识之后第三次。第一次,是在初次见面我们的逃命中,躲到了小巷子里,我又惊又惧地抱着他,他没有推开我。第二次,是在他准备剃度之前——是了,我几乎忘了,那时候,他——

他和我,有着一个小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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