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3章(1 / 1)
确定屋外人走后,易秋南才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下。
话说陈家祖上原也是个书香门第,到了陈世非爷爷这一代才改作商人。陈老爷生有三子,长子是发妻所生,后来发妻病故,他续弦,娶的也是金陵城的美人。美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头一个三岁那年不甚落井夭折了,陈夫人伤心了好一阵子,以为这辈子是为陈家添不了后了,自此静心于佛堂。可能真的是诚心打动了佛祖,过了几年,她被诊出喜脉。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陈夫人生子那日大出血,孩子是保住了,命却给老天爷收了。陈小叔作为陈家最小的儿子,又是妻子拿命换来的,加上他极其聪明可爱,陈家上下对其可算是宠上了天。
陈老爷年岁欲大,身体也渐渐不好,家业早早地就落在了长子也就是陈世非他父亲肩上。陈小叔一直是个自负的人,他从小聪明受尽大家的宠爱,便认为这家业只有落到他手中才能发扬光大。但陈老爷可不这么想,他认为这小儿子聪明归聪明,却太过轻狂,偌大的家业还是交给长子比较放心,于是临终时,将众人叫到了床边,当众将家传的印章传给了长子陈静。
对于这事儿,众人都以为陈小叔会要大闹一番,谁想他却沉了性子,每日埋头苦读准备参加科举。
陈静对于弟弟的上进也是大为支持,弟弟说家里读书不方便,他就在金陵城郊为其买了见雅舍,配了一名小厮一名丫鬟负责他的起居,每月也按时让账房拨家用过去。
总之,陈静对他这个弟弟是极为关心的,用大伙儿的话说:“陈老爷对他亲儿子都没这个弟弟上心。”
事情就发生在陈小叔考取功名这一年。
这一年,陈小叔遇到了一位来金陵赶考的书生,两人一见如故,遂引为知己。
这一年,陈小叔红鸾星动,遇见一名女子,此女子虽流落青楼,却是个清倌,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
陈小叔对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每日开始厮混于青楼,甚至为其一掷千金。
陈小叔那段日子是过得开心且荒唐的,他将这位姑娘引见给好友,一来一往间,这位朋友也对姑娘动了心。
中间发生了何事大家并不知晓,只听那楼里的妈妈说,这位姑娘就在楼里一直待着,卖艺不卖身,直到前两年,才被人悄悄娶了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广陵城的知府大人郝关,而那位姑娘自然是月娘。
郝关早在参加科考前就有一名妻子,一开始要娶月娘的时候,发妻不同意,说是他要娶新人过门,她便自尽。郝关无法,只得拖着。然而男人一旦心不在了,即使留在你身边,也不过就是个躯体。发妻心里难受,日渐憔悴,没拖几年也就去世了。郝大人为妻守孝一年,一年后,就去金陵将人抬了回来。
这要真说是郎情妾意嘛,也算是段佳话,但是中间牵扯到了生离死别也就不那么催人泪下了。不过,因着这郝大人一直“清正廉明”,广陵城的百姓也未过多的谴责其人品。
“小叔当年肯将月娘让出去,定是与郝大人达成了协议,而这协议不是旁的,正是我那老哥的命。”陈世非啜一口茶,道:“当初我因着爹去世的事走了一阵子,老哥担心我,便出来寻,没想——”他的眸光暗淡下去,烛光下,一张脸上满是懊悔。
卯卯瞟了他一眼,未作言语。
“我自以为逼月娘回到小叔身边,总能挑个他们心里不合,谁想——”
“谁想人家心里早就不合了。”易秋南接过话,“知道为什么么?”
陈世非摇头。
易秋南冷笑:“你那小叔当初对月娘是动了真情,郝关考取功名后一直未在回金陵,这些年都是你小叔打点着,才保得她生活安慰。但是郎情妾意,又时常见面,呵呵……”
易秋南最后两个“呵呵”的意思陈世非是懂的,他道:“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事,怕是连你小叔都不知道。”
“何事?”
“月娘嫁给郝关的时候被诊出了喜脉,啧啧,你说说郝大人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戴着,能好受么?”
陈世非一敲桌子,“咦”了声,“这事儿我倒真不知道。话说这样一来,这月娘他怕是早嫌弃了,正好我给了他一个理由将人撵了去。”
“也是,也不全是。”易秋南道。
卯卯瞪他:“少卖关子。”
易秋南笑笑,说道:“月娘既然能怀你小叔的孩子,郝关与你小叔心里不合,你说说,这么个人放在身边,他能安稳么?”
“那他为何还要娶?”陈世非疑惑。
易秋南道:“别看你扮男人这么久,说到底你还是不了解男人。他为这个女子闹得妻子含泪而终,若是不娶,他面子往哪搁?再说,我猜他当时以为娶了月娘能拴住你小叔的把柄,没想,你小叔压根不在意。”
卯卯斥他:“你还得意!”
易秋南委屈了。
陈世非摸着扇子皱着眉:“那我到底将月娘弄回去,是对是错啊?”
易秋南斜他:“你不是用人家家人当做把柄的么?她哪敢违背你的意思。但现在,她被这两个男人都伤了心,我想啊,她如今是心甘情愿了。”
陈世非松了眉头,“这就好。”
卯卯倒了杯茶饮下:“那印章到底在哪?”
易秋南示意她稍安勿躁,看向陈世非:“你上回去郝府不是失手了么?”
陈世非郁闷地点头。
“郝关既然猜到你会来,就说明他可能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有,丽娘那件事儿,哼,杀人的根本就是他。你上次打草惊蛇,我想,他定会快刀斩乱麻,所以——”他拍拍陈世非的肩,“小妹,你最近要当心。”
卯卯蹙眉:“说半天,你还是没说印章在哪?”
易秋南抿口茶,“我正要说。呃,印章嘛,经我再三查探,一定是在郝府,但是——”他望望身旁竖起耳朵的两人,“具体在哪,我还不知道。”
“轰!”陈世非捶桌,卯卯捶易秋南脑袋。
“你的人真是愈发的不济事了啊。”陈世非说。
易秋南怒:“喂!你侮辱我没关系,不准侮辱我的人。”他劳心劳累的昼出夜伏,为的谁啊这是!
卯卯盯着烛光眼神闪了闪,终于咬着唇问出口:“他呢?”
易秋南:“……”
陈世非垂头。
“他在哪?”卯卯又问了一遍。
易秋南一脸不情愿,陈世非推了推他,他才说:“还在查,不过快了。”那人的势力有点大,他们不好轻举妄动。
卯卯点头,陈世非叹一声:“尽快吧,师兄。”
易秋南沉闷地点点头。
听到敲更声,陈少爷起身,拖起死赖在椅子上的师兄,准备回去睡觉。
“那个——”卯卯扭着袖子,踌躇的开口。
陈世非笑笑:“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师兄?”
卯卯瞪他一眼,呼了一口气,说:“上次那事,是我不对。”
陈世非仍然是笑,走到窗户口准备离开时才道:“其实吧,上次那事我是故意的,至于原因,你自己想啊。”话音落下,人已不见。
卯卯怔愣片刻,而后坐回椅子上好好想了想又想了想,良久,黑夜里爆出一声怒吼:“好你个陈世非,敢连老娘一起耍,不想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