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四章 宴起交锋风上势,血溅厅堂青石赤(1 / 1)
晚宴设在天润堂,宿沙还未进堂,便被一个肉团抱了个满怀。轻轻拍了拍母豹子,宿沙抬头望向正前方,金在那里默默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交心的伙伴,相濡以沫的亲人。宿沙温柔的看着金,举步前行。
这天润堂依旧是红木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堂门口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被风吹起后,映衬的这琉璃波光粼粼,进了庭院,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四周的竹林影影绰绰,脚下一排青石子路,堂内铺满了青金色的大理石,富丽堂皇,而宣于亦一身白色锦袍,绣着一条金龙翱翔在五色祥云之上,锦袍领子为圆形,绣着雪貂皮毛,两只袖子上各有海龙一条,头发高高梳起,用青玉冠束紧,脚踏黑色缎毡里皂靴,衬得人越发的俊朗。
宿沙走进内堂,才发现原来不止只有自己和宣于亦,还有一人,站在红木桌前。
此人应该就是宣于灏了吧,宿沙暗自扉腹,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浑身透着一股冰冷与严肃,恍若这冬雪都是因为他才来到的,紫色貂皮更显皮肤黝黑,金黄色蟒袍,腰饰上嵌有一颗猫晴石,头顶戴着朝冠,身高与宣于亦不相上下,正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皮肤不若宣于亦一般,略显粗糙,许是常年征战在外,风吹日晒造成的。只是这双眼睛让宿沙略感危险,仿佛山顶上护仔的猎鹰,警惕而威胁。
宿沙沉着的与宣于灏对视着,无风无波澜的眸子直直看着宣于灏深邃的眸子。
“大哥,这位便是宿沙姑娘。我的救命恩人。”宣于亦率先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宿姑娘,这位是我的大哥,宣于灏。”宣于亦看着宿沙说道。这身衣服真是合适极了,莲花才衬她。
两人相互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入座。
周管家招了招手,便有一群丫鬟婢女手持托盘,按着顺序一一送上,另有随侍丫鬟将菜肴摆正,方便主子夹食,宿沙看着螃蟹小饺儿、酒酿清蒸鸭、莲子羹、燕窝,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一系列精美菜式,内心感慨万千,十八年了吧,恍如隔世。
“宿沙姑娘在苍耳山住了多少年?”宣于灏打断了宿沙的思路。
“十多年了。”宿沙机械的回答。
“不曾下过山?”宣于灏继续问道。
“不曾。”宿沙回答道,未看宣于灏一眼。
“宿沙。”宣于亦轻声喊道。
宿沙将眼睛从菜肴上抬起望向宣于亦。
“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些菜,想必你没有吃过。”宣于亦解释道。
“不必了,蟹黄饺、酒酿清蒸鸭、莲子羹还有燕窝。”宿沙淡眉轻烟,朱唇微启。
宣于亦面色微微诧异,却又被那抹入迷般的神色深深吸引。
“宿姑娘不是未曾下过山吗?”宣于灏问道。
“有关系吗?”宿沙面色坦然。
“在下敬宿姑娘一杯,感谢宿姑娘救我二弟性命。”宣于灏适时的转换了话题。
“不用客气,我是要报酬的。”
“哦?敢问宿姑娘,这报酬是何物?”宣于灏继续问道。
“若是我说出来,你能替他给吗?”宿沙抬起头来,第二次直视宣于灏。
宣于灏深邃的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惊讶,又被淹没在眼中的浩瀚里。
“大哥,这是我和宿姑娘之间的事,小弟就不劳大哥费心。”宣于亦急忙打断两人的对话。
宿沙知道宣于亦的目的,便不再追问,熟练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蟹黄饺,在丫鬟奴才们的诧异下,独自吃了起来。
宿沙并不知道,在王府里,只有主子先动筷子,客人方可用膳。
“唔噜噜”母豹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宿沙,发着委屈的声音,提醒主人不要吃独食。
“不是说过去盯他吗?盯我看做什么。”宿沙低头看着趴在自己左边的母豹子。
周管家一身冷汗冒了出来,两只手不停地搓着,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好。
“唔噜噜”母豹子用加倍可怜的眼神望着宿沙,继续装着委屈。
“不用这么委屈,我又没说不许吃。”宿沙手持筷子夹了一块鸭肉,送到嘴里。
豹子的眼睛突的一亮,似是听到了希望,站起身子,沿着桌子的外围,瞪着周管家走了过去。
“王,王,王爷——”周管家手足无措,慌张的喊着宣于亦。
“若是家奴曾得罪过姑娘,还请看在在下的面子,放他一马。”宣于亦不明白宿沙为什么不放过自己的管家,但他相信一定有原因。
“你是愿意袒护他,还是愿意相信我。”宿沙放下手中的筷子,抚摸着安静趴在右手边的金。
宣于亦望着宿沙,看着她胸有成竹,平淡无波的眸子,心里不禁思量了起来。一个管家,虽说是个奴才,但毕竟是王府的管家,要是被客人养的动物这般羞辱的吃掉,还当着众多奴才的面,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要是阻止,宿沙会怎么想?她会认为自己不相信她吗?
就在这思量的几秒钟里,母豹子已经飞身扑到周衣的身上,欲要咬住周衣的脖颈。
周衣哭喊着,扑打着,可普通人的力量哪里抵得上猛兽,眼看着母豹子的豹牙就要深深的□□周衣脖颈处的动脉里。
一根筷子急速的飞向豹子的眼睛,凌厉的风势划过空气发出“咻”的一声。
与此同时,另一个金色光芒的东西也向豹子处飞去,只听得“叮”的一声,豹子受惊,放弃了周衣的脖子,转而咬住了周衣的右臂,一使劲,连骨头带血肉狠狠的扯了下来。
周围的丫鬟奴才们顿时惊恐万分,吓的失声尖叫,纷纷往后退。
“啊!——”周衣额头冒汗,疼痛万分,大叫一声后,昏死过去。
宣于亦冷冷的望向宿沙,吩咐道:“来人!带周衣下去,请郎中医治。”
宿沙回望着宣于亦,这个男人有些生气。很少见他生气,山洞外初见时他眼中的惊艳,山洞里对视时的柔情,下山后一直追随自己的那丝欢喜,还有现在湮没在眼睛里的那丝冷气。母豹子的神经有些大条,叼回宿沙身边,丝毫不关心这些人们之间的情情爱爱,自顾自的撕开衣服,啃起了鲜血淋漓的,周管家的右手臂。
金还是在意小豹的,宿沙感受到方才小豹有危险时,金肌肉的骤然紧绷。
宣于灏看着钉在柱子上的,自己刚刚飞出的那根筷子,还有将筷子穿透,钉在柱子上的那根金色的豹毛。
这个女人不简单。宣于灏马上做出了结论。
三个人就在这充满戒备、血腥、肃杀的气氛里,谁都没有说话。满屋的丫鬟和奴才大气不敢出一声。
母豹子七啃八啃,便将手臂上的肉吃完了,露出明显不饱的表情,望向宿沙。
宿沙感受到母豹子浓烈的渴望,微微垂眸,旋即起身走出了天润堂,未置一词也没有看向宣于亦径直的走了。要是吃个饭还这般压抑,那便不如不吃。
母豹子兴高采烈,金依旧沉默一如往常。
宣于灏和宣于亦望着宿沙的独立而坚强的背影,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