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29、雾气深（1 / 1）
凌晨一点半。
窗外月明星稀。
绯离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似乎闪过金色的光点。对方钳制的太紧了。她用力得掰堂兄的手指，使劲的抓他的手，长长的指甲在对方手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放开回收？记得风间先生教过，是什么来着？
“你算什么？根本就是二叔和不知道什么出身的杂鱼女人生出来的东西！”羽山哲平的脑中，一丝理智也无。
混蛋！
这样的话，让绯离炸毛了。
你骂我可以，凭什么侮辱我妈？！
她睁圆了眼睛，伦圆了拳头，用力朝对方的鼻子打去。
砰——
这一拳打的结结实实，羽山哲平将要出口的话被打了回去，他痛得立刻松开了掐着绯离脖子的手，下一秒一股令他感到痛楚的酸劲，迅速自鼻翼蔓延至眼眶，眼泪就不听使唤的冒出来了。
他有点傻眼，靠在背后的桌子上，弯腰摸着鼻子，错愕的看着绯离。
绯离趁此空挡咳嗽了几下，恶狠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发现，那男人眼里居然泛出了泪光。
啊哈！刚才那一拳，打了个酸鼻！
什么是酸鼻？在文学著作里面常常可见‘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这样的描写。原本是描写因为悲伤而流泪的情景，却也侧面揭示了鼻子发酸和流眼泪这两个生理现象的联系。
打鼻子，是绯离的司机兼保镖风间先生教她的，盖因脸庞上凸出的部分就鼻子一个，而且鼻软骨那是相当好打，打别人一个酸鼻之后，对方会因那种酸透脑仁的痛楚而松开钳固你的手，咳嗽，扯远了，镜头转回来。
绯离直起身体，指着羽山哲平，不顾喉咙处火辣辣：“骂我可以，凭什么骂我妈？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长辈吗？”声音嘶哑难听，估计是被掐得狠了，声带受到影响。
和一个醉鬼大约是说不清楚的，绯离决定还是尽快离开，抬脚正要走人，对方却不愿意就此放过。
“你居然打我？”羽山哲平摸着鼻子，半是不敢置信半是恼怒的堵在绯离出门的路上。
绯离看见他还要纠缠的模样，怒意上涌，捏起左拳，朝他眼睛砸过去。羽山哲平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不过，绯离打得是声东击西的主意，他挡住了左手，忽略了右手。
咚……
拳头砸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次打中了他的眼眶。
羽山哲平又一次错愕，满脸不敢置信，又一次被打了？！
他的脸涨红了，手指着绯离：“你……你……”
绯离一边瞪回去，一边盘算着如何脱身，风间先生教的女子防身术，没想到会用在自家人身上。如果眼前的酒鬼真的发疯，用上蛮力，她一个小女孩，真的应付不来。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然后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一句：“大哥，你在做什么？！”
两个人齐齐朝门口看去，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满脸惊讶的看着这边。
羽山拓也。
羽山哲平的亲弟弟，绯离的二哥，今天晚上羽山哲平如此失态的主因之一。
他走过来，拨开羽山哲平的身体，绯离趁机跑到门口，一个表情惊慌女佣站在门口。
“大哥，你又喝多了！”
“不用你管！”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身酒气的家伙，从厨房里面冲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绯离，然后沿着走廊走掉。
羽山拓也跟着走出来，看着他大哥的背影，眉间满是忧心忡忡，然后转向绯离：“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肚子饿，来这里找吃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饿了。”咳嗽了几声，绯离回答，喉咙很不舒服，回房间后找点药吃比较好。
“我送你回房间吧！”羽山拓也说：“田中小姐的话，收拾一下厨房吧。”
于是绯离沉默的点点头。
“田中小姐慌慌张张来找我，说大哥在大厨房为难你，我还以为她危言耸听。”一边走着，羽山拓也一边解释他出现的原因：“谁知大哥真跑到大厨房去了，也许是因为想吐，所以来不及回自己房间里的漱洗室吧。”
“幸好二哥你来了。”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绯离回答。
绯离谈性不浓，简单交谈几句，羽山拓也将她送到门口就离开。进得门去，少女咬牙摸上自己的脖子：这位酒鬼大哥掐得还真狠！
幸而房间里面有常备药和温热的开水，找出几粒润喉药和水吞了，绯离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冷寂的夜，心想，此刻她是否应该：‘背倚靠着门，无力的滑下，双手抱膝，头埋在两臂之间，双肩阵阵发抖’？这样才好彰显出她在这个家族里孤立无援的情况么——受了委屈，没有父母可以哭诉，毕竟，爷爷不是她一个人的爷爷，大伯，也是别人的父母。
但她不是那般矫情的人，也不是那样软弱的人。绯离转身上床躺下，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第二天早上绯离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晨7点，看着窗外，居然一片雾气，白茫茫的一片，。接近夏日的晚春时节，很少有这样浓烈的雾。
她觉得喉咙有些难受但也没细想，直到洗脸的时候才发现，白皙细嫩的脖子上，竟然有几个青紫色的指痕。
“混蛋！”双手猛得拍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反震的力量使得手隐隐作痛，却也被心中滔天的怒火掩盖。
水谷小姐在门外听见动静，急忙进洗漱室来：“怎么了，小姐？”
绯离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隐去了父亲那一段，向她说了。而一向温柔的水谷小姐，脸上出现又惊又怒的表情，她抬起绯离的下巴看看那指印，最后向绯离屈身行礼：“出现这种情况，是我的失职，无论如何，这种事情是要报告给老爷知道的！”
呃，绯离正盘算这如何利用这事来要挟大哥，叫他说出他所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事情——说她冷血也好，心狠也好，她就是想知道父亲的事情。听到水谷小姐这么说，拉住了她的裙子：“水谷小姐，这种事情，大哥毕竟是喝醉了……”
水谷小姐却一把抱住了她：“小姐！不要说什么对方是喝醉了，他说的那么过分的话，也许是一直以来心里面所想的，他也许真的看不起你，根本没把你当亲人来看。”
她喘了口气，“而我一直把小姐当做亲妹妹一样来看待，所以，决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你！”
然后她放开绯离，径直走出房门。
绯离站在原地，鼻子有些发酸，好歹，除去爷爷，大伯之外，还有人是真正关心她的啊！
绯离的爷爷，羽山阵内，此刻正在健身房里面晨练，忽然负责照顾绯离的女佣水谷跑来，说她工作失职，让他惩罚。
水谷在羽山家做了7、8年的时光，算是老人一名，老爷子停下手上动作，冷然的叫对方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谁知水谷小姐竟然回答：昨天晚上，哲平少爷喝醉酒掐住了绯离小姐的脖子，还是拓也少爷解救，而今早绯离脖子上出现淤青，这实在是她失职，故而要求惩罚。
老爷子心中大怒，脸色蓦地一沉，冷哼一声，手背在身后，叫人将绯离、绯离大伯羽山广志，羽山拓也以及羽山哲平，叫到书房。
大家在书房等了半刻钟，羽山哲平才姗姗来迟，耷拉着头，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等到老爷子问起，罪魁祸首茫茫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站在爷爷身边的绯离又复述一遍座谈晚上的事情，她思考再三，还是隐瞒了父亲的相关，只说大哥看不起她，认为她养在外面就够了，不该堂而皇之的进羽山家。
羽山家大家长怒意高涨，拍着桌子说：“绯离是我最疼的孙女！你这样说，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他又想起最近关于羽山哲平散漫的传言，怒火狂烧，开始数落这位羽山家的长孙，并且说出‘不适合羽山家’的话。
被骂的人软成一团，惊吓不已。
一边闻讯而来的羽山顺子，即绯离的大伯母，想要为大儿子辩解几句，却被老爷子一句‘你住口’顶回来。
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沉重，绯离看见平时和蔼可亲的大伯母，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几许锐利。
绯离心中一颤，咳嗽了几声，羽山爷爷立时关心的瞧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朝那指痕看了有看，吩咐绯离的专属管家石川带她去医院，而水谷去请假，绯离在脖子上的指印消失前，都不要去上课。
老爷子发了怒，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对待绯离，彷如对待重症病人。在医院好一阵折腾，医生说并无大碍。等她从医院回来，得知爷爷准备将这位大哥，放逐到非洲开发市场去。
“非洲是一个很新奇的地方，草原、沙漠，狮子，斑马。”绯离坐在花园里，在水谷小姐和石川先生的视线里，和她将要远行的大哥聊天。
“还有炎热干燥的天气，和动不动就爆发的瘟疫。和我们家常驻的中东不同，那里实在太穷。绯离，昨天晚上很对不起，我喝醉了。羽山哲平站在一边，眼看着花园里面开得正艳的红玫瑰，脸上却是一片麻木神情。
毕竟是受过良好家教的人，羽山哲平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是他自找的，即使没有绯离，他这一段时间的颓废传到父亲和爷爷耳朵里之后，惩罚也会随之而来。
绯离背靠着椅背，晃着脚，微笑：“那么大哥，为了弥补，你同我说一下父亲的事情，好么？”
对方愣了一下，回答：“我不是很清楚啊，你爸爸离开的时候，我还在国外。”
“嘻，可是昨天晚上，大哥有说，我老爸逼迫大伯这样的话呢！我隐瞒下来了，没有跟爷爷说哦！”
没想到少女会说出这样的话，羽山哲平脸上苍白一片，大好春光之中，少女烂漫的微笑，看在他眼里，犹如魔鬼。
“你……你……”嘴皮颤抖几下，羽山哲平坐了下来：“你为什么没有再爷爷面前提起这个？”
“你认为，我会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其实在这个家里是个禁忌么？”
“你很聪明。”
“那当然。”绯离毫不客气的接受赞美，两世都生长于豪门，有些东西她自然明白。
一阵沉默之后，羽山哲平开了口。
“你父亲，当年，别人都夸他惊才绝艳。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里，大家都说，羽山家二子，是这一代人中最出色的一个，我也很崇拜他。后来我出国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发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变了。”
那个时候，羽山哲平不过是一个11、2岁的少年，面对一个曾经崇拜的二叔羽山弘季，而现在正遭受别人的指责，有些不知所措。从母亲那里得来的消息是，这位很有才华的二叔，逼迫副羽山广志，想要夺取羽山家大权。
而后不久，爷爷就声称‘他是羽山家最糟糕的儿子’而将其赶出羽山家，不仅如此，还不准身边人提起‘羽山弘季’这个名字。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么多。你身为二叔的女儿，想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只是，你不要让爷爷知道你在打听这些。虽然他能够接受你，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你父亲。”以这么一句话，作为结束语，羽山哲平站起身，离开。
这样的么？总算大致了解到了呢！后面忽然被人指责，是因为风头太盛遭人妒忌么？
绯离摸着手腕上那一串紫色的水晶手链，低头微笑。老爸，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