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1)
时至年末,冷风凛冽。
付尔青刚出医院大门就被一阵风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
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幕一片漆黑,繁星闪闪却映明不了黑暗。
付尔青拿出电话按了快捷键,带着鼻音的唤了声,“盈子。”
“尔青,你怎么哭了。秦风又欺负你了?”
“盈子,我们说会话吧。”
“好,去宁妈那吧。她晚上的飞重庆,钥匙搁我这呢。你在哪,我去接你。”
“医院门口。”
付尔青低着头蹲在医院大门外的第二棵槐树下等张盈。
曾经体会过的那种担惊受怕的煎熬再次清晰的浮上心头。
那一次,她也是从秦风的言行里察觉到了异常。他看她的眼神深刻,浓浓的不舍竟然无法藏起,饶是她道行这么浅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认真的吃完她做的所有饭菜,站在她身后看她洗碗,一只手搂着她在阳台上看星星另一只手挥舞着驱赶蚊子。那时他便说,将来的房子要有大面积的跳台,可以自动开启的屋顶,能躺在床上看星星而不被蚊子骚扰。她笑着应下来。他却说,“你答应个什么劲儿,谁敢把设计交给你做?就是你敢做谁敢住?”她跳起身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他却连挣扎都不挣扎由着她咬。付尔青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等到她反应过来松口时,牙印已经很明显了,隐隐的有血丝,她一阵心疼,“你怎么不躲?”秦风笑得安然,“留个纪念多好。”她没来由的心慌,扑通扑通的跳,夜里睡的也不踏实。半夜秦风的手机突然亮了,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想来是调成了静音。他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门口才接的电话,可是她还是听到了文子的大嗓门,“哥,都准备好了。”他说了句,“恩。马上到。”他走到大门边突然的又走回卧室,走到床前,帮付尔青把被子盖好,吻了下她的唇。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付尔青才开口,“我等你。”秦风身子一顿,没有说话,默默的关上门。
付尔青抱着被子等了秦风一夜,时间走的前所未有的缓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电话响的时候,她的手抖得握不住手机,按了几次才按下接听键。文子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她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文子说:“哥在医院,嫂子你过来吧。”她呆呆的愣了一分钟,抓起电话和钱包就冲了出去。她头发蓬乱,穿着睡衣拖鞋,脸上全是泪水的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安慰她:“小姑娘,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付尔青的脑子嗡嗡的响,眼前全是秦风的脸,一张一张的重叠起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一路不停的跑进急诊室,看到文子头上缠着纱布和一群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没有洗脸没有梳头,穿着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拖鞋跑掉了一只,她还在哭,声音很小只是哭给自己听的。
“尔青,付尔青。”
她竟然听到秦风在叫她,她缓缓的抬起头望向身后,秦风就逆着清晨的阳光站在急诊室的门口,还是没有温度的表情,嘴角却弯起了一个柔情的微笑。
“尔青。”他喜欢叫她的名字。
付尔青站起来,在清晨太阳的光芒里一头扎进秦风的怀里。
秦风疼得直咬牙,手掌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没被打死,差点被你撞死。”
付尔青挣开他的怀抱,上下其手的打他,“死,你还敢说死,你死给我看看。”
秦风也不反抗,由着她打,倒是文子赶过来拉开了付尔青,“嫂子,哥断了肋骨,经不起你这么打。”
付尔青转过头狠狠的瞪文子,“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跟他死了似的?”
文子一脸无辜,看了看憋笑的秦风又看了看付尔青,“这可就冤枉了,嫂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哥出事了。”
秦风揽过付尔青,斥责文子道:“让你报个平安也得报错,要你干什么吃的。”
付尔青憋着小嘴心想,这哪里是责备,明显是做做表面功夫糊弄她的。
“尔青,上车。”张盈坐在红色的奇瑞□□上叫她。
付尔青关上车门,张盈一脚油门飞蹿出去时,她才后知后觉的问:“盈子,你有驾照吗?”
张盈淡淡的,“没有呀。宁妈把车也留下了,不开浪费。”
安全抵达宁锐家后付尔青赶紧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压压惊。
张盈把自己往沙发里一扔,“说吧,秦风怎么欺负你了?”
“他想做手术,一个成功率只有50%的手术。”
“这倒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付尔青咬了咬嘴唇,“盈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事我一外人怎么说,你俩可劲折腾吧。”
“盈子,我要是不同意,他是不是就不做了?”
“很有可能。但是我现在反而担心你一个小高尚就委屈自己同意他手术了,将来万一有什么事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盈子,我怕,我害怕他这一进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也气自己,不能放开手让他去做想做的事。”
“操,你够矫情的。我是觉得秦风就这样瞎了有点可惜了,但是瞎了总比死了好,死了可就是啥也没有了。连根毛都捞不到。”
“盈子,我怎么觉得你被宁妈灵魂附体了。”
“小青子,你累不,睡觉吧。”
“我等他给我打电话。”
“滚,你没救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张盈调好空调,付尔青的电话就响了。
“接不接呢?”
张盈把被子拉上来一点,别过头直接无视付尔青。
“喂?”
“付小姐吗?”
“嗯,是我。”
“付小姐你好,我是医院的护士。你走之后秦先生就不吃饭也不吃药,非要我们把你找回来。”
秦风你吃返老还童丹了?怎么这么幼稚。
“太晚了,我已经睡了。明早再去看他吧。”
第二天,付尔青起的很早,却磨磨蹭蹭的折腾到中午才出门。
秦风背着身子对着窗户坐在床上,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停了那么几秒钟又转了过去。
付尔青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尔青。”
付尔青停下来,“怎么?”
“尔青,过来。”
付尔青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走过去,看到他泛着胡茬的脸和黑黑的眼圈时心霎时柔软。
秦风说:“尔青,别再不理我了。”
付尔青把头埋到他的胸前,“风,不要做手术好不好。看不到又怎么样呢,你看不见不是一样知道我来了,不是一样能找到我。”
“尔青。”
“我害怕你知不知道,我害怕失去你,我也不能失去你。”付尔青紧紧的拽着秦风的衣服,腻在他怀里低声哭泣。“秦风,三年你都没有忘记我,都舍不得放开我,现在,你舍得离开我吗?”
阳光懒懒散散的照进室内,在地上投下他们相拥的影子。轮廓分明,棱角模糊,却是说不出的和谐。
秦风只是抱着付尔青没有说话。他们在太阳暖暖的光芒里安静的拥抱,时间在这一刻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流逝与否无关紧要。
过了很久,秦风才开口,声音艰涩,“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