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1 / 1)
天亮了。
两人出了旅馆,并肩走在路上,相互间都没有说话。埃里克是因为施了骗术便想逃走的心态,琴斯则似乎在思考什么。
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孩,但事实上却已经成年。一夜的眼泪,再哭也没有什么情绪了。接踵而来的只有悲伤,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悲伤。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悲伤只会让晨间的风变得更为凶厉,切在脸上,一阵一阵的痛。埃里克在她的身后。
清晨埃里克为自己行为的辩解仍然在她的脑里回转着。可是自己不太能相信这番说辞。不知为什么,自从昨天早晨他阻止她去救人开始,她对这个曾经是亲密旅伴的男人,有了微妙的疏远感。她无法忘记面对失血昏迷的乔,面对万分焦急的自己,他冷若冰霜的态度。有着这样令人不快的印象,昨夜的解释,更像是欲盖弥彰的说辞。
一周的旅伴,看得出来,他是个很要面子很有自尊的人,尽管平时经常开玩笑,尽管对人很好,但心里的话不会传达于外。
他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为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费解的举动?琴斯只知道同伴有困难便要去救,即使是素昧平生也一视同仁,更何况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更何况他是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女孩默默摇头。
如果埃里克能提前告诉我们,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米尔伯特并非迷恋权位,他要的只是足够上学的钱而已,如果能够充分表达彼此的想法,米尔伯特一定肯退,和平交接并非不可能… ˇ更何况,经验丰富的埃里克完全可以加入我们,这边又有老魔法师克劳斯在,也有我在,也许能,不,一定能做得更好些的… ˇ
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就在一夜间,世界变得如此疯狂… ˇ
她四处望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群,依旧和往常一样。昨天,一个二十岁的无辜青年被当众烧死了,可是那有什么关系?采金矿的仍然去采金矿,开店的仍然开店,去酒馆嚼舌根的仍然去嚼舌根。每个人只顾及自己的利益与感受,别人如何于己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
忽地一阵心痛,锥心刺骨的痛。女孩脸色惨白,扶住一边的墙,几乎要弯下腰来了。埃里克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拉她进了一家简易的路边饭店。
“琴,你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谁要你请。”
“你身上带钱了么?”
“啊… ˇ你怎么知道?”琴斯摸着口袋,才想起自己已经把所有的钱都送给路边已死的孩子,大惊道。
她的脸刷地变红。
男人抱歉地一笑:“我昨天背着你回来的,你身上若是有硬币之类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果然是非人类,哪有正常人有你那么粗的神经。”
女孩垂头丧气,脸上挂着完全失败的表情。
“我说琴… ˇ你是那种怎么砍都不会死的体质么?或者说不死之身?”他指了指她完好如初的右手,问道,“那种伤口… ˇ我本想照顾你十几天的。”
“差不多,我试过几次,大概就算被刺穿脑袋都不会挂掉吧。”她回答道。服务生递上菜单,女孩看也没有看,就说道:
“我要香肠面包加草莓汁… ˇ”
她的话音停在那里,哽咽了。她想起自己在少年面前说过同样的话。
“喂,琴大小姐,现在可是冬天,一个偏远小镇不怎么高档的地方,哪有草莓汁这种东西。”埃里克抱怨道。
可是少年并不会报怨,只有他会把自己的无理欲求,认认真真地,好端端地放在自己面前… ˇ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所能期待的完美温馨,不正是这些么?
“好吧… ˇ你要什么,我就要什么… ˇ”
她双手捂面,伏在桌上。但接下来预料之中的啜泣,并没有发生。
“唉,”埃里克叹了口气。没有听到琴斯的哭声,他的心里反而更加难受,“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都烧死了,不能复活的。”
服务生把埃里克要的东西送了上来,听到埃里克过时的消息,忍不住纠正:
“两位没听说么?镇长并没死,昨天火放到一半,有一个魔法师突然出现,把人救走了。”
“什么?!”
两人同时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