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41章 离开（1 / 1）
我再三犹豫下，托人去唤了勒良娣。
取娃立即就来了我的冷宫。
我告诉了她我也许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见我的神色就知道，我定是因为德妃而在难过着。
她性子一向冷淡，我却也没有了年少的热情。当年在吉吉特的挥泪告别，今日只换成了面对面无言的坐着。
她握着我的手，深知以后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她命人回她的宫里捡了些方便带在身上的值钱保命之物。
她嘱咐了我许多，我一一应了，末了，我送她到门口。我凝望着她，不语。她回身微微一笑，我忽然发现，那个当日的取娃也变了，变得更有女人味了，纵是她命中注定要葬在这个宫里，却是也许只有这个宫才配的上她，天下之大，终没有一个能真正给她幸福的地方。这个我在这个世界里最要好的朋友，别了。
当夜，我便准备好了行李。
我虽是被打入冷宫，但是由于都主对我的期待，丫鬟们对我的服侍从为减少。我耐心等待到了深夜，她们才挨个的休息下了。
我换上了德妃为我准备的夜行衣，拿好了行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大牢笼，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后墙。
许是都主未曾发觉我会功夫，看守冷宫的侍卫竟是几个默默无闻的小卒。
但是如果没有人应我，我断然也是不敢自己逃跑的，要知道，这个宫里，可不只有这一层把守。
我努力的爬上了墙边的树，冒着胆子够到了墙上。有点高，好在是黑夜，不然我定是吓的头发昏。可是我顾不得那些了，我急迫的想要离开这个大牢笼。
从墙上跳下，脚生疼。还没有等我揉揉，就听一个人低声问道：“什么人！”
我知道定是守卫，我穿着黑衣他看不到我，我却看得到他身上衣服金属的反光。我手心里都是汗，我捏着匕首，没有拔刃，带鞘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砸在了他脑后，这招，是跟梁虎学的，他当年就用这招，轻易的打昏了我。
我怕那人的声音惊了其他人，却是没有人再过来，想必是侍卫都没有料到，我一个看似较弱的江美人，有胆量敢出冷宫。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了几个小道，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不远处有个路，白日很少有人过，夜间却是宫人处理宫中粪便的必经之路。
我蹲了好一会，终于听到滚动的车轮声。走到我附近时，就听车停下，然后有人用舀子敲打木桶的声音。
这是暗号。如果吴若果是坑我，我干脆就豁出去了，硬闯出去，离宫远远的，躲进深山老林，再不踏入北都一步，只是，那样再见不到唐西。不过我姑且信她一把，她说得真切，至少我知道，作为同是一个现代社会长大的她，不到危及自己生命自保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轻易杀人的，至少我们还算是有过情谊。
我走近了。几个小厮看到我一身黑衣，不惊慌，只是小声道：“一路向南？”
我答：“一路向南，永不回头。”
几个小厮点点头，一个人上前打开了一个大木桶。
其他的木桶臭味熏天，这个木桶纵然是刷的干干净净，我也心里一阵反胃。我差点干呕出来。强忍着捏着鼻子进了里面。
盖子一合，一片漆黑，就感觉晃晃悠悠的马车在前进。过了好几个口，都给放行了，纵是这样我也是提心吊胆。好一个吴若果，这个办法想的倒是真不错，也只有这个拉粪车才会这样轻易的检查过关。
到了城门，被人拦下。我担惊受怕，却是也只是例行的询问了几句，看了宫牌就放了。
走了很久，终于停了车。头顶上一亮，我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听小厮说：“江姑娘，可以出来了。”
我爬了出来，他们几个对我行了个宫礼，道：“德妃娘娘嘱咐，走的越远越好，一路向南，永不回头。”然后解下一匹马给我。
我心里一紧，竟是为了都主，当真想离我这样远吗。小小，我该感谢你，还是应该伤心。
我道：“谢谢你们，你们可以回了。”拿了几个首饰塞给了他们，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
他们应道：“关系着我们自己脑袋和德妃娘娘的事，我们怎么会说，江姑娘大可放心。”
我知道，他们虽然知道我定然不会是小小宫女，但小小没有对他们说我的身份。我放了心。等他们一走。我却默默的说，对不起，小小，我没有办法走那么远。可是我会尽力不再出现。
继而，我飞快的跨上马，朝德智将军府跑去。
许是在宫里由人伺候，我竟是跑到德智将军府时体力不支，我知道不能从正门入，我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马儿便跑远了，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好在将军府墙较低，但是没有树，我饶是费尽了脑筋才爬了过去。我轻车熟路的寻到了唐西的房间。
门口的侍卫都半眯着打着哈欠，我心里一颤，我看到了梁虎，他许是困的不行，倚着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想到当年我因为依了一下门就被人逮住罚个半死，唐西真的是个好太多的主子了。
我偷偷的溜到了后窗。唐西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把一个窗户留个缝，无论是春夏秋冬，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此刻却便宜了我。
我掀开窗户，刚蹦进去，就感觉一个匕首抵在了我下巴上，唐西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什么人！”
我以为我动作很轻了，可是竟然还被他给发现了，还用更轻的声音靠近了窗户。
见我没有作答，他手上用力，我觉得我的下巴再底一点，绝对会挂彩。我小声的急忙说：“是我。唐西。是我啊！”
手上力一松，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小……小南？”
我泪如雨下。为了这一日，我等了多久！甚至从不报希望！
他见我泣不成声，一把把我搂入怀，摸着我的脑袋。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的，你不是……你不是被打入冷宫了？”他轻轻的问道。
“是啊，德妃，就是吴若果，她帮助我跑了出来。”我鼻涕眼泪都蹭在了他身上。
“那，后果……”
“我不知道后果，她说她自会处理，不让我担心。”我呢喃道。
唐西顿了顿，忽然一把抱起了我，我的包袱掉落在地上，我身子一轻，被他放在了床上。
黑暗中，我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他伏在我身上，我伸出了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对我不像是一个普通朋友了。但是这样暧昧却是头一次。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用唇覆上了我的唇。
我喘着粗气，他睡觉一向是光着上身，我复而用手覆上他的背。
他突然一顿，停了下来，慢慢的起了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道：“小南……你……你……终究还是都主的……”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隐隐作痛。我起了身。从后面抱住他，说道：“对不起。”
他握着我的手，不在做声。
清晨，我睁开眼睛，昨夜，我睡在里面，他睡在外面，盖着一个被子，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心里痛苦，却是知道，已经是很幸福。
唐西已经醒了，他坐在床沿上穿外衣，听到响动，回头见了我，小声说道：“你好好睡一觉吧，我要去早朝，你不要出这个屋子。我这里还有些糕点，等你起了先吃点，等我回来给你弄好吃的。”
我点点头。猫回被窝。两只眼睛却不离开他。就像是在做梦，我终于离开了那里，那个几乎让我崩溃的大牢笼。
许是真的累的，我重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鼻子被人捏住，我醒了过来，见到唐西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已经换了便装，青灰色的褂子，干净整洁，哪里像驰骋战场的将军，宛然一个秀气的书生。
见我睁了眼，问道：“饿不饿？”
我点点头。他把床边的帘子撩下了，唤人弄吃的过来。
下人来了时，我透过纱见那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往我这边看着。她定是不解，将军的床上怎么会坐了一个人。唐西呵斥她赶紧退下。关了门，我这才下了床。见了满桌的吃的都是我爱吃的，我坐下囫囵吞枣似的吃了起来。他也拿了筷子一起吃着，不时的看我笑笑。
等到我吃完，他已经放筷好半天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道：“今日上朝知道了两个消息，你是要听好的，还是要听坏的。”
我一合计，说道：“先说坏的吧。”
“昨夜后宫江美人的冷宫失火，大火燃得厉害，无一人逃脱。宫里主子和下人一并烧成了碳。”
我听闻，险些从椅子上跌倒了地上。这个消息，简直是犹如晴天霹雳。我的心里对吴若果，哦不，德妃，充满了恐惧，这个女人，她竟用这种办法来帮我逃脱，我的宫里下人有30左右的人，竟都成了灰碳！她们与我情分不多，却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的头嗡一声疼痛了起来。
没有等我说话，唐西又说道：“好消息是，江美人被烧的面目全非，只能从首饰上辨认身份。都主悲痛，勒令全国哀丧一天，为江美人做一场隆重的丧事。封为禄德夫人，赏三泰镇杜家和江家白银千两。”
禄德夫人？！白银千两？！那那些死去的宫女呢，因为我的一己之私，他们竟都赴了黄泉。我的罪过何止一两千！我想到那些恭恭敬敬伺候我的下人的一个个面孔，有熟的，有不熟的……我掩面痛哭。
唐西只是默默的抱着我，我不知道他的心情，可是我知道，我现在的幸福，是30条人命换来的，我无法一时接受。吴若果，你当真变了，你怎么能轻易的下得去手！偷梁换柱，我心痛的不能呼吸，我甚至怀疑，如果我不想离开，喜欢上都主，是不是当真就葬身火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