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互吐心事（1 / 1）
“我发现，小雨，并不是真正的赫连昕。”晓霏看着景玄一字一顿的说道。
“……”景玄脸色骤变，但只有一瞬，短到晓霏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接着他说道：“晓霏，你是不是弄错了，蓝夫人已经验证过小雨的身世，‘暖月石’确实是小雨的娘留给小雨的，应该是他被卖到麒水国的时候带在身上的，生辰也是对的，这些，都可以证明小雨就是赫连昕。”
“暖月石据说是你在小雨的娘死后，带他去挖出来的，就算是他娘留给他的，并不能证明就是小雨小时候带在身上的；而生辰，小雨只知道自己是24岁，当年8月出生，并不知道具体日期，就算是知道具体日期，赫连昕生日那天出生的孩子应该有很多，就算生日是一样的，也不能证明，就一定是赫连昕。不是吗？”
“晓霏，可是你这样说还是太牵强了，你为什么要怀疑小雨？”
“因为，我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是什么证据？”
“耳朵。”
“耳朵？景玄不明白。”
“呵呵，你知道我们那个时代的科学技术水平比这里是高很多的，有一门学科叫生物学，就是专门研究生物特点的学科，简单点说，就是研究比如植物是怎么生长的，动物是怎么繁衍后代的，而一个最重要的研究，就是研究一个人的外貌和他的下一代外貌之间的关系。”晓霏慢慢的解释道。
景玄虽然似懂非懂，但是最后一句还是听明白了。
“你今天应该也看到香堂里赫连将军和德敏夫人的画像了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赫连将军和德敏夫人都是有耳垂的人，这个外貌特点在生物学里属于显性基因，而显性基因的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显性基因，这是我们那里的人研究了很久、可以确定的事实。”
景玄的眼神开始有点忽闪。
“也就是说，如果父母都是有耳垂的话，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是有耳垂的。而小雨，并没有耳垂！这就说明，小雨，并不是赫连将军和德敏夫人所生！”
“……你们那里的这个说法就一定能确定是对的吗？”景玄问。
“这是经过很多人很多年的研究证实的，我在高中课本上学到的，绝对不会错！
“……”
“我还有一个推断，我想你应该要听听。”
“是什么？”
“我这两天看到赫连将军的画像，总是隐隐的觉得和一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刚才我终于想到了，那个人——就是你！”
景玄的眼里透出了一丝慌乱。
“而正巧，你是有耳垂的。而且你和小雨同岁，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月份和日期，但是这也说明，你也是有可能是赫连昕出生那天生的。还有一点，那个石头是小雨的娘让你给小雨的，说不定，是你刚被卖到孙府的时候，小雨的娘觉得好看，从你身上抢下来藏起来的。你那时候刚满三岁，不记事也是正常的。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小雨的娘后来会照顾你，因为她拿了你的东西，对你心存内疚！”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说慧姨！”景玄有些激动的说。
可晓霏得理不饶人的接着说：“你不要再傻了，是小雨抢了你赫连少爷的身份！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要去找蓝夫人，把这件事告诉她，就算不能确定你是赫连昕，至少也要把小雨的假身份揭穿！”
“晓霏！你不能去！”景玄抬高了声音说道。
“我就是要去！”晓霏转身就走。
“神尊，求您不要去！”“咚”的一声，景玄在晓霏的身后跪下了。
晓霏慢慢转回头，看着景玄说：“要我不去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真相。”
“我……”
“我知道你很疼爱你的弟弟，但是我不想你有什么瞒着我，和我说说，好吗？”柔声说着，晓霏已经蹲在了景玄的面前。
“晓霏……小雨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景玄缓缓的说着，声音带着一丝悲凉。
“你先站起来，我们坐到那边去说。”晓霏把景玄拉到了小花园的石亭里。
“那块‘暖月石’并不是慧姨，就是小雨的娘留给小雨的，而是我小时候埋起来的。我并不知道那块石头叫什么，只是从记事起，就在孙府为奴，那时候身上就带着这块石头，因为平日里这块石头很不起眼，倒是没有被太多人注意，但是，还是有些喜欢欺负我的人想把它夺去。那时我想，既然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就偷偷把它埋到了后院墙角藏起来。”景玄娓娓道来，晓霏专注的听着。
“后来，慧姨去世了，我发誓要好好保护小雨，报答慧姨对我的恩惠，那时小雨哭的特别凄惨，我突然想到，如果说慧姨留给他一个东西，让他有所思念，也许可以很好的安慰他。于是，我就骗他说，慧姨留给他一样东西，如果他不哭了，我就带他去取。小雨果然听话不哭了，于是我带他把‘暖月石’挖了出来，那个‘暖月石’在黑暗中会发出温暖的红光，就像可以温暖人心一样，小雨非常喜欢，我当时看他终于有点开心了，心里觉得这么做非常值。后来，小雨怎么带着这块石头被蓝夫人发现的，你都知道了。巧就巧在，小雨和我居然是同年同月出生，所以蓝夫人会把他误认作赫连昕，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想，如果小雨可以由此免去奴隶身份，从此过上好日子，慧姨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开心的，于是，我什么也没说，想让事情就这样吧。没想到，还是被晓霏你看穿了……”
“景玄，你太善良了！”晓霏觉得眼睛有点湿湿的，“这样的话，你怎么办？小雨脱离了奴籍，你还是奴隶啊！而且，你就不能认祖归宗，都不能给你父母上香——”晓霏激动的说。
“我……晓霏，你知道吗，我在玄宫的时候，到底杀过多少人？”
“我不知道……”
“762人，整整762人！”
“……”晓霏觉得心里一凉。
“你也觉得我很可怕吧？我每杀一人，就会默默记下数字，这数字，就是我的罪孽！我已经满手血腥，心灵卑贱肮脏，根本没有脸认祖归宗！可小雨不一样，他是那么单纯善良，应该过上好日子。让他代替我成为赫连昕，我想应该是最好的安排。”景玄说到后面，语气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是晓霏知道，景玄的心，一定在滴血。
慢慢的，晓霏的手握上了景玄的手。现在已是深秋，晓霏的手其实是凉的，而景玄的手却很温暖。晓霏感受着景玄手上因常年练功磨出的茧，不顾景玄的吃惊，慢慢握紧了他的手，“好温暖——”晓霏看着景玄说道，“记得我刚到麒水国的时候，你从那群猫妖中带我逃出来，本来我吓的腿都软了，”说到这，晓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你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出屋子，你的手就是那么温暖，我当时一下子就安心了。那时我就觉得，你的手好温暖，就像你的心一样，又干净又温柔。”
“晓霏……”景玄似愣住了，低呼道。
“一点都不脏哦，不管是手，还是心。”晓霏拉起景玄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做着轻轻按揉的动作，“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晓霏问。
“……”景玄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晓霏，眼中闪着亮光。
“景玄，你杀人，并不是你的错，那是你身不由己，而且，还是你为了保护小雨才进玄宫的。你为小雨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小雨也很感激你，所以，不要责怪自己，好吗？”
“晓霏，你难道不觉得我满手血腥吗？那天在落霞山，你看到我杀死强盗，一定很鄙视我吧？”景玄不安的问。
“没有，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晓霏摇头说道，“我承认，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你杀人，心里确实有些害怕，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个时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杀人不对’的地方，更何况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人，所以，我只会感激你，绝对不会鄙视你。那天我还对那些强盗祈祷，希望他们早点去投胎，要怪就怪自己做了坏人，千万不要怪你。”
“晓霏……我以为……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在为我向那些强盗祈祷。”景玄的眼中开始泛出雾气。
“笨蛋，差点被你误会了呢。”晓霏对景玄笑了一下，突然，她也很想对景玄说出自己深藏心中的那个烦恼。
“其实，我……”
“晓霏，怎么了？”景玄发现晓霏有点欲言又止，不解的问道。
看到景玄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晓霏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其实，我只是个没用的神尊，不会求雨，不会治病，什么法术也不会。来到你们这里，大家根本就只是把我当成个摆设吧？我唯一的作用就是安抚民心。”
“怎么会？是谁这么说的？”景玄听晓霏这么一说，顿觉心中一惊，确实，晓霏所说是不少人的想法，但是没想到晓霏竟然一清二楚，这一定对她打击很大吧。
“别管是谁说的，我知道肯定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我其实……也没想着自己能怎么样，但是，我真的很想恢复法术，帮麒水国尽快找回水玲珑。可是大家好像都不相信我呢……”这样说着，晓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于是抬起手来开始抹眼睛。
“不是这样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尊，麒水国的民众都很相信你。大巫师当时派我们穿越的时候，也是对你的归来寄予厚望的！不要听一两个人乱说！”景玄看到晓霏开始抹眼泪，顿时慌了手脚，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恨不得揪出那个对晓霏乱说之人，痛打一顿，帮晓霏出气。
“那你呢？”晓霏吸着鼻子问。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这句话脱口而出，景玄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不管最初的最初是什么想法，但现在，景玄知道晓霏对寻回水玲珑一事有多么的上心，多么的努力。而且，就算全世界都不站在晓霏这边，他也会和她站在一起，相信她，保护她，护她周全。这么想着，景玄又紧接着说道：“无论晓霏你要怎么做，景玄都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的！”
“嗯！”就在景玄还在焦急的想着如何安慰晓霏的时候，却见晓霏又抹了几下眼泪，似乎恢复了平静。晓霏本也只是想和景玄倾诉一下，心中决断早在那日梦中已经做出。只是没想到自己越说越觉得委屈，竟哭了出来。晓霏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想知道景玄的想法，听到景玄那么说，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晓霏……你没事吧？”景玄不知道晓霏是否还在伤心。
“嗯，我没事了，谢谢你！”晓霏看着景玄说道，眼圈微红，我见犹怜。
景玄心中一颤，手已轻轻伸到晓霏脸畔，轻轻拂去了晓霏脸上还挂着的一滴泪珠。
晓霏只觉得一阵燥热从景玄触到的地方蔓延开来，脸上猛地烧了起来，她赶快低下头去，以防被景玄看出。
景玄顿时回过神来，赶快收回手。
“对不起！”景玄有些局促的对晓霏说。
“哦，没……没关系。”（天哪，从刚才开始我都在干什么啊，又拉景玄的手、又说煽情的话，好丢人啊~~）
“晓霏，我想求你一事。”正当晓霏在心里尴尬得大叫的时候，景玄换了一个话题。
“你想让我不要把小雨这件事说出来是吗？”晓霏一下子想到了。
“是，晓霏，求求你。”
“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能说什么了，但是，你也要为自己着想着想，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如果以后你想重新证明身份，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晓霏无奈的说道。
“谢谢你，晓霏！”
“算了啦，也没什么好谢的，只是……”晓霏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
“我也有一件事求你，你能答应我吗？”
“晓霏你不要这么说，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服从于你的。”
“不是服从！是答应！不是下属对上司的服从，而是——要你真心答应！”晓霏有点生气的说。
“是，晓霏请说，我一定会答应的。”景玄不明白晓霏为什么会纠结于这两个词，在他看来，似乎并无太大区别啊。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生气。”晓霏小心翼翼的说。
“是，我答应你，一定不生气。”
“那……我说了。”晓霏咽了咽口水，说道，“其实，我刚才有一个地方骗了你，那个生物学研究表明，如果父母都有耳垂的话，其实孩子还是有1/4的可能是没有耳垂的，所以，刚才其实我是为了诈你话才这么说的……”晓霏说着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景玄。
“晓霏……你！”景玄的声音听起来果然有些拔高，晓霏真有点怕景玄生气，没想到过了半天，也没听到景玄接下来的话。晓霏抬起头看向景玄，却看到景玄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真的很谢谢你，晓霏。”景玄这么说，晓霏也回应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