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空城计(1 / 1)
在经过了十天十夜的围困之后,潼安城的南门被城内的士兵悄然打开了。这是在凌晨时分,洞开的大门、列在道路两旁的整齐的守城部队就象是在迎接尊贵的客人一般肃穆、安静。
刘如堂骑马立在城门内,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压压的五千人马,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应该感到兴奋,可他又着实地高兴不出来。作为将军,他不但打了败仗,还向自己的敌人献城投降了。这在战场上是一种奇耻大辱,可是,当手下的将领不断汇报过来消息,说他安置在四门的守备军已折伤大半,以他守备军的区区五千兵力能坚守十日已是奇迹了,他总不能真的拼到一人一枪一马吧。外面的军马显然是冲着新皇帝来的,他们声明要女皇擅位、诛杀皇后,无论谁要夺权篡位,只要他刘如堂手里还有兵马可用,他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地位;况且,女皇是个尤物,如若她退位后能被收在自己的府中,便是让他去做个闲野村夫也无不可。五千人,分为两列长龙,队伍全部开进了南门。柳仞峰见刘如堂立马城门中央,赶紧催马上前:“刘将军果然守约!”
刘如堂抱拳还礼:“都说柳将军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数千兵马进城竟然丝毫不起喧哗之声,刀枪入鞘,马蹄缠布,宛如夜猫行走。”
“哪里哪里!”柳仞峰笑了笑,一挥手,后面的兵卒迅速加快了行进脚步。“刘将军,对不住了。”柳仞峰趁刘如堂不备,突然从马上蹿起,一个猛虎扑食将刘如堂从马上拉拽下来,“来人,绑了!”身后早站着两名手拿铁链的兵卒,听将军命令后上前抖开锁链,“哗啦……”锁住了刘如堂。
刘如堂的双手被铁链锁于身前,吃惊地大声斥道:“柳仞峰,你这是做什么?我已遵你之约打开南门,让你的兵士先入城。你怎可如此对我?”
“呵呵。”柳仞峰出声地笑了两声,“你答应接应我先入南门,我也答应若柳字营率先攻入皇宫擒拿到皇上就交给你保护,可是我并没说不会绑你!刘大人委屈了,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两军对阵向来兵不厌诈,我不得不防啊!”柳仞峰说着,拍了拍马屁股。将刘如堂横担着绑在了自己的马上。
东门、西门、北门,连续十昼夜的苦战,牺牲了数千兵卒的性命却未得进城门一步,可自己刀不血刃就进了南城门,真是不得不承认老天若眷顾谁,那他就一定会是头彩。可惜那司徒扇,苦心经营数月,直想一捣皇宫抢到天子宝座,到头来还让自己抢在了前面。想到这儿,他摸着怀中与司徒扇订立的君子协定暗自欣喜。
将一干守备营人马都圈进了南门的翁城中,又派了一队兵马看守。柳仞峰自己则带着被绑着手、堵上嘴巴的刘如堂进到了瓮城侧面的起居休憩室内休息。这十天,除了第一天晚上冲杀了几阵被刘如堂密不透风的箭矢给挡了回去之外,其他时间柳字营只是围堵着南门,偶尔做做样子喊杀几声,并没再让士兵攻城。可以说,城门上的刘如堂和城外的柳仞峰一直十分默契地按兵不动,每日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耳听着其他三处的冲天嘶喊声。直到第七日,城上守军才向城外空地射了一封火漆信,柳仞峰见信之后随即回复,这样来回射了几次箭,两人达成约定,第十日凌晨守备军献城投降。
自己就坐在这里,看看事情到底会如何演变吧?柳仞峰抓住刘如堂的丝绦,单臂提起将他扔在了休憩室的卧榻上,然后一个人自斟自酌闭着眼哼起了小调,气得刘如堂直想骂他,却因嘴巴被毛巾堵着,只发出几声“呜啊”的奇怪声音。
就在柳字营兵不血刃地进入南门之后,东门、西门、北门几乎在同一瞬间都悄然打开了。晴夜的星空之下,三处城门依然没有点亮火把,而这三处诺大的城门楼上早已没有一个守卫的士兵了。只是,东门、西门、北门尽管城门洞开,却没有敌人迅速占领,因为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攻打了十日的城门如今不打自开了。敌营里的士兵因为白天不停歇的分股进攻,都已经沉睡过去,他们认为第二天等待他们的还是生死未卜的战斗。于是,这一晚,潼安城第一次出现了门户大开、无人职守的局面。
当东门外的敌人在天亮之后看见城头上空无一人,城门也不知何时被打开,司徒扇谨慎地在城外半里外观察了许久,他知道这个东门的守将阿里旗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未看出里面有任何埋伏,又派出一小股二百人的前锋进入城内查探详情,不但没有人,也没有埋伏,司徒扇这才放心大胆地帅领着自己剩余的不到二千兵马踏入了东门。
西门外的拓勇可比司徒扇利落多了,一清早起来之后见对面城门大开,立刻欣喜异常,挥动着大刀指挥着自己剩下的八百名勇字营士兵涌进西门。
北门外,落炎也在谨慎的考察之后进入了城门。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城门各处只留下了早已腐朽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兵士们的尸首,没有一个人。司徒扇百思不解,立刻派自己的兵士把守住城门,三伙人一刻不停地赶往皇宫。金碧辉煌的皇宫也是宫门大开着,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连一个喘气的活物也没看见。难道女皇帝带着手下们弃城逃跑了?还是她乔装躲进了百姓家里?那也不对啊,女皇乔装躲避也可以理解,怎么皇宫里连一个宫女侍卫也看不见,很显然,这些人在他们到来之前早已经全部撤离皇宫了。
司徒扇命令手下士兵全城搜查女皇陛下的下落,有发现者重赏。
落炎带着自己的炎字营将四处城门内外的死尸在城外掩埋了,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除了角落里、缝隙中未被清水冲刷掉的残存的凝固的鲜血,这场惨烈的战斗就在一天之内偃息无声了。
“现下,马上通知其他州府及都城官员,我们要改朝换代了!”司徒扇高坐在金殿上,下面只站着两个人,落炎、拓勇。
落炎看着司徒扇在上面发号施令,忽然觉得这胜利来得如此突然,让他不塌实起来。
拓勇是粗鲁、实在的人,听闻此话,赶紧趴在地上给司徒扇叩头:“拓勇恭喜皇上!臣立刻去找那些都城的官员们,让他们上朝议事。”
拓勇走后,司徒扇才想起柳仞峰没进皇宫,“落炎,怎么不见柳仞峰?”
“哦。柳将军说他不习惯呆在皇宫里,进城之后就直接驻军把守南城门了,让司徒将军不必多心!”落炎并没对司徒扇改换称谓。
了解到柳仞峰劝降了守备大人,轻轻松松地就进了南门,比他们还早了两个多时辰,可他居然只留在南门,没有任何行动。落炎觉得奇怪,但也并没多想,只道是柳字营不愿居功。
金殿上的两个人一坐一站,已经等得有些犯困的时候,拓勇终于回来了:“皇上,都城里的那些官员还有他们的家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府里的一些奴仆们,他们都不知道主人去哪了,只说是前半夜就急匆匆地走了。”司徒扇手按着龙椅,象被什么东西猛扎了一下,“腾”地站起来。诡异!女皇帝和大臣们都不见踪影,这明显是留给他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