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不好下手（1 / 1）
陆府大门洞开，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都是戴着官帽穿着官衣的人，间杂着不穿官服的，也是一身富贵、派头十足的都城富贾。两盏贴着大红寿字的红灯笼挂在陆府的大门两侧，府门两旁一边拴着鞍辔鲜明的骏马，一边排列着不同规格、不同装饰的轿子。青尤在门口下了轿，拿了请帖交给站在门口接待的人。那人拿过去瞟了一眼，在青尤和绿荷身上来回扫了一圈，问道：“哪位是宝儿姑娘？”青尤上前一小步，微点头。
那人又看了看她，随即把请柬递给身后的人，只听接过请柬的人高声喊了一嗓子：“绡红楼秦宝儿姑娘到！”
又一名小厮从门内侧闪身出来，簇新的一身衣衫，戴着蓝布小帽，帽子上用红线绣着“陆”字，表明是陆府的人。“秦姑娘，请跟我来！”
一路穿行，处处都是人声喧闹。陆府占地约有十几亩，宅子是纵深型的，从门口走到后花园要花上半天不止。青尤无心赏景，只觉得整个府邸里披红挂彩的，的确是一番喜气洋洋。走过一条长长的带有廊沿的通路，前边搭了两座戏台，陆府请的戏班子正唱着热闹的武戏。戏台后面摆着许多水果、糕点，一堆堆的人群坐在戏台前面。绕过戏台约有二三十步，是一座廊厦，廊厦里也设了桌椅坐凳。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小眼尖下巴，脸色暗淡，灰黄如草纸，瘦长的脑袋，象枣核一样。
“老爷，绡红楼的秦宝儿姑娘来了！”一直给青尤领路的小厮见了此人，忙上前回禀。
“欢迎欢迎。宝儿姑娘能来，陆某由衷感谢啊！”那人挥退了下人，朝青尤招呼着，“姑娘请进！”
原来，这个枣核脑袋的人就是陆通。青尤从容的摘下面巾，递给绿荷，对着陆通浅笑出声：“大人如此厚爱，宝儿怎么担的起？”说完，福了一礼。
乍见青尤摘了面巾，陆通眯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大，暗闪着丝丝的垂涎，却又隐藏的极好。他心内暗想：本以为那宝珠、宝环姐妹是绡红楼第一绝色，现在看来，这秦宝儿的风韵、神采更胜三分。只是，自己的决定他突然有些后悔，这么鲜嫩的一朵花，若是自己不采，反送给别人了，多可惜啊！不过，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孩子还不是自己的呢？随着陆通进了廊厦，青尤发现里边已经坐了很多人。陆通边往里走，边向坐在附近的人介绍，“这位是绡红楼的秦宝儿姑娘，特地来捧场的。”
即便陆通不介绍，从外边突然进来一个美貌女子，这些人哪有不注意的，其间也有几个人去过绡红楼且认识宝儿的，他们纷纷站起来喊：“宝儿姑娘这里坐！”陆通没理会这些人，直接将青尤领进了最内间的一个雅阁内。
这间雅阁面积不大，坐落在廊厦最角落里。木雕的墙壁隔开外面空间的喧扰，半空里吊着一盏花灯，一张长桌摆满酒水、点心，靠着北面的墙安置着一处短暂歇息的床榻，床榻用一道织锦的绣花屏风隔开。从外面进来时能瞥见床榻的一角，屏风外面对着长桌摆着四盆大型盆景，花鸟鱼虫，造型奇巧，赏心悦目。
雅阁内的长桌后面已经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年岁很大了，须发苍白如霜染。见了陆通，那人很随和的说道：“我儿辛苦了，为父正在跟付大人、戚大人夸奖你。”说话的此人正是陆通的岳父卫记舫，他旁边的两位就是当朝文武两班的一品大员，宰相付誉显和天威将军戚有为。
“陆大人孝心可嘉呀，卫大人觅得如此贤婿真是令人称羡！”付誉显说完此话，眼神已经瞟到青尤身上了，明显的是言不由衷，。
“咱们不扯那些咸淡的事。”戚有为一开口带着武将毫无遮拦的语气，“你身后的美人是哪里来的？莫非是特地来陪我们喝酒的？”说话直接的天威将军让卫记舫脸色微有不快，不过瞬间便消了。
陆通忙介绍：“这位姑娘就是绡红楼红遍都城的秦宝儿，今日特地受邀来为泰山大人贺寿的。”
青尤也不扭捏，等陆通介绍完，她向前跨了一大步，给三位朝廷大员施礼。“小女子秦宝儿祝寿星大人福寿安康，同祝付大人和戚大人官运亨通，声名远扬。”
“好，好！”没等卫记舫说话，戚有为先眉开眼笑的开了口。
“承蒙姑娘捧场，通儿，请姑娘一同入座。”卫记舫将青尤让到自己身边。
长桌的空位有很多，青尤坐在卫记舫的右边，她的右边则没有人。陆通挨着付誉显坐下了，戚有为坐在中间。绿荷站在青尤身后，俏脸绷的很紧，两眼盯在青尤的后背上，一声不坑的攥着衣角。陪笑劝酒插科打诨，虽说之前青尤从未做过，可这些东西都是不点自通的，再加上付誉显、戚有为都是明显示好于她，这几个人倒也不难应付。戚有为喝了几杯之后，直接端着杯子挪到了青尤的右边，嬉皮笑脸的将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身上。
“一介莽夫，不知礼仪！”付誉显小声念道，似乎是对戚有为的行为不耻。
“宰相大人身为文臣之首，自然与戚将军不同了。戚将军行伍出身，不免粗鲁直率了些。”陆通奉承着付誉显，同时不能太过贬低天威将军，只好挑着擦边的话说。
“最近两年朝廷内外局势不稳，皇上才加重了对军队的治理和武将的提拔任用；这次，听说是皇上暗中召见了他与永正王爷，不知是什么事。”谈起朝政，付誉显的神色收敛了，与陆通探讨起来。“皇上也太过专权了。全朝文武，他就只信任一个永正王，我这宰相啊，也是名不副实。”
“也难怪宰相大人这么说，皇上三天两头与庄王密议，凡有变革，也都是通过永正王传旨到宰相大人和满朝文武。我还听说那庄王比皇上还勤政，夜夜秉烛到三更。”陆通附和了一句。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只是一个人。”付誉显哼了一声，“皇上病弱，后宫无出，太子迟迟不立，永正一人之力能扛住大卫的江山不成？”
卫记舫突然使劲“嗽”了一嗓子，陆通立刻闭了嘴。岳父泰山多年位居吏部，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越是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越要闭紧嘴巴，这也是泰山大人多次告戒他的。卫记舫听到了陆通和付誉显的对话，他身边的青尤更是听的清清楚楚，她之前从未关心过朝廷的事情，此刻听了几句闲谈，感觉到朝廷上似乎也是暗流汹涌，并不比江湖安定多少。不过，今天她来陆府的目的是为了陆通，此刻他却坐得离自己那么远，中间还隔着个卫记舫，她身边又缠上个戚有为，着实不太好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