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小惩宝菁（1 / 1）

昨天，楼主绡红找青尤聊天，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绡红是要提醒青尤，以后的身份就变了，绡红楼里没有青尤，只有宝儿；另外，她说了一些绡红楼的规矩，比方说不能私下结交官府，不得嫉妒其他姐妹的生意，不得欺弱霸行等等。青尤都点头，表示记下了。

绡红最后说：“宝儿，其实我这绡红楼里不收根底不明的姑娘，老实说我收了你心里一直不塌实，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姑念你千里迢迢来投奔绡红楼，又有些话不能言明，我也就不追问了。以后，请姑娘凡事以绡红楼为重，如果信得过我，大事小事皆可与我商量。”青尤含笑，如青烟划过脸颊，又似有似无的隐在了嘴角上。绡红看着她，一时不知再说什么了。

庭院里一树洁白的梨花，嫩嫩的叶子冒出来，渐渐挤满枝条，争先恐后的在和煦的阳光下伸展着。

“一树繁花白胜雪啊，梨花的白有种晶莹剔透的美，不似生在人间之物。”绡红瞧着窗外，自言自语。

“楼主好象特别喜欢梨花，连喝茶都是雪梨花苞。楼主雅兴，宝儿就先告辞了。”青尤言外有所指，不知道绡红是否听进去了，她被定于三天之后上台，这两天还没什么事情。

前搂和后楼之间有一个不大的小园子，园子里有一处圆形水池，用石块磊成，高出地面三尺，池子里养着金鱼。池水很清，一条条红色、黑色、白色的金鱼见有人靠在了池边，都蜂拥到一起游到青尤眼前。这些雨被人喂养习惯了，一见有人就以为是来喂食的，挤作一堆儿浮出水面。

有两棵海棠树已经抽出了叶子，翠绿翠绿的。宽宽的甬路两边栽满了鲜花，正是万紫千红的撩人时节，花香四溢。

青尤坐在花池边，脑子里空白的很，这样闲散的时间她很少有，以前即便是呆坐的时候，也要想着那些繁复的武功、难学的舞蹈，想着祖婆突然又说了一句什么莫名的话，或者想着要向义父讨要什么新鲜玩意。

想到义父，青尤眯着眼，露出了一脸得意洋洋的满足。从小到大，义父疼她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哪怕她说要天边的一棵早，义父也会亲自给她拔回来。她不晓得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她只是觉得义父的心疼让她幸福得如同掉进了蜜罐里。

小时，她想偷懒了就装病，祖婆看出她的把戏，根本就不予理睬；可每次装病，义父都紧张的不得了，尽管那些来看病的大夫只说是孩子身体未成，过于劳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义父还是不放心；有一次，她真的生病，拉肚子拉了两天，结果义父和祖婆大吵了一架，这是烈火后来跟她说的，她觉得很内疚，以后就很用功，再不装病了。如今，突然来到这里做了秦宝儿，不知道义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呦，我说谁这么清闲呢，原来是宝儿姑娘。我们就是不如人家宝儿命好，一来就成了楼主的红人，瞧瞧，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出堂了。”

青尤睁开眼，见宝菁站在路上，身后跟着一个提着盒子的小丫头。青尤并不想和这个女子多说话，她看了看小丫头手里的木盒，猜想她们大约是上厨房，“宝菁姐姐自然比我忙，你有事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青尤站起来，转过身去。

“你装什么，不过都是在楼里卖笑的，等新鲜劲一过，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顺着人家了叫你一声姑娘，不好听了就骂你一句裱子，走着瞧吧！”宝菁不依不饶，连平常绡红楼里忌讳的字眼也说出口来。说完，也不回头，扭着细腰，一步一款的，走得特别起劲。青尤脸色微变，稍侧身，余光瞅准前边的绣鞋，袖内一根细细的寸长的银针从指尖射出。

宝菁突然觉得左脚一麻，身子一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哎呦。”她叫了一声，身后的小丫头没反应过来，被她回身一巴掌拍在头上，“你是死人啊，没听见我喊？”

小丫头忙将右手的木盒拿到左手，着急的问：“姑娘哪里不好了？”

“我左脚麻了，走不动路了，你扶我一下。”宝菁说着，把左手搭在小丫头的右肩上。“回房。”

“姑娘不去厨房了？”

“没看我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厨房啊！”宝菁气哼哼的数落那丫头。

两个人一扭一拐的往回走，那小丫头柔声安慰宝菁说：“姑娘可能崴了脚，回头找文管事看看就好了，您回房歇着，一会绿荷到厨房取那几样小菜去！”宝菁只管哼了声，没说话。

青尤本来走在她俩前边，这会子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两个人从自己身边错身过去的时候，她故作惊讶的问：“哎呀，姐姐刚才走的那么快，怎么突然就崴了脚了？要不要宝儿扶你一把？”

“你不用假好心。”宝菁冲着她纵起两道细眉，凶巴巴的说。

待她二人从后门进了楼，“当当！”的一阶阶的上了楼梯，青尤才缓步走回去。刚到一楼后门边，忽见宝珠从内闪身出来，迎向她。

“宝儿，我刚才见你和宝菁在院子里说话，怕你被她欺负，赶紧下楼来瞧，你没事吧？”

青尤心想，难不成宝珠一直躲在暗处观察自己，那刚才她出手暗算宝菁她是不是看见了？她脸上稍有些不自然，看宝珠的样子又不象，只说：“我没事，倒是宝菁姐姐刚才走路太急，崴了脚！”

“是啊，我刚才看见绿荷扶她上楼了。她就是个急性子，嘴巴说话不饶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宝珠说完，提着自己的裙角匆匆上了楼梯，一边又回头冲着青尤叹气，“我楼上还有客人，得了空出来喘口气的，让妹妹笑话了！”

青尤这才注意到，宝珠的眼圈发红，肯定是刚才躲在这里抹眼泪，是她多心了。她赶紧跟在宝珠身后也上了楼梯，和宝珠并着，低声道：“姐姐这样的美人，何必受那些男人欺负，不高兴就轰他们走好了。”

宝珠听她说的可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妹妹这话说的开心，只不过虽然我们是卖艺不卖身的，可这绡红楼要做生意，自然就有得罪不起的人，连楼主也是没办法的！”说着，她又低下头，很低的声音说道：“况且，早有人自愿给人家暖床了，他们自然认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青尤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宝珠话里的意思，今天那位客人肯定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她才半路偷跑出来。绡红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可若是有姑娘自愿和客人交易，楼主也是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