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山中遇憨人(1 / 1)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岳凌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去天香楼和锦绣楼一趟,就是在宰相府和西玉聊天,看账簿,现在的账簿比以前好看多了,现在回想起,那日去给几个账房先生上课,岳凌都要笑出来,她把那些印好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的纸发给他们,当时他们都是疑惑的,可等她把那些都讲解透了之后,大家简直拿她当神一样看,天香楼和锦绣楼的生意太好了,几乎每天都要抬着一筐筐的碎银子去钱庄寄存,他们手中的算盘也是从早算到晚,“噼噼啪啪”地一刻都不得闲,岳凌给的薪酬高,还帮他们把家里的老小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身后事不用他们操心,他们只要认真干活就行,所以他们也分外努力,但就是这样,那账簿还是天天堆的像小山一样,岳凌的这一计算法真是可以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后来岳凌还教他们小数点,怎么画表格,按照表格的方框,每天只要对号入座就行,省去了不少麻烦。这些人可不就是要把她当神吗?只有神仙才想的出这样的方法,几千年来,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有哪个会想出这个法子啊。看着这些都可以当她爹的人眼中露出崇拜似的眼神,岳凌就觉得不好意思。如果这真是她想出来的,那倒无所谓,关键是这只是她从二十一世纪搬过来的呀。
在宰相府,自从那二小姐一事被众人加油添醋的传播,在宰相府里,见到岳凌和西玉的下人都会低着头绕道走,府里有个比二小姐还厉害的人,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但据岳凌院子里的丫鬟小厮说岳凌很好,从不打骂下人,其他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才又在惧怕的同时多了份好奇。对于这些,岳凌可不管那么多,那些夫人姨娘小姐少爷不来找她麻烦就行,她也乐的在小院里闲闲度日。而且她还有个大计划还没实现呢。
这天,岳凌带着西玉去和宰相府的夫人上香,她本也不愿意去,但看西玉好像想去,想想也没什么事,就简单收拾收拾上路了。上车前,岳凌看到二小姐趾高气扬的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那个大家闺秀般温雅的大小姐在看了岳凌一含有深意的眼后也上了同一辆马车,三少爷和四少爷比岳凌小,但都有些惧于岳凌的“威名”切切的看了岳凌一眼上了大小姐和二小姐马车后面的一辆,岳凌和西玉上了第三辆。一路上颠颠簸簸,岳凌真搞不懂,那什么香就真那么有灵吗?岳凌不信这一套的,所以到了兰清寺之后,她留下跟着她来的两个丫鬟老妈子照顾西玉,她自己则溜出了兰清寺,寺院在京城的西郊,荒山野岭的。
在一个蜿蜒的小山路上,一个蓝布长衫的清秀男子正慢悠悠的观看着四周的风景。此时正值夏末,周围的风景也是绿茵葱葱,空气中也带着草木的气息。啊,这古代的空气还真好呀,岳凌深吸了口气,这可是天然的有氧运动啊。一时兴起,岳凌“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边念着,一边做起了健美操。正在一旁蹲坑的大牛惊异的看着面前在左伸手右叉腰,还扭着腰转的怪异举动,常听那些老人说这山里有精怪,这人莫不是就是那精怪么,否则怎么都和他们不一样呢。正想着,大牛肚里的一股气憋不住就......
“噗---?”的一声出来了
什么声音?岳凌停下动作,一抬眼对上了一双惊讶,木讷的双眼。
“啊?”冷不防吓出了声“你,你是谁?出来”
“俺,俺...”大牛拎着裤子站了起来,谁知太紧张了,没拎好的裤子就这么“唰”的一下掉下去了,使得岳凌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呀,流氓”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呜,我不是故意的,可千万别长针眼啊。岳凌背过身去“快把你的裤子穿上”
“啊?哦?”大牛搔搔乱蓬蓬的脑袋,又不是大姑娘,害什么臊啊,难道精怪不长这个的吗?
“好了就给我出来”岳凌气呼呼的道
“俺,俺,好...好了”大牛站在岳凌的身后,
“哇?”岳凌一个回身看到大牛就站在自己身后,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岳凌狠狠的瞪了眼大牛“你是鬼啊,走路没声音的吗?”
“嘿嘿”可能吓到眼前这个男子了,他只是好奇,精怪怎么也和他们长的一样,走的近了,才发觉可能是附近寺里的客人。看那身上那么好的布料就知道了,他们村最有钱的陈大过年的时候也穿过和这个差不多的料子呢。他还亲自上前摸过,只不过被打了手而已。“俺不是鬼,俺是这山下刘庄的大牛”
看着那憨憨的样子,岳凌“扑哧”一声笑了开来,大牛一看,哎呀,真好看,比他们庄的麻姑都好看,哦,麻姑是他们庄上最好看的姑娘。
“你说你是山下刘庄的,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岳凌歪着头问着这个傻大个,嗯,比她还高,还壮。就是看起来傻乎乎的
“家里阿娘病了,家里又没吃的,所以想上山来看看,想挖点野菜掏个鸟蛋回去,”
“那你蹲那里干什么?”岳凌又问
“走到这里,不知怎么的,俺肚子就疼了,所以就...嘿嘿”大牛不好意思的笑着
“那你挖到野菜了没有”岳凌看了看大牛身后,什么都没有
“还没”一说到这个,大牛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了脑袋。看着这四周绿野青葱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当下就道
“走,去你家”
“啥?”大牛一愣,对方一看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大家公子,去他那个小破茅屋做什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大牛不动,岳凌只得又说了遍。大牛这次听清了,但还是道
“俺,俺还要挖野菜呢...”没等大牛说完,岳凌就拉着他走了,边走边说
“别挖了,我去看看,你娘不是病了吗?应该赶紧找个大夫啊,还挖什么野菜啊。那又不是药”嘀嘀咕咕的,大牛没法只得带了岳凌向自己的庄子走去。
来到山下,岳凌入目的便是几个稀稀拉拉的用石头堆砌的茅屋,真不敢相信那也能住人吗?越往大牛所说的庄子里走,里面的场景越不能看,这外面至少还是石头沏的墙,刮风大点也不用担心,但到了里面却只是些用茅草盖的房屋了。万一来个什么台风,这里不全吹跑了啊。还有屋里的要么是些孤寡老人和孩子,要么就是生病快死的人,像大牛这样的还真是少,大概都出去找出路了吧,毕竟人要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使没病也变成有病了。大牛带着岳凌七拐八拐的,总算在一间看起来比别家要牢靠点的茅屋前站定,大牛一身短装庄稼汉的装扮,衣服上也是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的,脚上一双破布鞋,脚趾头上还有几个大洞,想想自己的天香楼里,哪个不是穿绫罗绸缎的叫吃叫喝,看到这样的情况,岳凌发觉自己真是太仁慈了,回去应该把价格抬高点。
“娘,俺回来了”大牛掀开帘子,朝里喊道“俺带了个人回来了咧”
“咳咳咳,尽瞎说,咳咳,谁会到这里来啊”屋里传来一老妇连笑带咳的声音,
“是真的,大娘,我来看看您”岳凌闻声也赶忙掀开帘子进去,一看岳凌进来,原本在床上躺着的白发老妪赶忙挣扎着起身,边起身边道
“快,大牛,既然有客人来了,怎么还不去烧水啊,咳咳咳”话一说完,又是一阵猛咳,岳凌听的都觉得难受,她赶忙制止了大牛往外走的身影,又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
“大牛,去请个大夫吧,再买点吃的回来”
“不,不,俺不要,俺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大牛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平时去附近的镇上,顶多也是只能拿个一百个铜板,这么多的银子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拿着”岳凌不耐拉过大牛的手“你不想你娘的病好啦。而且这也不是白给的,是暂时借给你的”知道这些人淳朴,因此也只能拿这个借口了。大牛犹豫的看着岳凌,倒还是床上的老妪说话了
“既是人家的一片好心,大牛,咳咳,你就收下好了咳咳咳,赶明儿个想法还了就是,咳咳咳”岳凌听的又是一阵心揪,忙上前给老妪拍拍。床上的一股异味岳凌也当没闻到。
“谢...谢谢咳咳”岳凌看了看四周,见有个水壶,上前看看还有点水,便倒了一杯,递给老妪,老妪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嗓子那里好点“请问姑娘贵姓啊”
好眼力,岳凌自问扮男装也是七八分像了,也很少有人看出什么破绽来,没想到居然被这个老妪识破了,“我姓岳单名一个凌字,凌厉的凌”
“呵呵,姑娘别诧异,我也是看到姑娘手上的玉镯才妄下断言的,别怪老妇唐突就好”
“没关系,我也本没想要瞒着的”顿了顿又接着道“听大娘口气,也是个见过世面的,”
“呵呵,也算吧,老妇夫家姓曾,人家都叫我曾婆婆,姑娘可是到兰清寺祈愿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曾婆婆笑看着岳凌,脸上的皱纹也好像挤到一块儿去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出来逛逛,就碰上了大牛,看大牛是个老实的又说是挖野菜给大娘吃,知道是个孝子,便想着反正也是闲着,不如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唉,大牛确是个好孩子啊,要不是我拖累了他,恐怕他到外面起码也比现在有上顿没下顿的好,而且还要伺候我这个老婆子,唉”说到伤心处,曾婆婆不禁有些伤神
“我看这里四面环山的,虽然比较荒芜但也可以种点农作物什么的,而且这里也是离京城不是很远,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呢?”岳凌刚进来时就发现了,这里是一块天然的世外桃源,四周都是山,这个村庄就正好在山的中心,如果把地刨一刨,好好的收拾收拾,给自己温饱倒还是可以的。
“唉,这是作孽啊。这里虽说离京城不远,但这里哪有什么油水可捞啊,那些个官儿又哪儿肯花心思在这里,又是山沟沟里的,就愈加的不闻不问,前几年山里闹山崩,一下子死了好多人,村里有几个小伙子就结伴去敲堂鼓,想让官老爷给接济些,哪知都是好好的出去,回来的时候都是遍体鳞伤的。村里见没了指望,能出去的就都出去了,只有我家大牛舍不得我这老骨头,依旧留了下来。原先我也是在京城里做过几年奶妈子,但后来被人冤枉被遣了回来,之后就一直也没出去过。外面的世界虽好,但没那个心眼,你也别想混下去”曾婆婆说完,无力的闭眼躺倒在床上
“那这么说,这里官府也不大来管,是不是”岳凌眼睛一亮,
“是啊,谁喜欢来这里啊”曾婆婆睁开眼睛无奈的道
“那么如果我想买下这里,也可以吗?”岳凌兴奋的道,如果买下这里,依靠这里的天然屏障,嘿嘿,那自己的计划不就可以实施了
“这个,老妇倒不曾晓得”曾婆婆摇摇头
“娘,王大夫来了”这时大牛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接着就看见大牛领着一个花白胡须的灰袍老者进来,老者带着自己的药箱进屋,意外屋中居然还有人,而且看样子还是勋贵家族的子弟,这年头真是怪事太多了,前些天,居然听说了一件到现在还不敢置信的事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就开起了酒楼,而且还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没有半点身家背景,只是前先日子被宰相收作义女了,而且据说那个女子还不仅只开了一家酒楼,听说还开了布庄,钱庄,呀,真是了不得了。
“王大夫,真是又麻烦你了”曾婆婆不好意思的对已经来过无数次的王大夫。这王大夫可真是好人啊,知道她家穷,往往还不收诊金,有时干脆连药费都免了,王大夫家也不宽裕,所以弄的曾婆婆一点都不想麻烦人家了。
“曾婆婆,这是哪儿话,有病治病,这是我们做大夫的职责,不能因为人家穷就不给人家看病了不是?”王大夫边说边把上曾婆婆的脉,摸着花白胡须细感觉了下才道
“老毛病,回头啊,叫大牛到我那儿拿药,你啊,也别和我客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别那么见外”王大夫起身看到岳凌还站在旁边,这才问道“这位是?”
“是大牛在山上碰到的一个公子,下山来玩的”曾婆婆随意的道
玩?王大夫一挑眉,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但见曾婆婆不多话,也没再问。只是收拾着药箱准备开方子
“大夫,晚辈有个问题想请教,不知先生可愿作答”岳凌一拱手,问道
“公子只管问”
“先生替人看病,难道不知道替这些穷人看病是得不到半点好处的么?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的来呢”大牛听了,顿时感到心中不舒服,刚想上前理论,却被娘亲一把抓住,见曾婆婆摇摇头,大牛只得忍下了。
“大夫职责在此,无所谓好处不好处的。公子这么问,岂不是有意侮辱老夫么?”王大夫有些怒气,最讨厌人家质疑自己的医德了,别人怎么做大夫,他不管,但他向来信奉,头顶三尺有神明,你在干什么事,老天都在看着呢,做了恶,也只是早晚的报应。反之,老天爷自会亏待不了你。
“先生莫气,岳凌只是实话实问。还有个问题,如果我想请先生去京城,你可愿意,在那里,我自会给先生开家医馆,让先生的医术得以发扬光大,而且,先生的年纪也大了,也实在不适宜这么劳累的奔波,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岳凌笑吟吟的继续问
“老夫多谢这位公子,但老夫觉得这里更需要老夫,京城那里不缺老夫一个,可这里却是万万缺不了老夫,老夫不怕奔波,既然做了大夫,个人的劳累又算的了什么呢?”王大夫肃穆道
“先生真乃君子也,岳凌佩服”岳凌说着就是一拜,这个王大夫是不是个可信之人,待她回去后再派人来打探。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就断定,那只会害死自己。这一点,岳凌倒是深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