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指尖的星光(6)(1 / 1)
结果郑方遥才准备要下厨表现一下,刚把菜心拿出来洗,陆柏誉却打来电话说家里有突发事件,不能回来了。
她听他的语气有些急切,便没有多问,重新把各类菜装好放到冰箱里。
好在没过多久,侯静铃打来电话约吃饭,说是要好好谢谢她这个红娘。
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侯静铃当过红娘,小小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修成正果了?”
侯静铃的语调十分的轻快:“是的,终于修成正果了。”
她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结局,随手拎着包就出了门。
侯静铃订的粤菜馆,郑方遥照着导航找到地方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是于柑佑开的那家。生意还不错,洋洋洒洒停了许多车。
一进门,还没等迎宾小姐开口,就见坐在窗边的侯静铃猛朝她招手。
她快步走过去,孟仲央十分绅士的起身帮她拉椅子。
她说了谢谢,然后落座。
侯静铃笑眯眯的双手奉上菜牌:“想吃什么,随便点。”
孟仲央也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这家的菜味道不错。猪肉汤和酿豆腐一定要点。”
郑方遥有那么一点点的晃神,也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对璧人太耀眼,也有可能是因为瞥见站在不远处、目光投向这边的于柑佑。
她有预感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果然,还没等她把菜牌翻一遍,就有一位贵妇人殷情走了过来。
这贵妇人显然是孟仲央的相识。孟仲央不等她走到跟前,就已经起身,十分礼貌的称这位贵妇人为‘息太太’。
息太太似乎十分受用这一称呼,眼角飞快的瞟了侯静铃和郑方遥一眼,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孟仲央:“孟律师好福气啊!两位美女陪你用餐。小心两条船都踩空。”
孟仲央笑了笑,并没有要介绍侯静铃和郑方遥的意思,只问:“息太太是和息总一道来了吗?我许久没见到息总了,应该亲自去问候一下。”
息太太一阵笑,带着点自嘲的味道,说:“他哪里有空陪我。我和几个朋友刚练完瑜伽,听说这里的菜味道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大酒店,但也姑且来试试。”
这语气听着着实让人不舒服,可孟仲央还是陪着笑脸。
息太太自觉无趣,又看了仰着头的侯静铃和低着头的郑方遥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孟仲央一落座,侯静铃就十分诚实的表示:“这位息太太说话的方式真是不让人喜欢。”
孟仲央半哄着说:“她也不容易。”
侯静铃又问:“不容易什么?”然后猛地想起什么,十分惊讶的口气:“你叫她息太太?该不会是万和息钟珏的老婆吧?可是息钟珏的老婆没了好些年了吧?没听说新娶了太太啊?”
孟仲央看了侯静铃一眼,表情表示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侯静铃仿佛一下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她就是那个传说中那个跟了息钟珏二十年的女人?”
孟仲央不承认,也不否认。
侯静铃的兴致更大了,接着评论:“是长得挺好看的啊,应该有四十七八的吧?皮肤保养的不错。可是气质不佳,感觉有点像怨妇。奇了怪了,为什么息钟珏没了老婆十几年,却还不娶她呢?”
孟仲央终于打断侯静铃,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点菜?”然后把目光投向郑方遥,却见她心不在焉的盯着玻璃杯。
他叫她:“方遥?”
郑方遥猛地怵了一下,抬眼看着侯静铃和孟仲央都在看着自己,她有些慌张,想掩饰些什么,一抬手,却把玻璃水杯撞到,跌落到地上,顿时碎了一地。
郑方遥连忙俯身去捡玻璃片,又不小心扎到手指,溢出血来。
旁边有侍应生马上过来处理,郑方遥自觉行为失措,有些尴尬的看了侯静铃和孟仲央一眼,解释说:“刚刚想别的事情去了。”
侯静铃笑问:“这么出神?不会是想小陆吧?我倒是疏忽了,怎么没邀请他一道来。”
孟仲央却只吩咐一旁的服务生:“去拿纱布和胶布来。”
话刚落下,于柑佑就拎着小急救箱过来了,问郑方遥:“伤到哪里了?”
侯静铃和孟仲央看了看于柑佑,然后同时把疑问的目光投向郑方遥。
遇上这样的情况,郑方遥也只是简单的回答:“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大学的学长。”
伤口不太大,也不深,可郑方遥略微觉得有些疼。
用完餐后,她找了想和学长叙叙旧的借口没和孟仲央、侯静铃一起离开。然后坐在原位,任由着于柑佑亲自送上的一杯庐山云雾由热转凉。
于柑佑猜着郑方遥是有什么心事,便没有上前打扰。直到最后几位阔太太们从包厢里出来,谈笑风生的离开,全店的客人只剩下她一个的时候,他才默默走上前,换了一杯新茶。
他自嘲的笑了笑,才慢慢开口:“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她慢慢收回一直投放在玻璃窗外的目光,认真看了看他,半开玩笑地表示:“说实话,我也有点后悔今天来这里。”
她语气里并不带什么怨气,倒像是真的跟他表露此刻的心情,却也不像是为了回避他。他只觉得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他从来都不明白她,而她,也从来不想被别人明白。
郑方遥经了这么一遭,少不得是一夜断续的梦魇,第二天去主持发布会的彩排,整个人的心神还没有合一。
温可歆特意来看望皮特,眼见她频频出错,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杯参茶,趁着休息的空挡拿给她。
她说了谢谢,然后喝了大半,果然精神一些。
温可歆笑了一下,说:“我有时晚上疯过了头,第二天又要应酬长辈,就冲上弄弄的一杯,保准能把精神头提上来。”
她点头:“昨晚确实没睡好。”然后又喝了一口。
温可歆也停了停,不经意地问:“昨天晚上小陆哥是不是非跟你说家里的事情了?这么长一段的故事,肯定是要说到很晚的。”
郑方遥眼珠稍稍转了一下,朝温可歆笑了笑,大方地说:“他昨晚没回来。”
温可歆仿佛十分懊恼自己说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尴尬着不知该如何掩饰。
郑方遥似乎并不在意,说谢谢她的参茶,然后起身往灯光师那边走。
也许真的是参茶起了作用,郑方遥之前涣散的心神一下子聚集起来。
彩排结束的早,关嘉琦又正巧打电话过来,问有没有结束,想去血拼。
她也有些时日没有放纵自己的购物欲了,这会儿又有大把的时间,爽快的答应。
结果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拖着快要散架的躯体,坐在日本料理店的一口饮下杯中酒的时候,两人终于都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两人又都停了笑,异口同声:“你先说。”
难得有如此的默契,郑方遥顿了一下,又重新对关嘉琦说:“还是你先说。”
关嘉琦摇了摇头,慢慢敛住笑容,最后竟化为一丝无可奈何的惆怅:“我真是丢人。到现在还忘不掉我的前夫。”
郑方遥也自顾的说:“再次见到消失在生命中长达二十年之久的人,说实话,我的心没办法保持平静。”
关嘉琦仰头问:“你爱的人?”
郑方遥摇头:“我恨的人。”
关嘉琦皱眉:“你和我前夫很像,总让人琢磨不透。没准把你看通透了,就能明白他了。”
郑方遥莞尔:“其实这世上最可怜的就是他,永远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圈子里。”
关嘉琦问:“也指你自己?”
郑方遥不语。
关嘉琦说:“至少你有小陆,至少你们两情相悦。”
郑方遥扬眉:“那你又怎么知道段律师不爱你呢?”
关嘉琦自嘲:“爱我怎么会同意离婚?”
郑方遥反问:“难道离婚就一定是不爱吗?”
关嘉琦接不上话。
郑方遥又说:“没准段律师现在的心情和你一样,没准过些时候,等他发现不能没有你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回来找你了。其实,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关嘉琦怔了一下,说:“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怕。”
郑方遥倒不觉的突兀,自饮一杯酒。
关嘉琦又问:“方遥,和小陆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把自己放松吗?”
郑方遥似乎有意逃避这个话题,转了语气,嚷着说:“老板,我们到底是来吃东西的,还是来讨论情感问题的?”
沾了就,也没法开车。
关嘉琦趁着郑方遥上洗手间的空挡,给陆柏誉打电话,请他过来当一下司机。
郑方遥倒也乐得如此,反正这会儿不和陆柏誉碰面,她也想着打电话问问他现在是如何的状况,好歹表现出作为一个女朋友该有的关心。
结果陆柏誉到了,关嘉琦却又说不顺道,要自行离开。
倒真像是给拌嘴的小情侣制造和好的机会。
陆柏誉觉得有些奇怪,又见两人似乎喝了不少酒,问郑方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郑方遥笑:“女人心事,你要知道做什么?”
陆柏誉明白她是不想说的,便没有勉强,只说:“你不想告诉我,我却有事情要告诉你。”
郑方遥眯眼靠在车座后背上:“你温妹妹这么快就给你打报告了?”
陆柏誉直叹气:“你这么聪明,我表示压力很大。”
郑方遥呵呵笑。
陆柏友又解释:“我本来昨晚就想和你说,但那边僵持着,我也是一夜没睡好。”
郑方遥努力提起兴致,问:“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柏誉说:“就是我堂哥。他有个半岁的女儿,你知道的吧?”
她点头。
他说:“本来小姑娘是放在她姥爷家养,可我伯母不知怎么的了,突然说要带回陆家。你也知道,我堂哥没结婚,本来冒出这么个女儿就已经够那什么的了,如今还要领会家里养,确实颜面过不去。”
她问:“你伯父不同意?”
他摇头:“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我一去到家里,才知道是我堂哥不同意,说小姑娘在姥爷家过的好好的,不放心让她在陆家遭罪。怎么说呢,当初,为了我挂名堂嫂,堂哥和伯母闹得挺厉害的。加上我挂名堂嫂出了车祸,刚生了宝宝人就走了,为这事,堂哥到现在都不怎么搭理我伯母。所以我伯母一提出要把小家伙领回家,我堂哥立马就急了。我昨天晚上就是在开导我堂哥。”
她有些感慨:“门户观念害死人!”
他连忙安慰她:“你放心,我已经趁着眼前有我堂哥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作为案板,跟我妈说了我们俩的事了。你知道吗?她还记得你,说你读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人也谦虚,改天有时间要一起吃个饭。”
郑方遥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是吗?还记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