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白天黑夜(7)(1 / 1)
陆柏友 and 叶至谦 出来打酱油。。。。郑方遥记得,芝麻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喝高了,抱着二锅头的瓶子嚷嚷着说起自己的初恋,声泪俱下的。
这样的情形,她以为芝麻会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比如,甩了张戎,再去找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可到最后,芝麻的情绪反而平静了,只淡淡感慨了句:“我真高兴,遇见他的时候,是在我最好的年华。”
最好的年华?
她不胜唏嘘。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她的,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尽头。
而故事的开始,她也快要忘记了。
只是那个晚上,她流了眼泪。
咸咸的味道,满面都是,可是无声,就只是默默的从眼眶里往外涌。她从来是个勇敢的人,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芝麻就这样正儿八经的和郑方遥一道出入同一幢大楼了。
显然,作为公司新手的她显然要比郑方遥忙碌很多,急急忙忙赶到餐厅的时候,郑方遥的营养午餐已经吃了一大半。
芝麻十分不满意郑方遥对自己重视的程度,批评她:“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耶!你有这么饿么?也不等等我就先吃了?”
郑方遥抬头,认真回答:“我是真的很饿。”然后顺便从芝麻餐盘里夹了块牛肉。
芝麻只差大叫:“郑方遥,你太过分了,明知道我最喜欢吃牛肉了!你,你。”
郑方遥已经放了筷子,指了指正端着精美佳肴走过来的冯家轩:“别你你你了,哪儿有一大盘,足够你吃。”
芝麻回头,果然见冯家轩端了爆炒牛肉过来,心里一乐,再回过来想和郑方遥说话,却见她已经起身了,忙问:“你吃完了?”
郑方遥点头,笑眯眯地说:“你们俩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说实话,我真的很谢谢你,你才来了个一个上午,她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我身上转移到你哪儿去了。”
芝麻立马环顾了四周,发现果然有不少人在偷偷看着自己。她还没来得及一一瞪回去。
郑方遥又说:“我一会儿出去办事,下午不回来了。你呢,如果不想挤地铁,倒是可以请你老板顺路送送你。”
芝麻哑口,傻傻看着郑方遥走出餐厅。
身后的冯家轩无限感叹:“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吃完了?看来明天得再早一些。”
下午的case,是郑方遥陪着关嘉琦去的力天集团。
作为城中一流的房地产上市公司,力天拥有专属的公关部门,可郑方遥听说那位脾气难以捉摸、性格冷酷的叶大老板并不是一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这次的承办酒会的差事才会落到她们身上。当然,这也许和关嘉琦的丈夫,段路容,是力天集团的代表律师也有那么些关系。
也因为这样,关嘉琦这次格外的重视,不仅亲自出马,连方案都是自己策划的。
所以郑方遥此行的职责只是帮着提文件袋,外加旁听。
关嘉琦说到第二个方案的时候,叶大老板的秘书陈安娜进来告诉他,陆先生来了。
郑方遥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缓缓侧头,往落地玻璃窗外看,动作那样的慢,好像一切都是不经心,却又是那样的焦急。
最后看到的却是陆柏友。
她仿佛一下子失掉了什么东西,回过神,才发现关嘉琦正默默看着她。她竟有些无措,又匆忙把目光投向别处。
可到底是漏了马脚。
回去的时候,关嘉琦便问她:“和陆总熟?”
她知道关嘉琦指的是陆柏友,摇头否认。
关嘉琦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说:“以他目前的状态,倒也不可能有旁的心思。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男人。”
话说到这里,关嘉琦没有再继续下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弄明白倒不如似懂非懂。
关嘉琦又说晚上一起吃饭,还有段路容。
郑方遥不想打扰他们,关嘉琦却说:“多个人反而自在一些。”
结果段路容也领了个旁人,孟仲央,一下子变成了四人餐桌。
郑方遥还是第一次见到段路容,整齐的平头,俊秀的面容,笔挺的西装,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哪里有半点铜臭的味道。只是这样男人,话太少,即便是面对关嘉琦,也硬生生隔出一层保护膜来。
还是关嘉琦和孟仲央聊得来,整顿饭下来,也不会有冷场的地方。
孟仲央的车送去保养。
郑方遥自然而然担负起了送他的差事。
她发动车,然后开了收音机,正在播报广州亚运会的奖牌榜。
她突地笑了笑。
他不解。
她说:“你不觉得亚运会就是把全亚洲的运动员集合在一起,然后听中国国歌重复播放么?”
他怔了一下,然后夸她:“你的见解很独特。”
她仿佛感慨:“以前看奥运会,就盼着我们什么时候能达到奖牌榜第一的位置。等北京奥运会取得了那样的成绩之后,又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好像以后都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他十分赞同:“不然怎么会有孤独求败。”
她笑:“原来你还知道独孤求败?”
他笑的更开:“我好歹年轻过,也有泡在武侠小说堆里的日子。”
她连连点头,又更正他的话:“你现在也年轻。”
他说:“我以为你会说我是年轻加有为。”
她笑,嘴角的弧度那样好,长发蜿蜒直下,脸面在一闪而过的路灯之下明亮的不可思议,真是像极了七八十年代的女知青,不沾半点尘土。
他有一瞬间的闪神,可很短。他不是个贪恋美好的人,因为美好的东西,失去的时候,总是太过痛苦。
第二天上班,芝麻眉飞色舞的同郑方遥讲自己是如何在关键时刻亮出那枚三十分的钻戒,然后从一群女人堆中全身而退的光荣事迹。末了,又说:“她们也不知道看看自己有多大年纪了,一天到晚还盯着冯家轩!也不怕把人家小弟弟吓到!”
郑方遥笑:“原来你也知道他是小弟弟?”
芝麻连忙改口:“你这种情况除外。”
郑方遥感叹:“他到底开了多少工资给你?现在你已经完全倒戈了。”
芝麻说:“比以前多点,但跟你比还差一大截。”
郑方遥问:“那你怎么不跳槽到我们公司?”
芝麻口快:“做公关?那张戎不得把我大卸了才怪!”
郑方遥停住了,没往下接话。
芝麻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工作这么忙,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郑方遥又笑了笑,说:“是啊,太忙了,不利于夫妻生活。”
不过这话确实说的不够漂亮。
郑方遥上午休息的时候去茶水间冲柠檬水,一小半杯的量,恍然间却倒了一满杯的开水,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其实她并不是那么在意芝麻那句话背后的意思,反正任谁知晓她是干这一行的,都免不了有旁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是在她踏进这个圈子第一步就已经注定要背负了的。她向来不在乎那些东西,只是心里突然间有那么点该死的不畅快。
芝麻结婚那天,她在酒店遇上陆柏誉。后来在夜店,他又问她,出台费是多少。
她不是不知道他看她时那种眼神背后的意思,只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干的什么,没干什么,所以她落落大方,所以她可以狠狠的把他那些伤人的话语一一挡回去。只是除了她自己,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懂她么?
芝麻是好,不会觉得她会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边沉沦,关嘉琦也好,不会看低她。可是没有人会懂她,也没有人愿意去懂她,或者,她也不需要被人懂得。
真是坚强又伤感。
可这就是她了,独一无二的勇敢,又独一无二的孤独。
下午侯静铃打电话给郑方遥,说是晚上有同学聚会,问她有没有时间。
她实在应该遵循工作中的守则,积极参加一切可以扩大关系圈的活动,何况那一群所谓的同学,都是非富即贵,绝对是她通往更高阶层的一把钥匙,可话到了嘴边,她却撒了谎,说晚上有个活动,是她负责的。
侯静铃对她的缺席大失所望,又说:“如果可以,还是来一下,露个面也好。”
郑方遥想不出那些感情和她淡到如同白开水一样,却不如白开水纯净透明的同学到底为什么这么强烈的邀请要她去参加这次的聚会。但面子上说:“活动结束的早,就过去。”
至于活动结束的早晚,当然只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结果晚上她和关嘉琦留在办公室加班。
晚上没吃饱,到十一点就饿了,肚子咕咕咕的叫。
关嘉琦对方案的修改原本也有遇到了瓶颈,听到她五脏庙在闹意见,干脆就丢开了资料,说去吃点东西。
去喝夜茶,灯火通明的餐厅里,各式餐点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关嘉琦却是如数家珍。
郑方遥想她必定是吃的多了,她却笑着说:“我爸爸是广东人。”
倒是难得听关嘉琦提及家人和其事。
上餐的时候,衣冠楚楚的领班经理亲自上手,他先给关嘉琦打了招呼,却是说的:“关律师,好久不见了。”
郑方遥以为自己听错了。
关嘉琦笑,只解释说:“我不当律师很多年了。”
果然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快吃完的时候,侯静铃又打了电话过来。
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还问郑方遥过不过去。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更没有多余的心情,自然是推辞着说这边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