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六十九章 人心难测（1 / 1）
第二天一早，琴娘端来了一碗药给师芸姬，师芸姬瞥了眼，琴娘解释道，“这个药可以让你的声音变得特别。一天三次，当然，如果你不多说话可以不用这么勤。”
师芸姬没动，琴娘盯着她，见她没动静，笑道，“难道你怕我下药？”
“出去。”师芸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琴娘还没说话，又有人推门进来了，琴徵抱着衣服进了门，“公子，这是你的衣服。”琴徵把衣服放在桌上就出去了，琴娘还站在原地。
师芸姬一掌挥出，掌风把琴娘扫了出去，一并关了门，没理会屋外的大叫声。过了一阵子，师芸姬开了门，衣服变成了倾云公子的男装，唯一不入格的是师芸姬还戴着面具，而且，师芸姬身上自然地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和倾云公子身上那种淡然和随意完全不同。
琴娘之前被摔出去叫了很久，但现在又是一副好精神，第一个凑到师芸姬身边，“面具摘下。”
“你确定你要看我的脸”师芸姬淡淡地问。
琴娘很自然的点头，师芸姬伸手去摘面具，琴宫突然叫道，“稍等。”琴宫估计是到现在为止，几人中最不待见师芸姬的，她对待师芸姬有一种冷和抗拒。
琴宫走到两人之间，道，“师宫主，这是公子的药粉，以防万一，请你先易容。”
琴娘恍然大悟什么，“对，公子用的并不是你原本的脸。”即便琴娘也没见过倾云公子的女装，也就是师芸姬本来的模样。
师芸姬折回屋内，将嫣红的粉涂在眼角的印记上，不过片刻，那如同胭脂的红就消失了，镜中的脸和师芸姬本来的脸说不出有什么太大变化，接着用眉笔勾眉，师芸姬从没做过，但可能因为倾云公子很习惯，所以她自己也算顺手，片刻后，五官似乎柔和了下来，眉宇间也多了男子的英气。这张脸已经和师芸姬本来的样子稍有距离。这也是师芸姬第一次看到另外一个自己的模样。
师芸姬自己不会多想，但倾云公子这张稍稍修饰出的男子的脸比凤如卿要柔和，而且师芸姬的气质上没有调整为倾云公子的恬淡，故而有种违和，但不管如何，这张脸绝对不下于凤如卿，尤其是如同寒潭、漆黑夜色的眼睛给整张脸增添了不少光彩。
师芸姬再次推门而出，这次是水碧绿尖叫了“是你。”
“碧绿，是我。”师芸姬用原本的声音道。
水碧绿点头，“难怪我觉得你熟悉，因为你就是师姐姐嘛。我现在才发觉。”
师芸姬微微诧异，因为以现在的模样，她自己都不觉得像自己，水碧绿却如此认定？还有，她不能记住人的脸，为什么又能认出自己和倾云公子。
“师姐姐，我就说，如果你是男人我就嫁给你。”水碧绿似乎完全不在意其中的不合理，反而只是很兴奋，盯着师芸姬的脸，似乎移不开眼睛似地，叫道，“果然师姐姐最厉害，就算是男人也这么美。”
“我家公子自然天下第一美人。”琴娘一手压着水碧绿的肩，这一举动引来了水碧绿的不满，水碧绿反手就打开了她。
水碧绿跑到师芸姬身边，“师姐姐，她是谁啊？”
显然水碧绿也没记住琴娘，师芸姬淡淡笑了笑，没解释，柔声道，“无关的人。”这一句无关让琴娘媚笑有些僵硬了。
早饭后，这些人就上路，不早不晚一个月到了慕容山庄，但到了晚上才找到了客栈落脚，而且进门就撞见了凤如卿。
水碧绿正要嚷，师芸姬点住了水碧绿的哑穴，店内只有掌柜和小二以及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凤如卿，师芸姬拉着碧绿直接要上楼，根本不想多看凤如卿一眼。掌柜忙追上来引路，琴徵在打点。
“不好意思客官，这几日客人多，只有三间房了。你们人这么多，只能让你们委屈了。”掌柜一脸赔笑，师芸姬却没半点表情，水碧绿因为说不了话一脸痛苦。掌柜只能投向琴娘。
琴娘却也不多说，不紧不慢地跟在稍微后面，懒懒地道了一句，“凤公子何时迷上喝酒了？如此自甘堕落，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不怕招致师宫主不满吗？”
师芸姬不说话，眉头轻拧了一下，水碧绿说不了话，“酒入愁肠愁更愁。”琴娘有意放大拉长了最后一句。
凤如卿这才转头看向楼梯，但师芸姬已经上去了，凤如卿只看到了一抹白色衣角，但却看到了尾随的琴娘，烛火里还算清楚。
“琴姑娘？”凤如卿再看到打点好进门的琴徵，叫道，“琴徵姑娘。”
琴徵对凤如卿笑了笑，“见过凤公子。”
凤如卿这些日子总是会想起很多事，愁郁难解，常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故而常常借酒浇愁，但越是这样，越会想起和师芸姬发生的事。师徒之前不该发生那种事，那是乱伦，但还不止一次发生了，一次是不清醒，一次是不得不，但无论怎样，凤如卿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违背伦理道德的罪恶感沉重地压在凤如卿心头，更加的他不知道要怎办？对于师父，对蝶儿，还有……倾云公子，凤如卿觉得自己负疚、亏欠了这三个人，凤如卿觉得自己真是如此不堪。自己没资格得到倾云公子的垂青，也没资格得到蝶儿的真情，更愧对师父的恩情。
凤如卿问琴徵道，“倾云公子，他好吗？”
“公子很好。”琴徵点头，见凤如卿不似以前，似乎诸多愁绪，琴徵劝道，“凤公子，夜深了，早些安歇吧。”
“多谢琴徵姑娘！我过会儿就歇息。”凤如卿继续沉默地自斟自饮，只是奇怪的是越想喝醉，越是不能醉。除去第一次沾酒，凤如卿都没醉过，或许因为凤如卿体质是属于酒鬼一类的，一路到了这儿这些日子，凤如卿已经是习惯性地每夜独饮道天明，他当真是求一醉，却从未醉过。
师芸姬和水碧绿住了一间房，其余两件就丢给琴娘自己去安排了，师芸姬进屋后才解了水碧绿的穴道，水碧绿叫道，“师姐姐，你徒弟呃，你怎么不和他打声招呼。”
“碧绿，记住，现在起，不要叫我师姐姐。”
水碧绿鼓着腮帮子，像是一颗大包子，嘴唇翘起，孩子气地问，“为什么？”
“别问。听师姐姐的就是了！”
水碧绿点头，“那我叫师姐姐什么？”
“长霄。”师芸姬淡淡地道，“这是慕天的字。”
“长霄，叫长霄哥哥？”水碧绿眨眨眼，有几分调皮。
“对。”师芸姬点头，“我穿男装时，绝对不能叫我师姐姐知道吗？”
水碧绿认真地点头，表示谨记在心，甚至大有拍胸脯保证的意思。
“碧绿，一路累了，早些上床歇息吧。”这件客栈算不上多干净，也许因为刚刚下过雨，屋内有股湿气，喜欢干净的师芸姬并不很愿意入住，即便在街上过一晚上，对师芸姬而言都强过呆在客栈的客房，但也不愿意水碧绿露宿街头，师芸姬更不可能睡那张床。
洗漱完，师芸姬让水碧绿睡了床，她自己撑着头坐在桌边，合上了眼休息了，渐渐地入了梦。
“我没想过要杀了你。”……
“凤如卿，我爱过你。”……
师芸姬从梦里惊醒，竟然出了身冷汗！梦里的自己做的事让师芸姬觉得发寒，虽然自己曾主动和凤如卿交欢，已经有了最深刻的接触，但梦里吻了凤如卿这件事反而更刻骨。这些事？凤如卿和倾云公子之间的事情，是真的吗？师芸姬越想越觉得真实，心底就越发寒。看来小瞧了倾云公子，对凤如卿的迷恋半假半真，他虽然有利用欺骗，但竟然是渐渐地真的对凤如卿有情，难怪自毁长城。
师芸姬见水碧绿睡得正沉，还不安分地踢开了被子，师芸姬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给水碧绿捻好被子。这丫头，一点心机都没有，不像她娘和外婆，这些年，恐怕真是苦了冷墨轩了。
冷墨轩，墨冷轩，一定是水春雅那丫头故意的吧，不过这玩笑过了一点。
碧绿，是我们家害了你们墨家和水家，你们才会都落得家破人亡，你和墨冷轩才会阴差阳错落入鬼门。
师芸姬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打算出去透透气。师芸姬的脚步向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下楼后，师芸姬才注意到凤如卿竟然就在桌边睡了，烛火中那张脸让师芸姬突然觉得陌生。
时间真的好快，当年还是个婴儿时，自己还曾一口一口地给他喂饭，哄过他入睡，如今他却长成了那个负心薄幸男人的模样。
师芸姬走近凤如卿，一股浓烈的酒味让师芸姬不禁蹙眉，不禁怒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凤如卿理所当然地被这声音惊醒，朦胧中看到眼前的人影，“倾云公子。”
“你是要丢尽秋水宫的脸不成？”师芸姬喝到。“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吗？”
凤如卿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怎么可能忘？”看清眼前的人，笑道，“你没事就好。”凤如卿说完就起身要离开的样子。
“站住。”师芸姬道
凤如卿站住，但没回头，从刚刚开始看清来人后，凤如卿就没多看倾云公子。
“你这一路都是这样？”师芸姬莫名问道，“有什么事这么看不开？”还没到时候都这副模样，要是事情真的揭开，或许，他真的会一死了之。
凤如卿回过头，礼貌地道，“多谢倾云公子关心，在下的事在下自己会处理。”
其实师芸姬本身也没想过管那么多，但对凤如卿的态度就是生气，“你的事自然和我无关。随你好了！”师芸姬说完先一步上了楼。
接下来的一夜，师芸姬都没睡着，凤如卿回屋其实也没睡，这一路一个多月，从没睡着过，莫名地睡着了都会梦见师芸姬，总是看不到人，仿佛眼前都是黑暗，却能感觉到肌肤相触的温度，还有她的呼吸和声音，就和那两次一样，但凤如卿却能明显分辨那不是在秋水宫。那么那是在哪儿，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还是是自己的春梦。
第二天一早，琴娘就告诉师芸姬，白羽已经把乔玉蝶带到了，师芸姬安排水碧绿继续留下，一人出了门。
一个多月下来，乔玉蝶的肚子已经明显凸出，六个月的身孕，想来孩子已经差不多成形了。
乔玉蝶这一路是被白羽绑来的，其实也是自然，因为乔玉蝶虽然有孕在身，如今已经是挺着大肚子了，但怎么也是乔家庄的大小姐，乔家庄的暗器会名震江湖自然并非浪得虚名，只不过到目前在师芸姬和凤如卿眼前没什么效用而已。
“拜见宫……公子。”白羽对师芸姬如此叫道，因为师芸姬还是倾云公子的模样。
乔玉蝶见到师芸姬惊了一下，“怎么是你”
师芸姬瞥了眼乔玉蝶，冷眸仿佛夜里的孤狼，声音更是冰冷，“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乔玉蝶愣了愣，接着笑道，“当然是我夫君的。”
师芸姬一掌打断了乔玉蝶的左手，乔玉蝶痛得大叫了一声，在地上翻滚着，任然不认输地骂道，“变态男人。不知廉耻。”
师芸姬踩住乔玉蝶被自己打断的手，让乔玉蝶根本没机会折腾。乔玉蝶愈发痛得一身一脸的汗水，这才哭求到，“不要，好痛。如卿哥哥，救我！”
“说，孽种到底是不是如卿的？”师芸姬问道。
“不……不是。”乔玉蝶总算有了点聪明。
师芸姬收回脚，拿出一包药粉，“喂她。”
“是，宫……公子。”白羽接过药。
“你要给我吃什么？”乔玉蝶问。
“拿掉你肚子里孽种的东西。”师芸姬狠狠地道。
现在乔玉蝶已经六个月身孕了，拿掉孩子，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白羽不禁低声道，“公子，这样，乔姑娘会死的。少宫主……”
“住嘴。”师芸姬喝到。
“是，公子。”白羽不敢再出声，蹲下身点住了乔玉蝶的穴道，眼中满是愧疚，但她不敢违背师芸姬。白羽将粉末打开，就要喂给乔玉蝶。
“住手。”乔玉蝶突然反应过来，叫道，“我不想死。我把如卿哥哥让给你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他。”
白羽顿了一下，其实她真的不想害乔玉蝶，因为她是少宫主的妻子，但白羽突然想起，她的孩子怎么会不是少宫主的，难道她背叛了少宫主？可如果这样，少宫主知道吗？就算少宫主知道，恐怕也舍不得她吧？毕竟她那么漂亮。白羽的眼眸微微暗淡。
“反正他也不爱我。”乔玉蝶道，“我本来也不想嫁给他的。”
“你不想？为什么？”师芸姬淡淡地问，“他配不上你不成？”
“不是。”乔玉蝶咬牙道，“不管你信不信，他也不爱你。你被他骗了，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乔玉蝶怒目，似乎在说让她发指的事。
“哦？”师芸姬倒是很喜欢听她骂凤如卿，不禁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真是有趣。“他是伪君子？即便知道你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还帮你瞒着他师父，他对你不够好吗？”
“那是因为他们师徒都是变态!都是下贱，肮脏，无耻的东西。”乔玉蝶眼中涌出恨意，那嫉恨的火光让那双美眸，愈加亮眼。
“住嘴。”白羽喝到。“不许侮辱少宫主。”
“退下。”师芸姬瞥了眼白羽。
白羽退开，乔玉蝶狠狠地笑道，“凤如卿和他师父根本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那天晚上我拿信去给他，恰好他出门，三更半夜的，他居然进了师芸姬的屋，而且，很快屋里就传来龌龊的声音，他们根本就有一腿。我听了我爹的话，才会看走了眼，竟然相信秋水宫会有好人。他们简直比通奸无耻，明明是师徒，却做出那种龌龊见不得人的事。师芸姬就是个□□，凤如卿……他无耻。”
“住口！”白羽忍不住又要喝止,师芸姬冷眸一回，白羽浑身冷汗，忙闭嘴低头。
“那你呢？”师芸姬淡淡地道，“乔大小姐你这个孽种不也是你勾搭男人留下的吗？受不了被如卿冷落，耐不住寂寞了就勾搭了野男人，你不下贱，不无耻吗？”
“我不是。”乔玉蝶道，“我根本就是被陷害的。我那晚去找他突然被人迷晕，后来醒来就成了那样，一定是他搞的鬼。原本我还相信他，可是直到他跟他师父的丑事，我才明白，他娶我，可能根本就是为了掩盖和他师父的下流勾当。凤如卿是无耻小人，我一定要报复他和师芸姬，要他为骗了我，付出代价。你也被他的外表骗了。”
“哈哈哈……”师芸姬大笑起来，接着淡淡地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乔大小姐真是聪明。你想怎么报复他？”
“我们可以联手。”乔玉蝶道，“我七叔会帮我的，他一定会帮我讨回公道。”
“你七叔？乔七没死？”师芸姬微微望向远方的眸光越发阴冷。
“是，他没死。他还告诉我，是师芸姬杀了我爹。”乔玉蝶道，“我知道你虽然喜欢凤如卿，但师芸姬却很讨厌你，甚至要凤如卿杀你。只要我们联手，我们就可以除掉师芸姬，为武林除害，你甚至可以被正道尊敬，功成名就，难道不好吗？至于凤如卿，反正他不爱我，我也不屑继续假装爱他，你要的话，我马上送给你，如何？”
“乔大小姐。”师芸姬抬起乔玉蝶的下颚，“你真对得起你身上的血，实在是太让我满意了。哈哈……我当初怎么会选了凤如卿没选你呢？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乔玉蝶被师芸姬的笑引得背后发寒。
师芸姬起身，“把药给她喂进去。”师芸姬冷冷地道。
“你说话不算话。我已经把凤如卿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乔玉蝶被白羽按住，药粉全部吞了下去。
“你不是想报仇吗？但你杀不了凤如卿，所以我给你机会。”师芸姬转身，不去看乔玉蝶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惨状，淡淡地道，“去把少宫主找来。”
“是，公子。”白羽接令后很快离去。
师芸姬眼眸微微下垂，瞥着乔玉蝶，“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我成全你！而且……你只有接近凤如卿，才会有机会报复他。放心，你死不了，你好要把凤如卿送给我，我也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诚意。”
师芸姬站在原地，仿佛隔岸观火，看着乔玉蝶身下的血水染在草地上，师芸姬眸光却似乎衔着笑意，阴冷刺骨，如鬼如魔的邪魅。
果不其然，很快，凤如卿就来，见到倾云公子站在一旁，而乔玉蝶一身是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凤如卿根本来不及去问师芸姬，“蝶儿。”凤如卿抱起乔玉蝶，乔玉蝶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蝶儿？！”凤如卿大叫道，“发生了什么？”凤如卿问眼前的人。
“你确定要听我说？”师芸姬冷笑，“你有时间，她可不见得有。”
凤如卿看了眼乔玉蝶，接着疾速掠飞而去,“蝶儿，你撑住。”
师芸姬突然冷笑，“凤如卿，你不是为了她骗我吗？接下来你是什么下场，师父很期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