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流离（1 / 1）
七十二、流离
卡车凭借可靠的强度和稳定的性能在公路上飞驰而过，拦在路上的丧尸都纷纷被撞烂。这时，由于那三头蛇女已经死亡，尸群没有了凭借权威统治它们的“统帅”，很快变成一团散沙，他们在雨声中混乱地游走起来，狄恒只用两枚手雷就吸引了大批丧尸的注意力。而剩下来的小股怪物根本无法挡住东风重卡这样的庞然大物。
狄恒由于没有吃午饭，能量消耗巨大的身体此时已经被强烈的饥饿敢占据，他倍感难熬，他一边吞咽着火腿肠，一边朝四周张望，希望尽快看到新一波幸存者，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大约远离和平镇基地三四十公里的样子，前方公路附近忽然冒出许多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他们刚才似乎是躲在路边的建筑物中避雨，身上的衣服一片干的一片湿的，到处都是烂泥。他们显得十分狼狈。雨后的路面看起来比原来干净了不少，血迹比原来淡了一些，只是，旧的血迹还没有被完全洗掉，新的血迹却已经覆盖了上去。
不只是眼前，一整条路延伸过去，都是挣扎的人影。男人掠取女人的食物，壮年强抢老人的饮水，成年人殴打小孩，持刀者残杀手无寸铁者……这是一个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残酷世界。但是当人们望见汽车驶过来，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刚才那场纷扰，一双双或空洞或阴鸷的眼睛直勾勾地朝着这边。
狄恒真担心自己的父母就在这些人中间，却又多么希望他们就在里面……然而，要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寻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只要他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求助意愿，都会引起这些人疯狂的反应。选择在这时候打草惊蛇，一定会让自己陷入这些饥民的包围，绝望中的人们恐怕会无所不为吧——这无疑是一种不智。可是，万一他的父母真的在呢？
狄恒微微寻思之下，皱起眉头来。他稍稍顿了一会儿，道：“停下车吧，你呆在车上，我去问问。”萧敏也知道此时无可奈何，就“嗯”的答应了声，朝他微微一笑。
迎着这眼红心热的人群，狄恒心中微微生警——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溢出贪婪嫉妒的意味。正当狄恒考虑如何开口之时，人群中穿出十几个模样剽悍的男人来，他们推推搡搡地排开众人，然后，就见一名赤.裸着上身，面带得色的小青年走了出来。他挺着自己的几块健美的肌肉，恣意显示上面精细的纹身，满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派头。
这个家伙，狄恒确实认识的，正是当初跟着燕崇的猴子，他逃进南京基地之后，恐怕是雄心不减，又仗着自己那一点格斗技术纠集起一批不甘现状的人，再次称王称霸起来。狄恒含笑道：“原来是你，怎么，自己给自己封了个‘老大’？绿毛呢？”猴子这会儿才认出他来，刚才那点气势顿时冰消雪化，人也随之一萎，忙点头哈腰地干笑道：“哪里，哪里……都是别人看得起……大哥，哦不，老大，您怎么有空到这鬼地方来啦？”
猴子那几个小弟见他这前倨后恭的模样，一个个都愕愕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这位“老大”是什么样的老大，不禁都露出敬畏之色。正在这时，车厢后面忽地冒出两个小青年，一个光头，一个长发，都一脸涎皮赖脸的腔调。光头噌噌跑到猴子面前：“大哥，嘿！大哥，好大只肥羊啊，里面堆了好多好东西，咱们发……”
这“发达”两个字还没说完，只见猴子脸上一黑，一巴掌扇了上去，直拍得他头冒金星：“大……大哥，你打我干什么……”
猴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扯得他的得在一旁：“滚开，老子回头找你算账！”说着，一脸陪笑着朝狄恒道：“您有什么吩咐，小弟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狄恒道：“那就好，你先跟我说说，基地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要跑出来？”
猴子道：“喔喔——我说，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天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我跟兄弟们出去收保护费，呃……”他说到这里不禁一顿，待见狄恒脸上并无恼怒之色，又接下去。
“不想，我们刚收完半条街，就见一个男的追着一个住在我们地盘上的小姑娘——您也知道，咱们这些捞偏门的，不能不讲义气，不然没人会听咱们的。”他解释了一下，不觉倒有些理直气壮的神气，“我们哥几个就上去问咯，本来还以为是哪路新起的帮派不懂规矩。没想到……”
“说下去。”
猴子忙道：“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带着手枪！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是市政厅的保安队员，说这小姑娘偷了市政厅的东西。我们可不敢跟市政厅犟，只好让出这个女的。那女的见我们要把她交出去，居然趁着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跑掉了。”
“跑掉了？”狄恒道，“后来呢？”
“后来她跑进朱团长的辖区里头了，不过还是当官儿的厉害，没多会儿，这小妞居然就心甘情愿跟我们回去了。哎呀，这小姑娘长得……啧啧，便宜了张隆那个老色鬼……”猴子说着说着，倒像是忘了之前的畏惧，竟开始添油加醋地说起张隆跟这小姑娘的风流韵事起来，不觉说到张隆高价收购他手中的壮阳药云云……
“说重点。这女孩儿是被逼的？——是不是她把张隆杀了？”虽然听人说张隆死于丧尸爪下，狄恒却是不信：基地戒备森严，即便有丧尸冲进去，最先受害的也不可能是张隆蔡翠。
“不不不，”猴子干笑两声，“这老色鬼搞不好是自己玩得太凶……嘿嘿，不过我的一个弟兄看见他死后变成了丧尸，还咬了不少人呢。不过我们逃出来，倒不是因为丧尸，主要还是因为赵广仁那龟儿子掐掉了我们的粮食……操！后来两帮人火拼，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狄恒皱了皱眉，道：“这么说，南通基地并没哟失守？——去吧，带这些人投靠和平镇，那里物资很充足。”
见他并不为难，猴子心头大喜，忙招呼了自己那些同伙，乱哄哄跑开。
狄恒见一众难民纷纷产生畏惧之色，这才高声对众人道：“我叫狄恒，你们谁愿意跟我回南通基地，我在夺回粮食储备之前，我会尽可能保障跟随者的食物供应——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两卡车里装了不少好东西。”
“我会在这里停留几分钟，只要五个人。要来的快点，时间不等人。”
狄恒说完，给了萧敏一个可以的眼神，自己便坐到了货箱后面。这些幸存者又忌惮又眼红，如果不是看猴子这一帮人对他如此敬畏，他们早已群起而攻了。狄恒正对自己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法微微得意，忽然，就听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猛的炸开：“抢他娘的！大家别怕，他就两个人，我们有好几千，一起动手灭了这个黑社会头子！”
这人一句话，顿时让这些人纷纷醒悟过来：凭什么这么多人不敢抢这两个人？
幸存者们受了这人的煽动，立刻变得激愤起来，纷纷附和着叫喊着包围了整部卡车。只见出口煽动的家伙，只是躲在人群中间，嘴角极不自然地上扬，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狄恒不知怎么的，这一眼看过去，总觉得这人像极了那阴险狡诈的高永明，然而定睛再看，这人的五官、神态却又完全两样。这大概就是同一类人给人造成的错觉吧！
狄恒心中升起一股怒气，禁不住提声暴喝：“你这人渣，自己不敢动手，就煽动别人给你当卒子么！”
却见这人满脸讥笑地咧了咧嘴，渐渐往人群后面隐去。而人们却完全不理会狄恒和萧敏的解释，他们的眼眶中射出饥饿的绿光——这些人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他们头脑中，只有对食物的渴望！前面的人发狂似地冲上来，后面的人一边拥挤着，更是把一切可以投掷的东西攻击狄恒。
这些人当然伤不到狄恒，但汹涌的人群把卡车重重围住，水泄不通，却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深蓝，怎么办？）
狄恒脑中出现了萧敏焦急的呼唤，他忙定下心神，厉声喝道：“再上来，我就引爆这两卡车！到时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的嗓门，这一声吼，居然压过了杀气腾腾的人群。人们被他这凶神恶煞似的模样吓阻住，刚才并肩协力的气势全都消散，顿时有些噤若寒蝉。有的人总是这样，欺善怕恶，非要别人怒目相向，才会知道收敛。而更多的人则更喜欢跟在这些无知之辈后面，希图浑水摸鱼。
“我告诉你们，和平镇的一万志愿兵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们要是敢胡来，我们只要拨通车上的卫星电话，我的手下立刻就会把你们这些混蛋杀得干干净净！”他说罢，捡起别人砸过来的一根钢管，在手中轻轻一拧，钢管转眼被拧做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