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声响（1 / 1）
六十八、声响
入夏的暴雨越下越大，这丧尸虽然数量庞大，但毕竟是由那些移动缓慢，肢体僵硬的普通丧尸组成。它们在泥泞不堪的泥土间踩踏拖走，行动奇缓，而且跌倒后，往往要挣扎半天才能重新爬起。这给了防守者们很好的机会，随着前面的怪物一排排倒下，后续涌上的丧尸也无法推进。竟逐渐被人类的火力压制回了两千米警戒线附近。
按照以往的经验，那些富于冲击力的爬行者虽然爆发力惊人，但如果集结的位置距离人类阵地太远，往往很容易被炮兵当成靶子打：一方面这种对人类基地的冲锋需要很高的突然性才有较高几率成功；另一方面，它们的组成参差不齐，过远的距离下，往往容易发生协同失败的状况。这些变异生物在开始几个月中多次出现这种失败的战例，但越往后来，它们的战法越是趋于完善。
这肉眼无法望到尽头的庞大尸群，仿佛也发现了这种威力无穷的自然力量没有站在它们一方，停止了推进，只是黑压压地布满基地外围两千多米的茫茫荒野。狄恒正要离开城墙，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细微的狐疑：如果它们中没有D4等级的高级指挥官，它们是怎么实现协同的呢？他淋在雨里观察良久，摸不着头绪，只听他喃喃道：“难道这里面确实存在某种强大的高阶生物，只是我没有感觉出来？”正说着，萧敏道：“怎么不走啦？”狄恒道：“虽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感觉到危险，但我心里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走在前头的林珊，忽然回头道：“你肯定是跟丧尸打多了，有点神经过敏。”狄恒摸摸下巴：“搞不好，真的是忽视了什么；但，会是哪一方面的呢？”
轰隆隆——一道闪电割裂天空，惊雷响彻。林珊不由得吃了一惊，竟把头一缩。狄恒见了忍不住微微一笑，只听萧敏道：“平时看珊姐那么刚强，原来也怕打雷啊。”林珊忙回头撇撇嘴道：“谁怕啦，我……我只不过是有点凉而已……”她说着，挺直了身子，便大步走下台阶去。
“诶，深蓝，”萧敏嬉笑道，“我也不怕打雷的。不过声音这么响，还真是震得我有点心慌。”
“唔。为什么听到声音就发慌呢？”狄恒知道她这是取笑林珊，却也并不拂她的兴致——在这黑漆漆的世界上挣扎的人们，哪里有什么闲暇说笑？这笑容也早就成为一种奢侈品了。一众男人见这么个女战士一般的人物，竟然害怕打雷，都有禁不住笑起来，也纷纷打趣。
果然见林珊把嘴一歪，没好气道：“哼，在寻我开心，我就……”哪知这话才说出一半，众人头顶上又是电光忽闪，红厉厉的巨电，直接横贯过去，简直想要击中人们的头顶一样。紧接着，雷声在半空中炸开，滚动不已。她不知是真的畏惧雷电，还是怎么回事，竟为之一缩，慌不择人地和萧敏挤在一处。
这一阵滚雷持续了好一会儿，实在令人五内俱震，很是难受。
直待天空中肆虐的巨响停息下来，林珊才朝萧敏一叹，神思有些黯淡地道：“以前我男朋友总是在打雷的时候抱住我，跟我说笑话。唉……”
这话太过沉重，周围的人听了，也收了笑意，默默无语。却听狄恒一个人喃喃道：“声音，声音。是啊，是声音啊！”
众人见他忽然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地自言自语，都充满了不解。张星河忙问：“什么什么？兄弟，你说‘声音’？什么声音？”
狄恒道：“张大哥，你遇到过一种翼展非常巨大的变异蝙蝠吗？”
张星河道：“在杭州那边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两只，怎么了？你担心它们的超声波？”
狄恒摇摇头，道：“它们的超声波威力不强应该还伤不到人。但是，如果成千上万只这样的变异蝙蝠，甚至是更强大的大蝙蝠同时震动双翼的话，产生的次声波将是惊人的！它射程远、威力大——我记得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大规模的蝙蝠群，渌口基地当天就被攻陷了。这也是我一直在担心的问题：这些怪物除了受D4支配，它们的行动是不是还遵循着某种规则？”
听了他这“耸人听闻”的分析，众人面色一变，都忧心起来：如果真的让它们形成足够强大的次声波，任你有多厚的墙也很难守住了。即便城墙不被攻破，人体本身也不容易抵挡住这种声波。比如人体的内脏就容易在4赫兹到8赫兹的振动频率间受到影响，轻者不适，重者丧命……
“人类还好一些，毕竟要在振幅和频率都和人体器官相近时才容易受伤，而且致人死命更是需要媲美于高强度风暴的能量——不然全世界早就没有活人了。可建筑物就不同了，只要5赫兹以下频率的次声波就能对城墙造成共振。”狄恒回想了一下以前读到的一些科普文章，缓缓道，“自从我刚才望见那些飞行生物就感到一丝古怪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人类比起丧尸，有什么优势，除了能使用这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不就是会建造坚固高大、设施完备的防护墙么？一旦这堵墙被这些怪物破坏掉，不要说抵抗，恐怕这些人立刻就会陷入绝望吧。
“这……这该怎么办？”
狄恒眉头紧皱，用力地捏着下巴，慢慢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些当官儿的，就知道让我们拼死拼活，为了贪一点东西，结果叫我们全被困住了！”一个大汉退下阵地不久，刚刚领到他那份食物，当下啃了一口压缩饼干忍不住朝身边的同伴抱怨了一阵。
只听他的同伴道：“你哪里知道，我听一个在龙百通手下干活的兄弟说，这基地里所有的仓库都有一套密码锁，没有密码，就算丧尸也只能干瞪眼。”这人皮肤黝黑，身材也不高大，却是满身透着精悍的气息。
“那密码呢？”大汉瞪着眼，好奇地瞧他。
他附耳道：“都捏在黄锰那个老狗手里——要不是他紧抓着不放，谁高兴听他的。”
大汉诧异道：“我怎么听说，是那几个大佬死盯着东西不放，想在这里自立为王来的。”
“也有人这么说——哼，总之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大汉唉了一声，闷头啃他的饼干，却把罐头收进自己带来的背包里——这时留给自己的妻儿吃的。
“诶，你听说了没，”黑瘦汉子道，“他们都传说这个狄顾问，其实是上海派到这里准备接管基地的。他在上海是什么司令部直属部队的狠角色。”
“哦？他从上海来的？肯定有背景咯……”汉子脑子都活络起来，“要是靠上了他……”
“屁！”黑瘦汉子道，“没听人说吗？他们这个什么‘精英小队’里面有怪物！随随便便出了一个人，就把上海的在军区司令部给灭掉了！现在在称王称霸呢！”
“这么厉害……”
“知道上海逃回来的人说他们吃啥么？”他忽然露出阴森恐怖的面色。
大汉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道：“吃什么？——不会……吃……吃人吧？”
“不止！”黑瘦汉子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靠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吃丧尸！——要不然，你以为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厉害的能力？”
毛骨悚然，大汉猛地打了个寒颤：“好恐怖。真的假的啊……吃……吃那种东西……”这两个混人正为这些道听途说心惊肉跳的时候，忽然望见几个人缓缓走过去，都吓得一抖，忙埋下头去，继续享受他们那点食物。
这些话一句不落地进了狄恒的耳朵里，他苦笑着摇摇头。
流言蜚语的威力，总是那么强大。区区一段廉价的臆想，就可以解决各种麻烦无比的问题。萧敏有些不乐道：“怎么办，我们变成魔鬼了——可能，还不如魔鬼呢……”
是啊，有时魔鬼找上门来的时候，人们说不定还很乐意和它做一些交易。狄恒却笑了一笑：“别担心，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我没想到黄参谋他们这么有想象力而已。不去写小说实在是一种浪费。”
林珊哼了一声，道：“那好，就让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怪物’好了。”
狄恒笑道：“珊姐，你准备那么多铁片，不怕引着闪电么？”
“呵，连你也会取笑我了。”林珊道，“还以为你就是个闷葫芦呢。”
萧敏笑道：“可不是，其实‘深蓝’是有‘幽默程序’的。只不过平时不大启动而已。”
“轰隆隆——”巨大的雷声又一次在人们头顶炸开，红亮的闪电，时刻提醒着人们，让他们记住自身的渺小……
“话说回来，”狄恒道，“到底怎么防范那些变异蝙蝠呢……”
“火焰喷射器的话，当然是在空中对它们造成面杀伤的好装备，但次声波通常能影响很远的范围，这些怪物很不可能在我们的射程内攻击的。”张星河道，“要是能烧得更远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