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避难（1 / 1）

六十一、避难

曾经繁荣的城镇，现在只不过是一座充满着死者的墓场。狄恒绕过丧尸聚集的医院正门，走进一所办公大楼。他背上背着满满一大包东西，里面都是食物、清水和维生素片。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通向地下停车场的大门，只见萧敏正在门口对着他笑：“珊姐大好了，挪威专家也醒了。”狄恒见她脸上有几分疲倦之色，很有些心疼：“你吃点东西，就去休息一下吧。”她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我看那位专家像是很虚弱。”

狄恒把背包放在地上，道：“大家先吃一点东西吧。”他说着把一包饼干和一瓶果汁分给迎面过来的林珊，道：“可惜这次没找到罐头，看来这附近已经被人‘搜刮’过了。”林珊微微一笑，道：“谢谢，看来我还是欠你的。”狄恒道：“不是你帮我，我们又怎么回来救你。”林珊轻笑一声道：“你这么老实干什么，这种世道里，老实人是要死的。”狄恒摸摸下巴，忙把另一份食物送到萨瑟兰德面前，这个老专家大约有五六十岁，胡须和头发都有些花白，可能是因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监禁，他现在精神有些萎靡。他用尚属纯属的英语道：“我绝不会把药剂交给你们这些好战者的！”

虽然他这么说，不过可怕的饥饿感让他几乎无法推拒面前这些食物。“我不会强求你的。”狄恒说着，帮他打开包装，把食物放下，“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自己的国家？”他虽然大致能理解英语，但真要自己来说，却是蹩脚得很，只得苦笑一下，让萧敏帮忙翻译。她笑道：“你不是无所不能的‘深蓝’么？”说着帮他把话翻译给萨瑟兰德听。

萨瑟兰德迟疑了一会儿，见他确无强逼的意思，终于伸手抓了两片饼干哆哆嗦嗦地放进嘴里：“你觉得，我还有祖国吗……”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研制这种抗病毒血清的都是虎狼，而温和的羊羔，却又虚弱得连想也不敢想……

狄恒不禁诧异道：“挪威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国家，怎么也没有抵抗住它们的攻击呢？”

萨瑟兰德没说话，道：“我打算将它送往加拿大的一个朋友那里，上次联系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一个秘密的信息传播渠道。通过他，我可以把研究成果传播到世界各地……”

狄恒眼前一亮，道：“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们这里恐怕没有条件送你出海，听说各个港口都出现了……”

萨瑟兰德道：“是不是遇到了很多海洋变异生物，如果不是这些怪物，我现在应该已经在美国西海岸了——你是中国人？这么说我没有被那些日本武士运走？”

狄恒道：“对，我们是中国人；不过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这个小镇的丧尸数量非常多，我们的出路已经被几股尸群堵住了——恐怕还是那些韩国人干的好事。”

“别担心，那些丧尸归我了。不过这得等我休息两天……呃……”林珊道虽然这么说，其口气却并不那么确定，她说着，忽然跺了跺脚，“真担心那几个混蛋，搞不好连家门都看不住。”

狄恒笑道：“现在急也没用，——我担心的是那些高等级的怪物——如果数量太多的话，就很麻烦了。而且，萨瑟兰德先生的安全也很难保证。”

萧敏道：“能不能用炸弹把它们引开？”

狄恒点点头，道：“二十枚炸弹，太少了，很难让它们完全让开，而且高等级怪物的智商很高，不一定会离开。最关键问题在于，我在这附近还没有找到合用的车辆，如果我们没有大中型的车辆的话，即便等这波尸群散开了，也很难安全地离开。”

说到这里，人人都吁了口气，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听萨瑟兰德猛灌了几口牛奶，道：“它们应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我的研究表明，它们同样需要补充养分，呃，虽然我们还没搞清楚它们是从哪里获得能量的……我想如果能等上一个星期的话，还是可以离开的。”狄恒和萧敏对视一眼，都露出苦笑之色。狄恒道：“如果明天上午我不能回到军营的话，可能永远找不到我的父母了……所以，如果没有办法出去，我只能让你们暂时留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这个隐蔽而且防御坚固的地下停车场。”萨瑟兰德看了他两眼，微微一笑道：“去吧好孩子。”

狄恒皱了皱眉，道：“可是你们现在还很虚弱，怎么保证D3发现不了你们呢……”

萨瑟兰德道：“放心吧，这里距离地面十米左右，出口也被封死了——只要我们留在这个停车场内部，不靠近出口的话，以漫步者的嗅觉是无法发现我们的。”

狄恒道：“我担心的是，像‘燕崇’那样可以感应我们能量的怪物……”

萨瑟兰德一怔，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一种带有巨大眼球的新型怪物？——我看过巴西利亚传回来的资料，虽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产生的，但这种怪物的弱点也很突出，就是它躯干上的眼球。”

狄恒道：“哦？您知道它们的详细情报，能告诉我么？”

挪威科学家点点头，道：“我也只是在变异生物报告上读到过它。据捕获它的研究所称，从它身上提取出了新种病毒，新种病毒的威力比Doom强几十倍，不仅能通过体液传播，还会经过变异植物直接产生致病气体。哦，如果报告属实的话这种病毒的传播能力真是太惊人了，几乎一切与之接触的生物都将被感染。他们将它命名为‘Ruler’（支配者病毒）。R病毒一旦传播开的话，呃……恐怕我们人类的未来将一片黑暗。好在实验表明，R病毒并不能对D病毒系的低级生物产生重复作用。”

“低级？”狄恒愕然，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低级，我们根本没办法抓住‘暴君’、‘吞噬者’一类的高级变异生物来进行试验。”萨瑟兰德下意识地耸耸肩，道，“不过你们为什么把R病毒的感染生物叫做‘燕崇’？这个词在中文中是什么意思？”

狄恒道：“不，它不是最开始我们见到的那种原型体。是一名变革者被感染后发生了变异，它不但保持了人的思维能力，而且继承了以前的变革技能。它很强。”他想萨瑟兰德详细叙述了那次战斗中所得到的信息。

“哦？”挪威专家沉吟这听完了他的“报告”，忽然发出一声赞叹，“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强大的生物！——不过你也很强大，孩子，你的变革能力是什么？”

狄恒于是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以前的一名教授认为我体内的病毒并不完全稳定，会不会……”

萨瑟兰德笑道：“哦，我的上帝。你真是太幸运了，挪威也发生过同样的病例，但是那名患者在感染后，没有经受住高烧，反而发生了变异——像你这样活下来的几率简直太低下了。虽然病毒有高度变异性，但是它在你的体内很可能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变异，我想它应该已经转为良性。我给你看一项实验报告。”他从自己的文件包中拿出一份报告，见狄恒对满纸的英文非常头疼，笑了笑，又解释道：“这是Doom进入一名正常人体内后的情况。在经历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潜伏后，它由于极快的变异速度，反而适应了人体环境，因而完成了与人体的共生关系。也就是说，如果人能够撑过最初的一个星期，Doom对人类的威胁已经微乎其微——当然如果你被重复感染的话，还是不能保证免疫的。”

这个老家伙一旦谈到这些与他的研究相关的东西，简直喋喋不休，恨不得把所有的情报都告诉狄恒，然后让狄恒心甘情愿地答应成为他的试验样本……

“哦，你知道吗，全世界范围内——我是说全世界！——我们还没有发现另一个像你这样同时得到两方面强化的‘变革者’。”

狄恒看见他的文件中有一份协议书，表明他去年底受雇于北约西太平洋研究所，无疑，他手头所能看到的资料绝非狄恒所能想象，既然连他都没有见到类似的变革者，那么可以想见，想狄恒这样由脑开发催动起来的全面强化是多么稀少。他道：“可是，据我观察，能力越强大的变革者，也一定具有很强大的意识力……而且精神方面的变革者并不稀有。”

萨瑟兰德呵呵笑道：“这就是进化次序不同的问题了。尽管他们的大脑同样获得了加强，但他们显然只是沉迷于那些威力巨大的变革技能，而忽视了产生这些技能的真正根源——人脑。如果我的一个研究伙伴的猜测不错，基因进化和脑进化实际上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偏重于任何一个方面，都会让进化停滞不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你们命名为‘变革者’，而非‘进化者’。”

“可是，”萧敏忽然插了一句，“基因不是能决定生物的一切性状吗？基因如果得到了完善，人脑应该也会……”

“但是不要忘记了，大脑才是决定人实际能力的关键部位。”萨瑟兰德谈到这些显得特别激动，“即便你通过变异拥有了完美的基因，大脑也在变革中受益，可是你却没有找到运用它的正确方法。这简直就是阿里巴巴找到了宝藏却忘记了开门的咒语——而相反，像密斯特狄这样的意识觉醒者却能让意识驱使自己的机体，逐渐完成自主地进化。过程虽然缓慢，‘通关密语’却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说了太多，终于也感觉到了疲倦，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道：“噢，真虚弱，也许我得休息一下。”

等这位健谈的挪威籍专家睡去，张星河拉过狄恒远远离开其他人，道：“我们就这样带着他会很麻烦，我建议联系‘龙’，让他们过来接走他。”狄恒道：“这……可是我答应他，要按照他的意愿……”张星河有些急切，低声喝道：“在民族利益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而且，如果你立下这个大功，国家一定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你想想，你的父母……”狄恒深深吸了口气，摇头道：“我不能这么做……再想办法吧。至少，要让他自愿去吧。”张星河怒道：“他不过是一个外国老头，难道比自己的民族和父母还重要？”

狄恒忽然觉得很矛盾，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乐意变成别人的工具吧……我会试着劝说他。”他一眼瞥见张星河掌心的一块小型金属设备，知道那一定是某种通讯器，缓了缓道：“张大哥，先不要报告上面。”

“唉……”张星河叹了口气，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数理由都苍白得很，只得答应一声，把那联络器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