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天神的脆弱（1 / 1）
哪吒为什么发怒，仙儿非常清楚。那绝非是误会自己被耍，而是挚友间坦率的感情表白。他怕翼天被她拖累。翼天是神，比仙还高贵一层的神，与她相爱大逆天理，尽管翼天口口声声说要拉她一起到天界做永远的夫妻，但事情真会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吗？哪吒说天界追求翼天的仙女数不胜数，他回去后真的还会回来吗？他活了九万多年，在风情万种的天界没有喜欢的人吗？他们的爱情会有结果吗？
抑不住的胡思乱想滚滚袭来，致使仙儿扶着翼天半天没动。翼天也在思考哪吒末端的告诫，找不到避水神珠，反对他的朝臣定会死咬玉帝的初旨置自己于魂消魄灭。不能给他们谋害自己的机会。可是避水神珠在哪？他苦恼，又怕哪吒嘴不牢把他不合理的爱恋走漏出去被人落井下石。
仙儿不想害翼天受罚，可想到坚持已久的爱情就此放弃她又心痛不已，不知如何是好，泪潸潸而下。翼天立刻意识到她哭的原因，努力抛下心事强作乐观将她拥住擦去新增的水珠，“怎么了，仙儿？有人为我去取解毒丹你应该高兴，干吗哭呢？”
“没……没什么，我就是感动哪吒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讲义气。”
“是吗？”翼天的眸光骤然变锐，任何说谎的人都不敢与那眼神正视。仙儿心虚地垂下脸，翼天却不依，抬起她的下腭硬让她与自己目光相接，身心疲惫道：“仙儿，我很累，伤很痛，求你别让我再费心了好不好？你答应做我的妻子、何时何地都站在我这边就别反悔，别管什么天规，别怀疑我的感情。”
“我没有怀疑你的感情，但我真的很怕拖累你，很怕我们逃不出天网有始无终。”
“不会的，你能解除玉帝锁下的法咒就说明你不是凡人，不是凡人就早晚要成仙。等我东山再起后完全有能力提前你的仙缘，名正言顺在天界取你为妻。”
“事情会像你说的那么顺利吗？反对你的天神不会阻碍你的计划吗？万一叫他们知道你还没回天界就搞起仙凡恋，罪未赎前错又出，你肯定会受重罚。”
“我说过我现在是人，人跟人相爱何罪之有？他们想告我也没有理由。再说事情还没发生你想那么多干嘛？如果你没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就该与我站在一起面对所有困难，天塌下来也是我们一起扛而不是畏畏缩缩扔下我一个人。”
“我没想过要扔下你一个人啊！”仙儿急着说，下话还没出口翼天便跟着言：“那你还哭？既然不管上天同不同意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就不该怕这怕那。我很累，仙儿，我有一堆烦心事，求求你别再做出让我担心的态度增加我的负担了。仙儿，我……我的伤好痛……”
由哪吒的大道理引发的一系列焦虑疯狂卷翼天重伤未愈的身体，加上哪吒来时的电光一击、仙儿对未来失去信心，一副就此结束一切的动向害他顿感孤独无靠，受挫的心脉承不住压力阵阵刺痛。四肢因此无力，刻不住慢慢瘫倒。
仙儿刚刚松懈的心又一次缩紧，竭力将他架到床上躺下呼喊用人速请御医。奇怪的是叫了半天屋外无人理睬，哪吒走时忘了撤除隔音术，寝室内的声音无法传到外面，仙儿不知何故正要出去看个究竟，翼天一把拉住她的手，：“别让御医来折腾我了！”他微蹙着眉，语气透出了心中的烦恼，“我只是太累，睡一觉就没事了。你别走，留下来陪我。”
“你的内脏受不了冲撞，哪吒刚才推了你一掌正中前胸，我担心你内伤崩裂叫人看看也好放心啊！也不知那帮奴才都干什么去了？”
“他们都在外面候着，只是哪吒施的隔音术还没解除，你喊几遍他们也听不见，除非一个时辰后仙法自动消褪。仙儿，我真的没事，伤痛加剧全因为九万多年的烦心事突然一起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只要我好好睡一觉自然就会没事。”
“九万多年的烦恼！”仙儿惊叹，“是啊，我差点忘了你比我大九万多岁。那么长时间积累的烦恼一定多得惊人，你这受伤的身体怎么扛得来？”
“我扛不来还有你呀！”翼天的底气已见消弱，眉头疏开，眼皮却摞下一半，“仙儿，我真的好爱你，九万多年第一次动了真心。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再尝割心之痛。你也很爱我对不对？那就别走，你在比任药都管用。我们相聚的时间不多了，你就不想珍惜眼前多陪陪我，多看我几眼？万一我禁不住考验死……”
“翼天！”离别之苦提前奏响，仙儿的心一阵阵酸，轻泣着喝住他的话责怪道：“你干吗说这些有损气氛的话？人家好不容易摆脱了离别的困扰，你又提，还说不让我伤心，我听了这些话怎么可能不伤心？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失眠吗？”
“对不起！我现在好像有点大脑混乱、语无伦次，你别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如果你没有信心找到神珠就该在接到天旨时放弃我，免得彼此越陷越深。现在提醒我为噩梦来临时做准备只会害我目益痛苦。”
仙儿的本意是想用反向语言激发他的斗志，不料事与愿违，一直疑悸她对天杰旧情难忘甚至藕断丝连的翼天将这话看成报怨，霍地瞪大眼睛盯着她闪烁的秀眸，伤心中裹满气愤，“你后悔为我移情别恋、不想跟我站在一条不知何时会沉的船上风雨同舟了是不是？”
“你想到哪去了？”仙儿急着争辩，“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事已至此，你怕什么都没用，既然喜欢我就要守护我到最后，排除所有困难给我幸福。”
“这样啊，也许是我误会了。”翼天收住担惊猜测的态度回到压力与疲惫中，表面隐匿的哀怨实际正从语言渗出，“当初哪吒传旨于我时我就想过是否让你冒感情崩溃之险跟我在一起，是你表态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弃我而去，还向我提供找神珠的途径，所以我才重获信心任我们的感情越陷越深。我知道我们相识至今还不到三个月，可是我的心已经被你俘虏。仙儿……”他的思绪隐入混乱，主意识无法自控地偏向仙儿说不定哪天会弃已而去，胸内的伤受不住自欺欺人的紧张，以刺痛奋力反抗，害他呼吸有些阻塞。“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我的爱很自私，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求你别离开我！仙儿……”
“好好，我不离开你。”看得出他的心智已经模糊，无法正常与人沟通，仙儿便不再多说，应哄着劝他不要胡思乱想，乖乖休息。翼天似乎听见她的劝慰，又似乎没听见，眼睛闭上了，手却紧紧抓住仙儿的玉掌放在怀里，嘴里不住重复不要仙儿离开他。
他有内伤发作的迹象，仙儿想抽手出去找御医为他诊断，但手刚一外撤就被再次紧攥，翼天也因此呼吸加剧，迷迷糊糊叫她别走。仙儿没有办法，只有克制着焦急坐在床边舍出一只手来陪他睡觉。
搞不清过了多久，翼天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接近正常，表情退至平淡。仙儿轻轻唤他两声没有回应，于是高度小心地掰开他的手，缓缓帮他盖上被子蹑手蹑脚退出寝房，吩咐太监传御医来。
其实翼天没事，就是身体受不了过分的杞人忧天。如果他一直忧下去便有生命危险，但他及时睡下，把一切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伤痛也就停止了。御医把过他的脉让仙儿放心，他的伤痛已经过去，与其冒着吵醒他的可能施计用药不如让他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