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杀（1 / 1）

京城的大队人马已经候在边界，天杰和皇后亲临城下表示对异国的尊重，本土动手是不可能的，惟有试运气于驼群山断梦坡。那是两国的交境，山峦起伏、人烟稀少，可谓谋杀的最佳场所。仙儿身边的卫队、丫环婆子、车夫、挑夫加在一起共两千人，巧棠能找到的杀手只有三十人，数量的悬殊差距告诫她绝不能正面相对，智取才是上策。

驼群山里少有村庄，更无镇店，大队人马要想休息就得日夜兼程，一口气穿过群山峻岭。人都有劳累的时候，断梦坡是山路中唯一适合休息的地方，杀手可以在那侨装酒贩，想方设法把混有毒药的酒水卖给卫队。不管仙儿是否会饮剧毒之酒，只要带队的主将中毒，剩下多少士卒都不堪一击。

初春的早晚依然充满寒意，一夜细雨给山路增加了不少坎坷。负责护送公主的总兵马锦程不想被天气牵住鼻梁，他想的是早一天完成任务，尽快回国与家人团聚。太阳刚出，他便备齐干粮起队，准备十二时辰跋涉，一鼓作气穿越群山。

湿润的空气与新绿的视景引得香车里的仙儿不时探头张望，鸟儿的歌声让她疲劳的身躯放松许多。关道还算宽敞，只是走的人太少显得寂寞。半个多月的艰程，骑马坐轿的人尚且乏累，何况耗体力迈步子的士兵们。雨后的凉风在运动产生的热量下没起到调解作用，接近中午，长长的队伍已经冒起汗味儿。马锦程要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前面不远是断梦坡，地势平坦，还有高丘挡风，到那里再坐下来好好休息。士卒们无精打采地应声着，挪着沉重的双腿又走了好长时间，终于挨到目的地。马锦程一声令下——原地休息，两千多人稀里哗啦，有的坐着，有的躺下。仙儿由婆子扶下车舒展筋骨，用些干粮、茶水，之后靠在车头眺望远山的峻影，偷偷猜想天杰的父母会是怎么样的人，踏入南海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接待。

人和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偌大的队伍仅能听到很小的喳喳声。血液静下来，初春的寒意便逐然体会。一陈清风抚过，部分士兵打个寒战。大家正想，除了赶路还有什么方法既能休息又能取暖时，斜岔口走来一小队人，赶着驴车，载着好几个大酒桶，人未到前，酒香先来，撩得不少士兵咽了下吐沫。从打扮看，这些人是贩酒的商人，若是总兵允许，买几桶酒来分着喝不是又解乏又暖心？

一些胆大的小头领把群众的意思转到马锦程耳中，商量能不能……马锦程把眼一瞪，自己何尝不想喝酒解乏？只叹此行货重路远。香车里载的可是百花国王最心爱的女儿，长车上装的尽是拜访友邦的厚礼，视野中群山环绕，谁敢保证野林之中没有匪徒？喝酒最误事，万一遇上劫道的……小头领们赶紧摇头，没人想要一醉方休，大家只想喝几口取取暖。马锦程还是不应，人心叵测，万一那酒掺了*，就算喝一口也会不省人事。

也对，小头领们只好悻悻下去，眼巴巴望着越来越近的酒车。

也许后来的酒贩也累了，也知道断梦坡是驼群山中惟一适合休息的地方，于是远距军队的对面停下来，互相依靠席地而坐。可能他们也觉得静下来便感到冷，商议以后就打开一桶酒，舀上一瓢你一口我一口喝起来，一边喝一边咬着火灼、牛肉，打着响嘴儿，惹得百花国的士兵直流口水。

马锦程隐约感觉军心涣散，命几个副将带人赶酒贩离开视线。副将带人下去，少顷咧着嘴回来，对面的酒贩依旧在，马锦程不禁瞪起虎目。

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他想责怪，副将急忙拿出理由堵他们嘴：“酒贩们也是走长途去百花国做生意，一路上只有断梦坡可以落脚。说实话他们也挺怕朝庭军队，俗言民惧见官嘛，可是人渴马乏没有办法才离之老远安歇，绝不想打扰军队休息。虎入丛林百兽惊，有军队的地方最安全，他们的胆还挺小，不敢在没人的小道上停留，只要总兵开开情，让他们在这歇歇脚，他们愿献一桶酒给众将解解渴。”

人心都是肉长的，马锦程眼珠转了转，就算他们居心不轨，三十来人也动不了两千雄兵，呆就呆一会儿吧！他默许了，副将们把口信带给酒贩，然后又回来跟马锦程商量他们献来一桶美酒，收不收？

不义之财不可得，马锦程开始挺谨慎，后来架不住副将们可怜巴巴的目光，亲自到酒贩的队伍里转了一圈，发现对方个个土里土气，脸上裹着一层黑皮，显然是总做长途生意，心就放下一半。

开启的那桶酒醇香扑鼻，勾得人肚里馋虫不住翻腾。喝一点也没事吧？马锦程自问，决定收下他们喝过的那桶，因为被人动过的东西应该不会出差，副将以上的将官每人可以喝一瓢，士兵一滴不许沾。

当官的就得特殊照顾？什么世道！士兵们暗自憋气，却不知主将的私心竟然救他们一命。那些酒贩就是宋巧棠派来的杀手，装载的酒水皆有剧毒，军队里大头小目或多或少都喝了毒酒，不到半刻便肚腹疼痛、浑身抽搐、七孔流血。仙儿和丫鬟婆子们对酒没有兴趣，谢绝马锦程的谦让回到车里躲避冷风，对外面的发生毫不知晓。当头的都死了，杀手们凶相毕露，亮出暗藏的利刃二话不说杀奔公主的马车。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两千士卒面对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的杀手大惊失色、如散沙遇风四向退散。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保护公主有个屁用？仙儿和丫环婆子发现外面出事的时候军队已成一锅烂粥，三十名杀手已到近前，车老板已不知去向。

娇生惯养的公主从没经过血腥场面，遍野横尸的惨景令仙儿浑身栗抖，连眼泪都忘记流。一名手持钢刀的大汉跳上车头，仙儿的奶娘骤然将他扑在一边，呼喊着两个丫鬟带公主逃命。

谁会赶车？两个丫鬟的嘴唇不住哆嗦，眼看着公主的奶娘惨死在大汉的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鞭子狠狠朝马屁股抽去。马惊叫着撒开四蹄儿夺路蹿出，没有目的地奔走在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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