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长安，路漫（1 / 1）

此时已是早春三月，纵然冬日凛冽的寒意仍在，但是万物复苏的生机已经是可以轻易感受得到的了。

我推着凌远川所坐的轮椅沿着医院后身清幽的小路缓步前行，絮絮地对他说话：“你看，阳光多灿烂，地上的积雪融化的所剩无几了，春天真的快来了吧？你现在一定感觉周身都是暖意吧？对啊，三月的春阳总是给人格外温暖的感觉┅┅”始终是我自言自语，他沉默着不曾说话。我多么希望他可以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开口同我说一句话，哪怕是无情的责怪也是好的呢。想到此，我不禁鼻子泛酸，有了流泪的冲动。

“炎炎!”身后有人叫我。我回头，看见小妮正向我走来。“护士说你们散步来了，让我好一通找。”

小妮出院已经有些时日了，整天忙于影展，见她一面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敛了愁容，扯出一丝笑意：“这阵子忙坏了吧？”

小妮点头，绕过我的身体，蹲下身伏在凌远川的膝盖上，用她满含关切的眼神细细地打量他：“还是那个样子吗？”她抬头问我。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医生说，能醒来只是奇迹。”

“既然知道只是个奇迹，你又为什么决定陪在他身边？”小妮有些生气地问我。

“就算他动不了，不能开口说话，不再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人，但是他依然是凌远川啊。”一边说着，我一边伸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像是怕弄疼他似的，尽管我知道他根本感觉不到我的触摸。

小妮起身，刚才那一丝怒气全都转变成心疼和痛惜：“真的决定了吗？”

我知道小妮在担心什么。现在的凌远川，别说给我幸福，就是不成为我的拖累已是不易，而我还有大好年华，还有美好的未来值得期待，小妮觉得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可是她想错了，凌远川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凌远川，都是我今生都剪不断的牵念。“决定了。”我微笑着对她说。

小妮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有什么想劝说的，终是没有说出口，怕也知道再多的规劝已经都没有意义了吧。

小妮与我并肩前行，沉默游离，彼此都没有了言语。

直到返回病房，小妮才拉住我的手，向我告别。

“你要回法国？”我吃了一惊。

“这次首展很成功，承办方决定在中国开办巡展，我也定下了在中国长期发展的计划。但是法国那边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所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小妮耐心地解释。她知道我已经太害怕分别。

我心里一阵动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把小妮揽进怀里。

小妮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脊背，没有说话。

除了祝福，我还能给小妮些什么？所以就祝福吧。

“长安，路漫。”我柔声说道。

“长安，路漫。”小妮在我耳畔细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