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车祸（1 / 1）

凌远川，你千万不要有事。我默默祈祷着。

“哎？这是又出事儿了吗？”司机看着前面不远处被交警围住的十字路口自言自语。

“师傅，停车！”我破口而出，惊得司机一个急刹车。

“喂？”

我把司机的呼喊丢在脑后，拼命地跑向那边拥挤的人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拉着旁边看热闹的一个老汉的手臂问。同时我的目光投向中央那一片狼藉，撞在一起的两辆轿车都已经严重变形，地上的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那不俩车撞了吗？人刚才抬走了，浑身是血啊！也不知道啥事急成那个样子，好好开车何苦遭这祸事啊！”老汉一脸叹惋。

“警方要勘察现场了，大家都散了吧。”维护秩序的交警冲人群喊道。

“人，人送到哪儿去了？”我茫然地问迎面走来的交警。我一脸的悲痛让他惊了一下，怔了怔他才说送到市医院去了。我转身跑向仍旧停在原地的出租车。

我原本的恐惧瞬间加剧了。

我刚从出租车里下来，就遇见了同样慌张焦急的凌湘和她的丈夫。世界上不会有这样巧的事，我知道，我所害怕的事十之八九成了事实。

凌湘看了我一眼，然后跑进了医院。

我的眼前成了模糊的一片，就连跟上去的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如同踩在天边的云朵上。

手术室的工作灯正亮着，红色的微光刺痛着我的双眼. 凌湘靠在椅子上，脸上是一片凄惨的神色，那个男人揽着凌湘的肩头，一脸凝重。在这条安静的走廊里，气氛沉重得让人感到窒息。

前台护士说，和凌远川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男一女。那个男人是个中年男子，当场毙命，女人是个和凌远川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躺在另一头的手术室里，伤势较轻。 得知这个消息，我隐隐觉得不安，就急忙给小妮打了电话，结果是无法接通。

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敢细想，只能等着手术结束再看清事实的模样，哪怕那是我不敢面对的事实。

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我疲惫地坐在加护病房外边的椅子上，心沉重得不堪重负。

“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没和叶航一起走？”母亲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落在我耳朵里，我却听出了几丝责备的意味。

我盯着自己的脚面，不知该作何回应。“上午亲家来闹，说你辜负了叶航的一番心意，把咱们家好一顿贬损。炎炎啊，到底是怎么了？叶航这样好的孩子，你这是为了什么？”母亲的问句更加紧迫。

我沉重地叹息，仍旧组织不出语言回答母亲的问题。我知道叶航好，明白错过了他我就再也无法拥有那般深沉的爱情，可是怎么办呢？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凌远川，完全丧失理智了。如果当时我随叶航走了，那么日后得知了凌远川和小妮出车祸的消息，我该是怎样的懊悔？

我在他们之间，注定难以平衡，顾及一个就无可避免地伤害了另一个。

“妈，不是亲家了。”我说。母亲吃惊地问我为什么。“叶航他爸妈没告诉你，我已经把订婚戒指推给叶航了？”

“你糊涂啊，小打小闹可以，怎么能干出这种过分的事？”母亲终是动怒了，忍不住在电话里低声咆哮，尖锐的声音刺痛我的耳膜。

“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的朋友出车祸了，现在在加护病房里，妈，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母亲沉默了，片刻过后挂了电话。

我靠在椅背上，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变成了空茫茫的一片。

这时一阵高跟鞋声响起，凌湘和那个男人并肩而来。她的眼里布满血丝，交织缠绕着对儿子的关切和心疼。

“医生怎么说？”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身边坐下，眼泪也同时落了下来。“是不是我对你父亲太过分了？老天报应在了我儿子身上？”她颓然地捂住嘴呜咽起来。我看向那个男人，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命保住了，只是┅┅”他默然叹息，眼角堆积了许多悲痛：“只是一口气还在，活死人了┅┅”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只剩大片悲伤如断壁残垣般固执地存在。活死人┅┅再直白不过了。那个英俊的男人，怎么可以变成床上躺着的一具只剩呼吸的植物人？

“我不信！”清醒过后，我喊道。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越来越有绝望的味道。

“请病人家属注意情绪，保持安静。”一个护士从办公室走出来，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我怔了怔，只觉脸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才发觉是自己流的泪。

“小妮呢？她怎么样？”我回想起小妮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面色苍白、周身绷带的样子，问出这一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没事，都是皮肉伤。车祸究竟怎样发生的，怕还要指望她。”那个男人如是说。

幸好，幸好，还有一件让我不太绝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