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1 / 1)
后来的事情很模糊,只隐约记得冥河带着自己在殿群间穿行。赫莲族叛军还是打进了宫里,和白家军一同包围了王宫。西夏国王在最后一刻爬到了麝夜的脚边,伸出手唤着麝夜,夜字还没有出口便倒在了麝夜的掌下,那双眼还看着他,眼神似贪婪又像膜拜。白雪琪领着白家军冲进殿门,紫莲想要开口求他去救雪卿,却在愈加强烈的眩晕中失去了意识……
似乎陷入了漫长的黑夜里,周围的空气都如此寒冷,抱紧了双臂却想念起那个寒冷的怀抱。是风雪的声音在耳畔呼啸,找不到方向,只能不断的向前走,心里空空的,如同身处这无尽的黑暗空间。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点光芒,便似找到了希望那般,慌忙的向那光的地方走去,那光芒似乎越来越明亮,渐渐包裹了整个世界。加紧了步伐向光源的方向跑去,直到在尽头见到了那个白衣男子。
他依旧一身雪衣翩跹出尘的模样,恍若谪仙。有些苍白的面容却带着暖暖的笑意,记忆里他很少这样笑,便是连眼中的落寞也消散无踪,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在莲花池畔的小亭中他对自己笑着伸出手来的样子。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向她伸出手来,他只是看着她,带着笑意。
“雪卿。”她唤他的名字,欣喜的向他跑去,想要偎进那个带着冷香的怀抱里,似乎只有他身上的寒凉才能缓解她心上的寒凉。
可为何伸出手拥抱的却只有空气,抬了头,再也没有那白衣的身影,只剩下一片空落落雪白的光芒,而一颗心也随之变得空荡荡的,是比悲伤还要绝望的空茫。
紫莲猛的坐起来,原来又是梦,是昏迷了许久吧,连天气都变得寒凉了。连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不知道。紫莲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出了西夏皇宫,而她身处的这间屋子也与西夏皇宫的摆设很不一样,倒让她想起一个她不敢想起的地方。
那个梦,紫莲忽然又想到方才的梦境,西夏皇宫里的一切似乎还历历在目。“不,不会的,雪卿一定还活着,他不会有事的。”紫莲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着,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滑落下来。“混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到我的梦里来,我根本不信鬼神,不相信人会托梦……我不信……”紫莲抱着双膝,将脸埋入膝头,呜咽声却在屋子里回荡。
“若是哭够了就赶紧去宫主那里伺候。”抬起头来,冥河正抱着双臂一脸不善的看着紫莲。紫莲懒得理他,继续哭自己的。冥河却也不是好惹的,上来拽了紫莲便往屋子外走。
紫莲被他拖得一路踉跄着,却也不得不接受一个她不愿接受的事实,那便是她此刻已身在幽莲宫内。
又被推入了那个充满噩梦的密室。
“我去取宫主的药,马上就回来,你最好老实点。”冥河抓了紫莲的腕低声说道,而后便转身离开。
紫莲吃痛的揉了揉被捏疼的腕,不情愿的向屋子里走去。屋子的布置与上次离开时并不同,那口装着西夏公主尸身的紫晶棺也还摆在屋子里。只是屋子中靠里的地方多了一个屏风,屏风上绣的是月下幽魅的紫色花朵。有水雾自屏风的那一边逸散开来,似乎有人在屏风的那一头。
紫莲于是有些怯然的停下了脚步。
“进来。”蛊惑人心的声音带着粘腻的水汽自屏风后传来,紫莲的心便忽的一沉。但转念想想现下只有从麝夜的口中才能得知白雪卿是否安然无事,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水雾缭绕中是一个浴桶,而麝夜此刻正赤身坐于其中。雾气凝结在他白皙的肤上,朦胧中更添几分风华,散开的乌发流泻到桶中,漂浮在水里荡漾着暧昧的波纹,绝美的面上,一双狭长的目正微眯,似乎正闭目养神。
紫莲慌忙别开了眼,却听到他进一步的命令:“过来。”
不情不愿的挪到了浴桶边,麝夜缓缓睁开双目,漆黑的眸若深潭。他瞟了一眼旁边机上的丝绢,又看向紫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紫莲万分无奈,但也只好顺从的蹲下身来,拿起一旁的丝绢,沾了水轻轻擦上他的肩,始终不敢正视他毫无遮挡的肌肤,手上也小心翼翼,尽量不要有肌肤的触碰。
麝夜却好似很享受,索性闭了眼靠在桶边小憩。
紫莲万分紧张擦拭着他的双肩,后背,又将丝绢浸入水中,而后拧了拧,犹豫了许久,终于如履薄冰的落在的他的胸前。他的左胸口有一个状若梅花的印记,殷红的花瓣每一次因为呼吸的起伏都让她紧张到呼吸一滞,而下一刻,他的掌竟然附上了她握着丝绢的手。
感觉到他手中的力度,紫莲慌乱中站起身来,他掌中一用力,却又将她拉回,伏在浴桶的边缘,飞溅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衣裙,而过近的距离令她甚至不经意间撇到了水中隐约的轮廓。于是慌忙的闭上眼,想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宫……宫主,奴婢有一个问题想问宫主。”紫莲用有些谄媚的语气说着。却觉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正抚上自己的面庞,而后游移到她的颈项间。
“什么问题?”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紫莲使出吃奶的劲,全力抵抗他手上欲将她拉得更近的力道。
“白雪卿,到底怎么样了?”
话刚问出口,麝夜的手上的力道竟轻了下来,可握着她的掌却未松。紫莲睁开眼,麝夜正看着她,面无表情,看得她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他的唇畔却牵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紫莲只觉腕上一痛,接着一阵天玄地转,人便跌进了浴桶里。想到身后那人此刻正一丝不挂的拥着自己,紫莲慌乱的挣扎,手攀着桶边,想要从他怀中挣脱,环在她腰间的臂却越收越紧,而后索性臂上一用力迫紫莲转过身来骑坐于他的腿上。
意识到两人姿势的暧昧与尴尬,紫莲忙将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才发觉手中肌肤的温度已烫得灼人。失神间他已寻到了空隙,于她腰间一带便使她落到了他的胸前,肌肤没有一丝缝隙的贴合让她清晰的觉到他胸膛愈渐剧烈的起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项间,带来薄唇的触感,他若有似无的碰触她的肌肤,而后于她耳畔蛊惑的低语:“若能让我满意,我就告诉你。”
紫莲欲躲避却被他死死制住双手,又被他握住下巴,唇便被肆虐。他就像带着诅咒的恶魔,慢慢吞噬着她的身体,她的心魂,扯着她一起向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
“宫主,您的药。”冥河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麝夜终于松开了对紫莲的禁锢。得了自由,紫莲慌忙从浴桶中爬出,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毫无遮挡的勾勒着玲珑的曲线,见麝夜意犹未尽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紫莲落下了羞愤的泪,只得伸手护住胸前,掉头欲向屋外跑去。
麝夜却仿佛心情不错,悠然的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紫色浴袍披上,又接过冥河手里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他死了。”麝夜端详着已空空如也的药碗,轻描淡写的说道。
紫莲猛的停住了脚步,似在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方才的那句话,双臂无力的垂落,甚至忘了要掩盖流泻的春光。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
“他死了。”紫莲蜷缩在角落里,将头埋在膝间,又用手捂住双耳,那句话却还是魔咒一般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一遍又一遍割裂着她的心。她已不敢再想昨夜的梦。
“他不会死的,我的雪卿不会死的……”她猛的抬起头,却仿佛失了神智一般,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直到一袭轻纱紫衣来到她的面前。
冥河俯下身来看着她,惑人的凤目里不是挑逗,不是不削,而是怨恨,毒火一般燃烧的怨恨。
“他死了。”冥河的语气里满是带着恨意的冰冷。“你该同你的心上人一起去死。”
“不……他没有死……”紫莲被他的语言刺激,抓了他的衣襟奋力的辩解,仿佛她若争赢了,雪卿就真的不会有事。
“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断了气。”仿佛很享受她痛苦的表情,冥河故意重复着这尖利的字眼。
紫莲却停止了哭闹,任身体坠落在地,眼中已无焦距,泪水仍不断的自眼中滚落,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
“你不配。”冥河忽然伸手握住了紫莲的脖子,只要他手中稍稍用力,她便会身首异处,可紫莲却还是无动于衷。“你不配得到宫主的爱!”
似乎被紫莲的漠然所激怒,冥河的指慢慢收紧,紫莲下意识的去握他的腕。
“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懂宫主的人,只有我才明白曾经在西夏王宫里他所承受的绝望与黑暗,也只有我冥河才会把他视作生命的全部!”
“可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他却还是要把你留在身边?”冥河眼中的怨恨渐渐化作了悲伤,仿佛失了力气,握在紫莲颈项间的掌也渐渐松开。
紫莲大口喘息着,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冥河却忽的看向她,唇畔扯出意思一丝罂粟般妖异却危险的笑。
“我倒要看看,若你成了残花败柳,他们还会那样在乎你吗?”那语气幽媚却带着鄙夷,薄唇已凑到了紫莲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