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误会暗生(1 / 1)
王曦澜素知卓哲最是高傲,既然说出如此无奈之语,想必已是无计可施。低头沉默片刻,昂起头来,脸上满是坚毅:“既然如此,弟子便求师傅救醒小康,先保住他的性命。日后弟子便是阅遍天下医书,也要寻得救治之法。”
卓哲只觉一股怒意自心中汹涌而出,再也按捺不住,对着跪拜在地的王曦澜,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直打得他横飞出去,撞在墙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卓哲满脸寒意,指着躺在墙角的王曦澜,狠声说道:“好你个逆徒!为了一个外来之人竟敢违逆师命,好啊!你要成全你的兄弟之情,却将为师弃之不顾,你自去学那神奇医术,救治梁康,我也不来阻拦,只当你是叛出师门。只是为师传你的这身本领,想来你也用不着了,还给我便是!”
福伯见卓哲怒气勃发,竟要废了王曦澜一身修为,不由得大惊,连忙劝道:“主人息怒,少主人欲学医术,只为救治梁康,并无判出师门,另投他人之意。”
王曦澜撑起身子,以膝代足,跪行几步,来到卓哲脚边,以头杵地,叩首不止,只磕得额头鲜血直流,悲声泣道:“弟子并无背叛师门之意,一心只想学得医术,救了梁康,之后便追随师傅潜心修炼,早证大道!”
卓哲冷笑不止,寒声说道:“先学医术,再证大道?!你王曦澜是什么人?敢放此狂言!修炼之途何其艰难,我辈当尽心竭力,不做它想,迅猛精进尚嫌不足,岂能心有旁骛,一心二用?!人之一生,区区数十年,自当争分夺秒,潜心悟道。以你资质,若是心无杂念,一心潜修,或有得证大道之日。若如你所言,先去学习医术,待救治了梁康,再异辙求道,其结果必然是半途而终,绝无幸理!”
王曦澜泪流满面,抱着卓哲双腿,仰头痛声说道:“弟子自跟随师傅以来,一言一行,不敢违背师命,也不曾有一事相求!今日若让弟子为求自己证道,割舍兄弟之情,弟子便是长存于世,也是禽兽之流。有何颜面求证天道?师尊待我恩重如山,弟子曾立誓终身服侍左右。师傅若是执意将我逐出门墙,弟子必自裁于师尊足前!自盼师傅念在师徒一场,费心救治小康。弟子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必感师傅大德!”
卓哲见他始终不能放弃救治梁康的念头,心中更是烦躁,低头正要呵斥,却见王曦澜额头已磕得血肉模糊,不由得心中一软。闭目长叹一声,只觉兴味索然,无心再做斥责。轻轻挣脱王曦澜手臂,走出房间,坐在门口藤椅之上,闭口不言。
福伯上前扶起王曦澜,向他施个眼色,将嘴对着门外努了一努,意思是让他乘此机会,软语相求。王曦澜会意,站起身来,走到卓哲面前,低声说道:“师傅放心,弟子设法救治梁康,未必便会怠于修行!梁康之病在于阴毒入骨,寻常汤药实难救治,弟子若要驱除寒毒,非有深厚修为不可,梁康之病只会激励弟子专心用功,绝不会耽误修行。且医术与长生本有共通之处,弟子修炼之时,兼习医术,两者互相参考印证。对修行只怕更有助益。”
福伯也上前劝道:“少主人说的有理,还请主人三思!若是梁康当真不治而亡,少主人必定抑郁寡欢,种下心结,有此心魔,对修行实在不利,平添许多凶险!”
卓哲听了福伯之言,不禁心中一凛。沉思良久,方才缓缓说道:“要救梁康,却也不用澜儿自修医术,我识得一人,医术通神,只是性格怪癖,离群寡居,不喜与人交往,好在与我还有几分情谊。我便厚着脸皮,携梁康前去央他出手相救,必能药到病除!”
福伯、王曦澜听了不禁大喜,不曾想事情竟有转机,王曦澜颤声问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医术还在师傅之上!”
卓哲面露不愉之色:“为师还能骗你?此人医术便是为师也是自叹不如!”说到此处,卓哲站起身来,向房里走去,边走边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救醒梁康,收拾妥当,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去求医。”
梁康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只见卓哲、福伯、王曦澜皆在房内,王曦澜更是鲜血满面,两眼红肿。不由得一惊,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觉脑袋一晕,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王曦澜赶忙上前扶住。
梁康抓住王曦澜手臂,细细打量他的面容,只见他额头血肉模糊一片,不似作伪戏耍自己。急忙问道:“曦澜,你这额头怎么……”
“先别管我!”王曦澜阻住梁康话头:“你这懒小子,可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梁康一脸的迷惑。
“可不是三天三夜!”福伯笑吟吟地说道:“这些天福伯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累坏了!”
眼见梁康满脸的不解,卓哲咳嗽一声,缓缓问道:“梁康,我发现你的体内竟有一股怪异的真气,震颤经脉,三天前,你到底做了什么?这股真气到底从何而来?”
梁康见卓哲神情肃然,呐呐说道:“三天前,我和曦澜分开之后,回到房间,就练了一下先生教我的功法,一开始疼得要命,忍到后来也就好了,练着练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卓哲皱眉斥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等功法?”
梁康见卓哲面有怒容,心中惶恐,细思当日所练之功确是卓哲所授,不知他为何着恼。想了片刻,脑中灵光一现,豁然大悟,愧然说道:“先生教的功法,我练不来,那股气不听使唤,到了后来,我就按照自己脑中想的,胡练一气。”
卓哲见梁康语焉不详,料想他有心藏私,不肯实言相告。脸色更是不愉。冷哼一声,说道:“没想到,你竟是天纵奇才,自创神功,当真了得!”
福伯见卓哲不快,知他性子最是高傲,耻于下问。便代他问道:“你这功法是怎生练的,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乘主人在此,也好指点一番。”他这话是在提点梁康,无需藏私,卓哲本领通天,他所练之功,卓哲未必看在眼里。
梁康哪里能够明白?伸手挠了挠脑袋,说道:“一开始,我是按先生所教的功法练的,以意养气,再引导它运行各处穴道,只是有的穴道总是无法通过,好在先生教我的运气行进方法很多,我就一一尝试,实在不行就自己想办法……”
“好了,别再说了,省得你编得费劲!”卓哲越听越怒,忍不住出言打断:“你收拾一下,明天就随我出谷求医!”说毕,转身出门,独自离去。
福伯看了梁康一眼,暗叹一声,也不说话,追出房门,跟在卓哲身后,低声说道:“主人莫要气恼,梁康生性敦厚老实,想必不会欺瞒主人,或许真的如他所言,被他误打误撞,竟创出一套怪异功法。”
卓哲霍然止步,转身盯着福伯,厉声说道:“你也是修炼之人,此等鬼话你也相信?如若当真象他所言那般修炼,他梁康便是有十条性命也送个干干净净!我见他平日里还算老实,不曾想竟是个奸诈之徒!一有所得,便想藏私。说些鬼话蒙骗于我!难道我卓哲还会觊觎他的功法不成!若不是看在澜儿的情分上,如此无耻之徒,我又怎会管他死活!”说毕,愤然离去。留下福伯呆立当场。
房间内,王曦澜盯着梁康,默然不语。梁康茫然不解,怅然相对。过了良久,王曦澜突然轻叹一声:“你终究是不肯说的!那我也不来逼你,想必你有自己的理由!”
梁康更是大惑不解,焦急的辩道:“你们怎么都怪怪的,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王曦澜见梁康依然装疯卖傻,对自己也是隐瞒,只觉心中一凉,再无心思待下去了,心灰意懒的说道:“你昏睡的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兰姐每天都来照顾你,现在你既然醒了,就去她那里报个平安吧,也省得她再担心。”说罢,他缓缓走出房去。
梁康只觉仿佛置身梦中,一觉醒来,恍如隔世。茫然看着王曦澜失望而去。却浑然不知其故。
王曦澜走到门口,见梁康也不挽留,没由来的一阵伤感。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梁康,缓缓说道:“小饕,我王曦澜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只是……只是你要对得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