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回 脱险(3)(1 / 1)
又走了两里,日则活佛因伤力竭,终于走不动,六人便寻了个平坦的地方休息。
这时才想起失了马匹的后果不仅是失去代步工具,也没了粮食和取暖的毡毯,在这滴水成冰的雪谷中,又冷又饿又累的他们很难徒步走到松州。
“不如我再回去抢几匹马和吃的出来!”为了生存,任小浣打算当一回土匪。
“不行!”释清平少见的反对她的意见,“你回去很可能遇到末氏的大部队,到时他们人多势众,你会有危险!”
“不回去,难道我们这在这里冷死饿死?”任小浣决定一意孤行,“师兄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应该没问题——我可以去找则巴大哥和卓玛金桑帮我想办法……”
“这……”释清平无言反驳,只得说,“去也可以,不过由我去,你留下来照顾将军。”
“还是我去!我的轻功好一些……”任小浣争道。
“不行!我去!”释清平从未有过的坚决。
“我去……”
“不行!”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崔旰突然按住他们俩,神色戒备地说:“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雪谷中,仿若有隐隐风雷之声以缓慢之势由远而近。
任小浣屏息静气侧耳倾听,脸上渐渐浮现惊惧之色:“不好!这是大队人马夜袭行军的声音!”
德格、释清平都是行军打仗惯了的,也听出了几分,德格脸色沉凝道:“听起来仿佛离我们已经只有不到两里的距离……难道是末氏的大部队追过来了?”
“大约一到两千人马……南方……咦,不对!”任小浣惊疑不定道,“这队人马是从南面来的,难道南面也有了吐蕃的大部队?”
“不管是不是末氏的军队,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力气逃,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看看到底是什么部队再说!”崔旰临危不乱,虽是失忆,仍不失大将风范。
于是六人寻了几块巨石躲藏起来,静候那支不知来历的军队过来。
约过了一柱香时间,一片黑压压的军队由南而北行来,他们不点一枝火把,借着月光尽可能的轻声行军,更象是一支意欲偷袭的部队,而不是大肆追杀逃犯的追兵。
等那支部队近在咫尺,在月光下已能看清士兵的衣甲和樱枪时,任小浣不由得悲喜交织,紧紧地握住崔旰的手热泪盈眶:“将军,我们得救了!是我们的军队!是我们自己的军队!”
“大哥!”
“将军!”
崔宽与韩潭从队伍中打马飞奔到跟前,纵身下马,崔宽将崔旰紧紧抱住,几乎是热泪盈眶:“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崔旰一时想不起猛然抱住自己的这个年青人是谁,在他的拥抱中尴尬万分,又不知怎么称呼他,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身旁的任小浣。
任小浣赶紧出声道:“三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崔旰顿时明白这个年青人就是任小浣曾对他提起过的最小的弟弟崔宽。
崔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崔旰。当他看到德格与日则活佛等人,神情从惊喜交集的激动转为满脸的戒备与敌意。他冷冷地盯着释清平与任小浣:“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倒想问问你们把我大哥带到这种地方来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吐蕃人又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有何图谋?”
咄咄逼人的诘问,立时将任小浣从脱险的欣喜中惊醒,明白自己所背负的罪责已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解释得清,很多事也不是可以对人言道。只得避重就轻:“将军遇上雪崩受了些伤,这几位吐蕃朋友为替将军治伤出了不少力……”
“大哥受伤了?”崔宽这才注意到崔旰一直都靠任小浣的搀扶才能站立得稳,顿时紧张起来,“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便要上前查看。
“我没事,只是有些冻伤。”崔旰虽然失忆却并不迟顿,看出崔宽对任小浣的责难,握住任小浣手说,“多亏有小浣照料,已经好了很多。”
任小浣抬眼看到崔旰看她时鼓励的微笑,眼眶不由一热,于是调整心绪,将愧疚自责暂抛脑后:“三弟,将军有伤在身不宜劳累,如果没有紧要军务,不如在此扎营,休息一晚。”
崔宽关心崔旰,自然想也不想的答应,于是大队人马在河谷扎营,崔宽和韩潭欢天喜地的将崔旰迎进主帅营帐。
“三弟,韩参军,你们怎么会到这里?”任小浣扶着崔旰在软榻坐下,对突然出现的己方军队仍感到难以置信。
韩潭道:“当日大司马为寻夫人离开成都后,三将军放心不下,于是我们也赶到松州。又听说将军和夫人可能进了吐蕃的疆域,虽然知道将军和夫人智勇过人,必竟是身单力薄,这才带兵进山寻找将军和夫人。”
“你们都来了,成都眼下是何人驻守?”熟悉的军队熟悉的面孔将任小浣从儿女私情的困惑中拉回到纷乱不定的现实中,“万一柏茂琳或是杨子琳军趁我军主将不在偷袭成都,成都可就岌岌可危了!”
“你也知道替成都担心?”崔宽对任小浣仍是没有好脸色,“为了你一个人,这些天有多少人担惊受怕?大冷的天气为了找你,有多少人连春节也过不安生?如果成都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被崔宽一阵冷语,任小浣羞愧得无言以对,韩潭眼见气氛尴尬忙出来打圆场:“眼下成都有李都尉防守,杨子琳又被我们滞押,邛州的柏茂琳有郑都尉牵制尚且自顾不暇,成都应当无忧。”
崔宽对任小浣虽是一肚子的不满,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于是只当任小浣不存在,转而对崔旰道:“大哥,你看起来病得不轻,应早日回成都医治,不如明日天一亮就启程……”
他这样说崔旰、任小浣等人原也没什么异议,可有德格却着了急,连连向任小浣递眼色。
任小浣明白德格的意思。但她更明白眼下崔旰失忆,军中之事以崔宽作主,以崔宽的个性,是绝不会出兵相助于德格的。何况眼下她与崔宽的关系又有些尴尬,此时更不便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