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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年轻男人惊诧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赤髯大叔悲泣道:“延易啊,这串佛珠是你师公的随身携带之物,”他说着,脸转向我这边:“姑娘,这串佛珠怎会落在你手上?”
我道:“从,从田里挖的。”
赤髯大叔踉跄着后退一步,勉强以权杖支撑身体,颤声道:“可,可还有发现其他…”
我指着佛珠上挂着的小骨头,忿怼道:“还有我的小骨头们,可惜被狗啃了。”
赤髯大叔顿时泪流满面,捧着佛珠泣不成声。年轻男人飞快地瞟了我眼,接着看向佛珠默不作声。
我高兴道:“你们认识我的小骨头们?太好了,小骨头们肯定很高兴见到你们。”
说完我转身钻进树洞里,把陶瓮抱了出来。
“虽然只剩下了些碎渣,但如果你跟它们说话,它们还是能听到的。”我把陶瓮捧到赤髯大叔面前。
大叔并没有接过瓮子,而是“噗通”声跪在我面前,年轻男人也跟着跪下。
“你,你们…”我抱着陶瓮无措地退到一边。
“师父,不孝徒弟燕行天来了!”
赤髯大叔不断以头磕地,磕得咚咚响。年轻男人跪在那儿看着我,双眉都拧在一起了,他这个样子有点像窝在我家里的那头狐狸,实在不招人喜欢。
“大师…”
我往一边挪去,大叔的下跪我可承受不起。但我往哪挪,他就朝哪磕头。
大叔的头都磕到流血了,但那个冷面男子却无所动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要扶起大叔。但他把额头抵在地面上不起来,于是我干脆跪坐在地上,与他相对而跪,这样能让我良心稍安。
待心情稍稍平稳,赤髯大叔直起身来,从我手里接过装着小骨头碎渣的陶瓮。
“师父,行天不孝,让您惨死在此,现在我竟然连您的尸骨都没有保护好,行天该死,该死啊!!!”
我总算是听出一点头绪了,原来小骨头是大叔的师父,我和小骨头们是朋友,那我和大叔也算是朋友了,这样大叔把那根权杖再借给我看看也不算过分。
正思量着该怎么劝大叔把袪邪杖借给我,我眼角瞥见冷面男还在看我,那眼神很是不善,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对大叔道:“大师请节哀顺变,算算时辰,小骨头们都应该去投胎了,你在这里伤心它们也感受不到。”
大叔听完我的话后哭得更伤心了,胡须都被泪水浸湿了。
“大师,我已经为小骨头们念了十万遍往生咒,它们即使对你有所埋怨,也会放下业障,释然转世。”我苦苦劝说,这种感觉就跟我在冥府时劝导那些想不开的鬼一样,感觉很好。
“大师,想想看,如果小骨头们知道你如此伤怀,它们若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安心的。它们生前横尸荒野,死后还不能心安,说不定怨气化为厉鬼,将来作恶人间,那大师才是真正的不孝。”
我的劝说似乎不是很有效,大叔在我的劝慰中哭得越发凄惨,我跪坐在那不知要如何才能宽慰他。
冷面男冷声道:“姑娘还是少说两句为妙。”
我挠头,把狐狸鬼给我盘的头发都给弄乱了,但也顾不得这许多,只是心中感叹着,凡人真是难伺候啊。
等大叔终于从悲痛中还过神来,我的双腿已经麻了。
大叔把陶瓮交给冷面男,把我扶起:“姑娘请起。”
待站定,大叔忽然对我深施一礼:“请受老朽一拜。”
“大,大师!”我未料到他会对我施以大礼,被弄得个措手不及。
他拜过,望着手上的权杖,沉痛道:“当年师父留下这根袪邪杖云游而去,不想却一去不复返,我和小徒在这几年间为寻找师父走遍了大江南北,顺道收伏些鬼魅邪崇,也算不负师父要我降妖除魔,造福苍生的嘱托。”
我明白地点点头,等着大叔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更想知道袪邪杖的威力有多大。
“不想师父他…”大叔仰天长叹,又留下两行泪来。
“大师请放宽心,”我拍拍他肩膀,劝慰道:“像大师师父那样造福苍生的人,死后定能投胎到好人家,大师放眼四海,指不定哪天遇到的小娃娃就是大师的师父。”
“……………”
“……………”
大叔和冷面男看着我一阵沉默,我扒扒刘海,这样被人盯着看可真不好意思啊。
大叔干笑两声,拱手道:“姑娘言语不俗,将来必有不凡造化。今日托姑娘的福,老朽终于找到了扩散多年的师父,真不知要如何感激姑娘才是。”
我抱拳回礼:“大师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那么,”大叔道:“老朽可否带走师父的遗骸?”
“你们要把小骨头们带走?!”我惊问。
“师父生前漂浮四海,老朽未能在他跟前侍奉已是最大的不孝,如今师父去了,如若我这个做徒弟的还不能让他落叶归根,那我如何对得起他老人家啊!”
“不行不行!”我一把夺过冷面男手里的陶瓮,紧抱在怀里:“我不能让你们带走我的小骨头!”
冷面男大概想不到我会用抢的,不可思议地望着空空双手,接着眉毛一皱,气呼呼地抬起头来。
“你这人……”他正要说什么却被大叔拦住。
赤髯大叔拱手道:“姑娘的心情老朽能理解,但师父的遗骨老朽是一定要带走的,还望姑娘成全。”
我摇头,把装着小骨头的陶瓮抱得更紧了。
冷面男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似乎及其隐忍。
“姑娘…”大叔看了看手中的权杖又看向我,迟疑道:“这根袪邪杖是我师父生前之物,也陪伴了我多年,如果姑娘喜欢,老朽就把袪邪杖…赠与姑娘,以慰姑娘失骨之痛。”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你要把这根权杖送,送给我?!!”
“师父!”冷面男转回身,气急道:“袪邪杖是师公留给你的,师父怎能把它转送给他人?再说我们要回师公的遗骨何错之有?为何要对她卑躬屈膝?”
“不可无礼!”大叔喝斥冷面男:“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
大叔又转向我:“姑娘意下如何?”
“这………”我摸摸陶瓮,又望望那把威风凛凛的袪邪杖,两样东西我都想要,真的好难抉择,为什么他们不是跟我换狐狸鬼呢?
“这把袪邪杖能镇邪伏魔,威力极大,姑娘拿在手中不禁让老朽想起很早以前师父曾告诉我说幽冥中有个引魂使者,拿的是把引魂杖,无数魂魄都是靠她摆渡指引才能再世为人,如果姑娘有了这把袪邪杖,相信也能像她那样,济世人间!”
听完他这一番肺腑之言后,我全身一激灵,大脑一热,于是立刻就用我心爱的小骨头们换了那根袪邪杖,
大叔接过陶瓮,大喜道:“多谢姑娘成全!”
他传递给冷面男一个眼神,接着对我拜别道:“天时已晚,老朽和小徒还要赶路,我们就此别过了,若有缘,他日再相见!”
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大叔抱着陶瓮飞快地走了,冷面男别有深意地望了我眼,也跟着赤髯大叔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我手握袪邪杖,怔怔地站在原地,直至月上中天,直至阿雷寻我而来。
“姐!”
阿雷奔至我跟前,扶住我肩膀。
“姐你没事吧?!”阿雷摇着还处于滞愣中的我。
我甩甩头,对阿雷点点头:“你来了啊…”
“姐你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那用小骨头换来的袪邪杖。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阿雷…我的小骨头没了…小骨头……没了…”
他慌道:“什么小骨头?怎么没了?”
“小骨头……我的小骨头啊………”
“我还以为你跟哪个汉子跑了,没想到是躲在这个鬼地方。”
我循着声源,看到夜色朦胧中,狐狸鬼正倚在榕树上。
“这个地方倒挺适合你的。”
狐狸鬼离开榕树,一步步走向我,一双狐狸眼在暗夜中似乎闪着异样的光。
“不过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为人妇,妇道,女则还是要守的。”
阿雷在狐狸鬼的俱厉目光中不自觉放开我的双肩,退到一边去。
我看着狐狸鬼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整个人都要贴上我了。
“你,你要干什么?”我惊,慌忙拉开与他的距离。
“干什么?”他环住我的腰,侧头望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阿雷。
只是一眼,阿雷的脸“唰”地就红了,虽然在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以我能辨秋毫的眼力,我还是发现他脸红了。
狐狸鬼微晃了下头,阿雷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来路上。
“你,你…”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竟然连阿雷都收买了!!
“让我闻闻。”狐狸鬼凑近我,嗅了嗅我脖颈。
“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他低喃着:“该怎么罚你呢?”
“你,你胡说些什么?!”我推他。
他抓住我的手:“等等,你脖子上有东西粘着。”
“咦?”有吗?我伸手要去摸。
“我帮你。”他说着,手探到我脖子上。
“不,不用…”
我向后退去,但他的手已经扣住我后脑勺,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咬住我脖颈。
袪邪杖在他的尖牙抵在我脖子上时“砰”地声倒在地上,我无力地垂着双手,瞪着眼睛望着天上溜圆的月亮。
莫非是……月圆之夜,狐狸鬼变异…吸血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