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寻找同伴(1 / 1)
正尴尬间,掌柜刚好将秋云的酒菜全部端上。
秋云看了看自己的菜,转头问我:“妹妹,真的不来?”
……
抬头瞄了瞄燕老大黑得像锅底的脸,哪敢开口。
秋云见我不说话,也不生气。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我举杯:“妹妹,咱们出门偶遇,也是有缘。为我们的相逢干一杯?”
……
“我不喝酒。”小声回道。
“怕是有人不让喝吧。”秋云笑道,仰起脖子将酒喝干。动作虽然谈不上优雅,却相当干脆,颇为好看。
“是我沾不得酒。”喝醉会找人打架的。
秋云一副她知我知的表情,颇为嫌弃地看向燕老大:“这位兄台贵姓?”
“燕!”
“这个姓倒是少见,”秋云有些惊讶,却一眼让人看出不过故作夸张。
“你的姓也不多见。”
“这倒也是。”秋云笑盈盈地道,“秋天的燕子可不多,咱们今日能碰头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燕铁衣没吭声。
“妹妹,”过了好一会儿,埋头吃饭的秋云仿佛想起什么,向我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随便指了个方向,“只是四处游玩,倒也没有目标。”
秋云一笑,笑容里带了些诡异,“真的吗?我以为你们是从那边来的。”她指的方向恰是我们的来的方向。
不由皱了皱眉,看向燕铁衣。
燕铁衣仍是低垂眼眸,“姑娘比我们后来,又如何知道我们的来处?”
“猜的。”秋云笑道,“我们家有只狗,鼻子特别灵,一嗅就知道了。”
“姑娘此时并未带狗。”
秋云啊的一声,拍了拍掌,“说起来,我倒是挺想带来的。可狗儿跑不快,十个时辰不到跑了二百多里,可是需要骏马才行。”她又朝我笑道,“妹妹,你说是吗?”
……真想套句经典台词,“就知道有问题”!
“我们身上真的有味道?”奇怪地问。
“他有!”秋云指着燕铁衣,坦然道,“据说这种名为百里香的药粉是浅黑色,沾附性极强,一经沾物很快便会渗化浸融。人是闻不到,可对训练有素金毛犬来说,却浓得仿佛凝形了。味道可以三天不散,所以即使你们走得快,我们还是很快便找到了你们。”
“谁干的?”
秋云想了想,“好像是是‘老娃子’麻三。”
燕铁衣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是在将灵芝给我的那瞬间洒的吧。”
咬了咬唇,莫名地就不想他们打起来。“姐姐,你该不会真的想帮贾致祥吧?”
“为什么不?”
“他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
“五千两黄金,外加我双手所能抓取的珍玉珠宝。”
……一阵头晕。
以前都是以银子作为单位,到了贾致祥这里,直接用黄金了。
“倒真是优渥。”燕铁衣笑笑。
秋云也笑了。“燕铁衣,听说多年以前,你在北冈山差点送命在一条白娘娘的毒蛇齿下?”
燕铁衣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站起身,转了个圈,“你看,我像白蛇吗?”
……
“你说怎么这么巧?我的外号就叫小白蛇。”秋云仿佛有些伤脑筋,“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蛇。”
“但是你期望能与我犯克吧。”燕铁衣淡淡地道。
“是的,”秋云有些厌恶地道:“等我把灵芝拿回来,再把你押到贾致祥那边去,便再也不准人这样喊我。”
“若你打败了我,岂不是让小白蛇的外号更加响亮吗?”燕铁衣好心提议。
秋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得倾国倾城。“这样说也没错!”
“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信心,”燕铁衣慢慢地给自己倒一杯酒,仔细地倒满,却不溢出。“居然一定认为我会输。”
“信心是拿实力来说话的,”秋云不以为然,“燕铁衣,我不觉得会败给你!”
“这正是我的想法。”燕铁衣端起酒杯,喝干其中的酒,“秋云,如果只是你,就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
秋云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看着她似乎要立时发作,不由地皱了皱眉。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被秋云看到了,她侧过脑袋冲我勾唇一笑。“杨家妹妹。”
……
“你与燕铁衣是什么关系?这般为他奔波可是值得?”
“我们刚刚定亲。”诚实地道。
秋云仿佛愣了愣,“如果贾致祥的情报不错,燕铁衣该是挺知名的人物。”
……
有必要这么嫌弃我吗?
估计是看到我的表情,秋云缓了缓语气:“当然,我的意思是,像这样的男人一定嗜好三妻四妾,并非良配。”
……
突然觉得事情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妹妹,我觉得我挺喜欢你,也能感觉你对我颇有好感,不知是否猜错?”秋云笑盈盈地道。
……
越发不敢接口了。
秋云举起杯,“仅就刚才的观察,你似乎对他畏惧颇多,妹妹,难不成是这姓燕的强迫于你?”
……
“姐姐多虑了。”抬手擦了擦隐隐冒出的冷汗。这姑娘太让人出乎意料了,每一句都让人心惊肉跳。
“我家非常美。”秋云又冲我一笑,“竹屋瀑布,清幽绝世,是我见得最美的地方。”
……
“如果我诚心邀请你来做客,妹妹会赏脸吗?”
……
她不是要打架的吗?疑惑地看向她。
秋云毫不避让地与我对视。
我这才发现,她的眸色是浅褐色的,明眸流转间,带出一抹淡淡的绿,非常奇特。
“真是奇怪,虽然是头一回见你,却总觉得咱们以前像是认识般。”秋云仿佛怔住了,过得好一会儿才开口。
以前?我确定以前未曾见过她。
“我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可说出来总会被人笑话。”秋云把玩着酒杯。“妹妹愿意听吗?”
“秋云,你若真想闲聊,不如到楚角岭来。”燕铁衣温和地道,“我们一定倾情招待。”
“你这人真讨厌!”秋云脸色嗖然转寒,适才还美艳绝纶的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刚刚听说了,你们不过是未婚夫妻。”
“有什么不对吗?”燕铁衣平淡地道。
“这不是还没成婚吗?”秋云嫌弃地道,“就算成婚了,要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倒是不嫌自己管得太多,囚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话音刚落,我却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妹妹是说我刚刚帮你抱不平的话?”
顿了顿,“这些是你的想法吗?”我好像抓住了重点。
秋云唉声叹气,“自然是我的想法。天地之大,就该绚丽灿烂,足以容纳百川。我不认同的事情太多,却被旁人当成了疯子。”她笑了笑,“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从不觉得夫妻就应该同生共死,不认为男女在一块儿才是世间真理。红日升起来的地方真的是东方吗?死亡就代表着终结一切吗?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可是真的?”
秋云眼眸明亮了起来,那抹绿色也更加明显。“我总觉得有很多疑惑,可说出来却被笑作痴傻。妹妹,你应该不会这样想,对吗?”
……
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姐姐高抬了我。”过得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表达能力。“你所说的,我并不能给予令你信服的答案。但是,”深吸一口气,“在面对不能与自己思想同步的人时何必忧愤难安。只要心地沉稳,已有答案,其实根本无需勉强别人去认同。”
想了想,“我所知道只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格拉底的名言。
秋云怔怔地重复,“我所知道只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重复说了好几次,她却哈哈大笑起来。神情中带上了狂喜,“你知道我的,对不对?”
苦笑连连。
秋云与其说是一名武士,不如说是思想者。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对世间抱着追根究底的探索精神,却苦于这个时代的拘束,找不到同伴,甚至找不到认同。
她错以为我是同伴,其实不知道,我也是芸芸众生中愚蠢的一员。只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了我身上的现代气息。虽然这是我极力想隐藏的。
“杨语妮!”
这是头一次听到燕铁衣这样满含怒气地喊出我的名字。
觅声看去,他脸色冰冷。
……
糟了!
他提醒过我很多次,我又忘了。
见我明白过来了,燕铁衣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燕铁衣,你凶什么?”秋云怒斥。她的左手朝腰间微按,“铮”声轻响,一倏白虹已经闪电似地弹向燕铁衣的小腹。燕铁衣身形微挪,秋云已经到了他的头顶。一蓬蓝汪汪的三角形锥影如毒蛇般,向燕铁衣呼啸着罩下。
贴地暴掠,燕铁衣在掠飞的过程中,长剑蓬射四扬,变为一个随着他动作而旋舞的光轮。连串的金铁交击声传来,秋云已经站在五步之外。
“等等!”下意识地想阻止,两人却已经拼了一记。
只见秋云手持着自己扎在腰上的白色锦带。那条长约五尺,宽两指的削薄锦带里,似乎包缝着极具韧性的金属条片。她的左手上,是一只尺许长短约三角形的锥牙。蓝汪汪的矛面棱脊,有三条血槽。杀气十足。
燕铁衣太阿剑拄地,注视着秋云。剑刃如一泓秋水般,幻映出森森寒意,将他嫩生生的脸衬得深沉无比。
秋云有些讶异地看向他:“果然有几下子,难怪这么横!”
燕铁衣冷冷地说:“待你赢了我,再评价也不迟!”